她跪下来的动作是如此之快和决然,以致于叶慕寒伸出去阻拦的手硬生生扑了个空,他的嘴角僵硬的抽了抽,冒着火的烟蒂烫伤了他的指尖,他也浑然不觉。
“我要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自尊,你起来。”他蓦然暴吼,然而安心双膝着地一动不动。
对她而言,她宁愿不要自尊,也不想和他之间有**接触,这比杀了她还痛苦。
她纹丝不动,叶慕寒额头青筋突突乱跳,手中未灭的烟头腾地被他摁在自己的掌心,钻心的疼痛让他克制住爆发的怒气瞳。
他双指捏住安心的下颚,抬起她的脸,让她直视着他,“你要是不听话,我现在就让医院把你女乃女乃和那孽种一起扔到大街上。”
安心惊惧一颤,连忙僵硬的站起来,叶慕寒这才缓和了脸色,可看她视死如归麻木的表情他的心底又腾地生出一股无明业火。
“你放心,你做了我的情人,你女乃女乃会住最好的病房,得到最有效的治疗,那小鬼也不会冻着饿着……馁”
他的话一字一句冰雹一样砸进安心心口,她麻木的笑了笑,终究……她的自尊抵不过身体。而没了身体,又何来自尊?
叶慕寒被这笑噎住了,猛地站起来死死看着她,“你笑什么?”
安心只是摇头,半晌痴痴的问,“那我们香城湾的宅子……”
叶慕寒摆摆手,“我会另外送你一栋,香城湾的不要了。”他亲自找过人了,拆迁真
的是市里建设地铁的需要,如果不拆宁家的宅子,那整个路线都要翻修重建还要拆更多的人家。牺牲小我成全大我,这是大势所趋。
被他妹妹继承的财产,不用问,自然不会为了她这个俯首称臣的人要过来。
“呵~~”安心不无嘲讽的轻笑,原来,她的身体在他眼中不过值这么一点,倒是她自己高估了自己。
她的讥诮又引来他的不快,他忿忿的瞪着她,凉薄的唇一张一合吐出的字句都化成致命的刀子无情的刮刺着安心,“把衣服月兑了。”
迟早的事,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安心微颤着手指伸到前襟,一颗一颗缓慢而艰难的解着扣子,她的缓慢好像在期待着什么,期待着那个人叫停,可是,满室死寂,随着身上衣物一件一件月兑落在地,当弯腰剥下最后一件衣服时,她终于一丝不挂的站在他的目光里,她的脸上也出现了万念俱灰的神色。
叶慕寒恨极了她脸上万念俱灰的神色,他咬着牙伸手抚模她的脸,她又消瘦了很多,眼睛下是浓重的黑眼圈,嘴唇干裂,皮肤苍白……他凑近她的唇,用口中的液体滋润她,她目露嫌恶,他立刻恶魔般低语,“安安,我让医院收留女乃女乃,你会听话吗?”
她眼中的嫌恶一点一点消失,最后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轻声回答,“会。”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好。”
她如此的乖顺,而且他知道只要宁女乃女乃的病没治好,或者他稍稍使点手段,让她们母子走投无路。那么,她将会一直很听话。可是,为什么他却高兴不起来,苦苦隐忍一个星期不就是等的这一天?
等她投怀送抱,等她乖乖的呆在身边不离开!
为何现在实现了,却一点喜悦也感觉不到?心里反而莫名的焦躁。
“安安~”他俯低身子紧紧抱住她,心口对着心口,仿佛想血肉相连,再也剪不开。可他感觉的到,怀中人身子绷得比石头还硬,且浑身冰冷。
他忽地觉得心口破开的洞被人连血带肉挖出来一样,某件被他深埋心底的宝贝被打碎了,他隐约害怕。
安心努力忽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然而,接下来他只是模着她的肩,“你又瘦了很多,穿上衣服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件一件捡起衣服温柔的给她穿上,尚若放在今天晚上之前,这一幕不禁会让人联想到安心三岁的时候,她洗澡,他小大人一样给她穿衣服,赤条条的也不知羞的童真时代。
现在,安心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这叫什么?先甩你一个巴掌,再给你一颗糖吃?
