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仙人的李皋的道观的本体,坐落剑南与南诏的交界处。一个叫作“天池”湖泊边上。这里没有寒冬,也没有酷暑,四季如春。无风的湖面映下碧蓝的天空,不时有几朵白云路过,也跟着到湖底凑个热闹。
或许这样的人间仙境受到了大家不约而同的爱护,没人愿意让人类的生活去破坏这里的一草一木。因此周围的人家很少,只是有几间猎人住的茅草屋。中午和傍晚的时候,都能看到袅袅的炊烟。门口时常挂着兽皮兽肉,等到凑足了一定的数量,再拿到附近的城里去卖。
朦胧中……
悲凉的荒野,除了几根青色的草叶就只剩下碎石。这群狼不知道是多长时间没有寻找到猎物了,拼了命地追赶着前面两个失魂落魄的孩子。
“紫燕,快跑。”男孩子焦急道。
“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女孩子的紫衣服已经破破烂烂的,露出来的臂膀上绣一层黝黑。女孩子身体本身就娇弱,加上不断的风餐露宿,她看上去简直就快成营养不良的男孩子了。
可是狼群的追击容不得你半点的停歇。紫燕放慢了脚步,冲在前头的几只狼就疯狂得扑了上来。
“不要!”男孩子义无反顾的挡在狼群的前面……
醒来时,只有魂魄之体的紫燕趴在一边,浅浅的打盹。胸口还有些许的疼痛,“这……”看到睡着的紫燕,柒叶把滚到嘴边的疑问咽了下去。或许看着紫燕的面孔,那些疼痛自然而然的不见了。
不知道已经睡了几天,柒叶连一点“再睡一会儿”的意思都没有。
紫燕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睫毛稍稍有了动静,惺忪得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好家伙,总算是醒了。”
柒叶苍白的笑了一下,“这里是哪里?”
“雪恒把我们带回了剑南,这里是李皋先生的道观。”
“这么说是他救了我?”
“救就谈不上了。”周雪恒听到柒叶醒了,大步踏进房间,“你若是再晚一步到,恐怕我也死了。所以这就互相抵消了,我们谁也不欠谁。”
“那我的伤……”
雪恒和紫燕对视了一下,挤了一个笑脸,“我哪有回魂的本事,你可是已经死过一次了!”
“李皋先生为了救你,几乎耗尽自己的能量,现在正在闭关调养。你都睡了快八天了。”紫燕嘟了嘟嘴。
“所以你要谢的人,是李皋。”周雪恒也瞥了个嘴,“话又说话来,当时我晕过去了,你是怎么打倒玄通的?”
“靠精神,诗魄的精神。”
雪恒听懂了个大概,总之绕开复杂的相克道理,直接攻击对方最脆弱的内心深处,这就是柒叶的手段。
“可惜……”柒叶看着房梁,“武大人牺牲了。”
紫燕哀伤得低下了头,什么也没有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她这辈子,一直在死亡的边缘走着,可每次只差那么一点。然而自己目睹的死亡,却已经不计其数。
“即使面对那样的强敌,武林和我奋战到了最后,他是非常敬佩的人!”雪恒的语气渐渐离开了悲伤的韵调,转颜道,“不过现在朱治现在统领了剑南和黔中所有的兵马,我想安禄山他们一时间不敢对朱治怎么样了。”
天下、战场?对于柒叶来讲,这好像是一些跟自己没有关系的事情。这只会让他想起师兄宋彧——那个真正心怀天下的人!
“对了!师兄呢?”
柒叶脑中忽然窜出师兄被不知火的力量控制住一击击败残剑的画面。
“你们怎么了,快说话呀!”柒叶看看紫燕,又看看周雪恒。“怎么都愣住了?师兄还好好的,不是么?”
柒叶多么希望他们的回答会跟自己想的一样。但他们的表情说明了一切,柒叶只是自己骗自己。
“雪恒在凤凰山上找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师兄……”紫燕低声道。
“我只是想说,宋彧应该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来不及跟你们辞别就……”
“够了!”柒叶急躁得打断了雪恒的解释,“师兄不见了对么?”
“你没有必要太担心他……”
柒叶仍然没有让雪恒把话说完,“都伤成那样了,你说他还能去哪?”
“……”雪恒无奈得看了一眼紫燕,紫燕朝他点了点头。“这是,在凤凰山找到的……”
柒叶一把抢过来。信纸?为什么没有字?柒叶对着信纸反反复复看了半天,只能隐约感觉到宋彧残留下来的精神力的味道。
“主人,用你的精神力刺激它!”太古玄音竟然在这个时候自动发话了。
柒叶把信纸放在大腿上,通过手指把诗魄的能量传输到信纸上。正如太古玄音所说,信纸上的字迹是被人精心隐藏起来的,而显隐的方式被设定为了诗魄的能量,如此推断下来,信纸一定是宋彧留下的。
“师弟,师妹,我想我必须去解决一些自己的事情。这一去,不知道有多久,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你们。所以,师父交代的任务,只能交给你们两了。”
“师兄……”柒叶攥紧了信纸,自己的事情?是不知火的事情么?可是他为什么要一个去做,七年来,所有的难题,不都是三个人一起解决的么?
纵使有万般的不理解也不能让柒叶马上找到宋彧,只有咬着牙,狠狠的闭上眼睛,睡一觉,期待醒来的时候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梦。
北方的天空,忽明忽暗得布着一片乌云,不知道是雷雨的前兆还是只是为了遮挡太阳。但是无论天气怎样,长安城里依旧热闹不凡。更不要说皇宫,若是哪一天没有了歌舞之声,作为大臣的,反而要去向皇帝问安了。
范阳的雨,确实来的急了点。安禄山站在屋檐,静静得听着。三十年了,从一个小毛贼到一个节度使,自己不知道屈膝跪了多少次,奉承拍马了多少回……但这一切,都是为了不久的将来自己能够坐在长安那张最豪华的宝座上,比起这个,这三十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将军。”
“军师?你的伤……”安禄山迟疑得看着史思明。
史思明点了点头,“已经痊愈了。”
“蜀川的事情……”
“将军不必说了,我已经全部知道了。没关系,朱治囤积兵马就让他囤好了,一切都在我们的计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