餐厅。
菜是叶慕寒点的,两个人,九道菜,还有几样小吃,每一样都是安心以前的最爱。
可安心吃在口中,如同嚼蜡,脸色也是木然,仿佛压根没有注意到对面俊美无俦的男人对她的注视和殷勤。
叶慕寒是个急躁没耐性的脾气,看安心几乎不动筷子夹了不知道多少菜放到她前面的碟子里,可她全当没看见,我行我素的失神或是偶尔夹一块其他的菜嚼个半天,呕的他想掀桌子骂她。
他死死的忍住,把一块糖醋带鱼剃干净刺送到她的面前,“这是你最爱吃的,去过刺了。”
安心就当没看见烧的黄灿灿香喷喷的带鱼,涩着嗓子说,“我想回医院了,女乃女乃和当归还需要我照顾。”
叶慕寒执拗的举着筷子,眼神瞬间变得冰寒,薄薄的唇瓣露出寡义的淡笑,“你说会听话的,原来是……敷衍我。”
他猛地扔下筷子,象牙筷子磕到瓷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间气氛优美环境优雅的餐厅里显得格外的突兀,安心不禁吓了一跳,咬住下唇看着他寒冽乖戾的脸。
“大哥~”叶慕寒的响动惊扰了四周,也引来了正在甜蜜用餐的一对情侣,叶蓉蓉和裴凯泽。
蓉蓉走至他们桌边,惊异的看着自己的大哥和昔日和她一起长大的宁安心,这两人……横亘在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矛盾恩怨,怎么就是牵扯不清,不能断个一干二净?
蓉蓉的眼神闪了闪,找了个借口支走刚和她停止冷战的裴凯泽,自顾自做到了叶慕寒这一桌,先是对着安心天真无邪的笑,又朝大哥别有意味的看看,故意咳了咳引起各人注意。
“我听说大哥你要母仇肉偿?想不到你来真的呀?”
石破天惊的一句,惊得叶慕寒和宁安心都是一愣,两人随即反应过来,叶慕寒看见安心的脸色刹那间变成了死灰,以一种看史前怪物的眼神惊惧惶恐的看着他。仿佛是为了报复她的无视和敷衍,他梗着脖子重重的点点头,“没错。”.
安心觉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有一刻钟的骤停,不过,幸好,她咳呛着缓了过来,她跟自己说,千万不能倒下,女乃女乃和当归还需要她,需要她。
“怎么了?宁小姐不舒服吗?”凯泽亲自端了两杯鲜榨果汁走了过来,一杯递给自己的女友,一杯递给了脸色发青的安心。
蓉蓉握紧盛满鲜绿果汁的杯子,她刚刚叮嘱他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喜欢喝现榨的苹果汁的,为什么他还不忘给宁安心弄一杯?
凯泽见安心咳的厉害,忙抽纸递到了她的面前,安心真怕自己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涕泪纵横,伸手去接,两人的指尖无意中碰触了一下,这个小小的细节立刻落入了蓉蓉的眼里。
蓉蓉霍地站起身,指着大哥叶慕寒,“快把你的情人带走,这么公众的场合你也敢带她出来炫,不怕被云姿姐姐撞见吗?”
一语双关。
凯泽大大的愣住,宁安心不是和叶慕寒离婚了吗?叶慕寒不是和武云姿如胶似漆吗?他们两人……
安心脸色越发难看,坐在椅子上几乎都要跌下来。叶慕寒瞪了一眼蓉蓉,目不斜视的拉起安心,半搂半抱的带她出了餐厅,塞进车里,送她去医院。
一路上,她像个死人一样不言不语,不哭不笑,到了医院她也不知道下车。
叶慕寒几次三番的张嘴,终究是憋出了口,“你别听蓉蓉胡说八道,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纯粹的……”
到了这一刻,他竟觉得难以启齿,而她似乎回魂了,幽幽的转动眼珠子看着他,看了好久,他以为她有话要对他说,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结果她看了他片刻之后便转过脸,下车,慢慢的往医院走。
夜色里,她单薄的背影绵长悠远,慢慢的消失在他的眼前,心里,有一刻的空虚和落寞。
那种宝贝碎了的感觉愈来愈清晰,狠狠的挫伤心头肉。
第二天,宁女乃女乃又被转到了高级病房,她皱着眉问安心,“到底怎么回事?”
安心若无其事的笑笑,“没事,就是昨天病床不够用临时让我们挪一挪。”
女乃女乃不再怀疑的哦了一声,复又问安心,“你实话告诉女乃女乃,女乃女乃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每天这么多药挂着,医生还不让多喝一口水,三天两头就做透析,女乃女乃也感觉出来了……女乃女乃现在就是个废人……”
“不,女乃女乃,您怎么可以这样说?您是我的亲人,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您会没事的,医生一定会治好您的病……”安心急急的安慰。
“尿毒症哪里能治好的?不过是挨日子过一天算一天。”
安心一呆,这才知道女乃女乃已经知道了,也是,住院这么多天,查房的护士叽叽喳喳的,医生也会对她们摇头叹息,自然能猜出来。
“宁安心——王医生请你去一趟。”有护士过来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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