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我好困，你陪我睡。”
秦衍要离开，可是顾筝却抓着他的衣角，秦衍皱着眉看着抓着自己衣服的那双手，那只纤细的手就这么紧紧的拉着他的衣服，有些固执。然后目光落到了穿着病服的这张脸蛋上，病号服显得有些宽大，蓝白的条格衬得她的脸色看起来白皙的有几分透明，他凝神看着，然后大手模了模她的脸蛋，嘴角扯出一抹无限温柔的弧度：
“好了，我不走，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好吗？”
“我听话，你不许走，我要抱着你睡。”
秦衍无奈，也只是笑笑，慢慢躺在了这个床上。
而顾筝则像一个好孩子一样，麻利的抱着他的腰，将头埋在他的胸口。
“我以后要天天抱着你睡。”
这话——
“快睡吧。”秦衍刮了刮她的鼻子。
“你还没有答应我。”
秦衍也着实有些无奈。
“答应，都答应，快睡吧。”
听到满意的答复，顾筝才喜滋滋的听话的闭上眼睛。
都说，越显赫的家族，情，越单薄——不尽然，不尽然呐。
秦衍在她睡着之后，悄悄的下床，然后走到了医院外的走廊上，坐在了门外的休息椅上，点着一根烟。侧影很出色，仿佛是艺术家循着最完美的灵感一气呵成的。
坚硬，又毋宁说是寞落，两种气质叠加在一起，竟是一种难言的孤独。
手上还残余着顾筝的体温。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似乎脑海里回旋着的，还只是一个个零落而单薄的片段。
烟还在一根接着一根，他其实已经和顾筝说清楚了。
他，没想到——
又是一番磨折的——
可还是要冷静，冷静，快冷静下来，快心定下来
叼着烟，他掏出了手机，拨了穆回的号码，起初是没人接，他隔了会，又打了个电话，可是却是一个男人接的。
这个声音他认得，是穆晓的。
这一刻，挂上电话的那时，秦衍的眼睛眯了起来。
一想到穆回竟然和穆晓在一块，他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修长指间的香烟拂起袅袅云雾，脸庞隐匿在蒙蒙烟雾后看不真切。
手指按在太阳穴上，微微用力。抬起头时，眼睛亮得慑人，却闪着暗沉的光。秦衍在北京的生意是出了乱子，明显的被人做了手脚，秦衍才下飞机就被“有心人”请了去喝茶。
秦衍明了，这个有心人自然是戚璐，顾清的原配，顾筝的妈妈。
戚璐不是盛气凌人的女人，表面上很和蔼，但是这种人往往不好对付，但是这次见到戚璐的时候，这个已经四十多岁的夫人却像是有种走投无路的疲惫。
她说：“秦衍，我就这一个闺女，你怎么能这么伤她，你看着她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我是她妈，她不认得我了，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只记得你，你要她怎么活？”
那时，她才知道，顾筝精神失常了。
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很安静，很正常，坏的时候就谁也不认识。
一周了，让人束手无策。秦衍走到病房见到顾筝的时候，她刚睡醒，看着她，就一个劲的掉眼泪，嘴里一直喊着他的名字：“阿衍，阿衍，……”
“筝儿，你醒了？”
戚璐刚想上前，可是却被她推开，顾筝就抱着他，他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发抖。
然后她一直说：“阿衍，快带我离开，这里好多坏人，他们拿针扎我，他们还把我关起来，他们不让我去找你，坏人，坏人。”
那一刻，戚璐眼睛红红的，她用手背过自己擦了擦，可这个动作——看在秦衍眼里，他能好受吗？
不，顾筝这个样子比自己这样还难受，像是尖锐透明的针，一点点的推进他心里。
戚璐说：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
他无法推卸责任。
就在几个小时前，顾清匆匆感到了医院，秦衍和戚璐还有顾清就在这个走廊上进行了一场谈话。
那时候，你再看看顾清，眼睛里，盈盈泪光，——是真的。
一个位高权重的顾清，这一刻，为了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好像透支了所有的心意。
“秦衍，你说筝儿这样，真真叫我做父亲的看着心疼啊，我知道，这两年来，这丫头确实任性，可是她对你那可真是服服帖帖的，如今她这样，不是在戳我的心？你看他现在——难道，我还真忍心看着她这下半辈子疯疯傻傻的——”
其实，顾清和戚璐本来对秦衍那是有怨气的，找来秦衍，确实迫不得已，确实无奈，却，确实最有效。
顾清还是希望他配合顾筝的治疗，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但只有秦衍在的时候，她都会异常安静，医生说，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如果方法柔和一点，效果会更好，最后他还是说出了他的想法，他希望他娶顾筝。
秦衍抿起唇，目光有一瞬间变得很强硬，他说：“顾叔，我会照顾筝儿，直到她完全恢复为止，将来，会有一个和您一样爱她的男人来爱她。”
但是这个人已经不会是他了。他没继续说。顾清和戚璐都明白了他的态度，他会配合她的治疗，但是不可能娶他。
顾清终究是没说什么。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穆回，哪怕听到她的声音。
但是想了想，终究作罢，让她好好休息吧。
可是穆回这真能休息好？
她心里惦记着穆晓那个“意味不明”的吻，脑袋里还在过滤任何一种可能，因为实在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某些事情，穆晓的唇是温热的……
唉唉唉，穆回抚额沉吟，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某种程度上的荒谬嘛！
另外，她心里惦记着顾筝那突如其来的话，骨子里还惦记着房爱这个是不是她亲娘的问题。
不知为何，每次只要隐隐地深想这个问题，就觉得巨大的压力铺天盖地地袭来，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进她的胸口，有些疼。
她想着得去医院，明天一定要去医院查个究竟。
愣怔的望着天花板，脑中“滴答、滴答”的摆动着指针，终于熬到六点了，穆回一夜没睡，刚站起来，“咝，”头就是一刺痛！
她躺下，平复了一会，觉得不那么疼时，才站起来。
走到客厅，自己的手机摆客厅桌上，拿起来，一看是关机的。
开机，蹦出了两个信息。
看了第一条是萧楼的。
傻丫头，蛮想你得嘞，真把我忘了是吧。
萧楼？看了看时间，显示是03：12，这个点，是没睡呢，还是刚醒？
脑袋里呼啦呼啦闪着他的影子。
她咋就想到了上次和他扮演情侣那回事。
还没来得及看第二条信息，想了想决定先给萧楼来个电话。
话说这次为期两个月的军演中央极其关注的，上至军委、四总部，下至相关军区、卫戍区、警备区，对此次大型联合军演都在严格按照上级指示计划一一落实。廖风张显这些人都逃不了回到岗位上兢兢业业着，萧楼作为机械化步兵师的师长，无疑是这次活动中最受瞩目的一个人物。在军校艰苦生活把他磨练成一名真正的军人。
穆回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萧楼正在临时搭建的野外指挥场所，和相关军官做今天的部署工作。
房间里给人严谨严肃的气氛，讲到关键问题时，他会停下来，他的唇角始终带着一种类似温和的弧度，同时，又给人一种很洒月兑大气的感觉。
平常萧楼是不带手机的，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出帐篷之前硬是把手机揣兜里了，手机震动的时候，萧楼眼睛眯了一下，气定神闲的看了一眼，穆回。
半垂下眼，心下，磨琢。
这会，几个级别不低的军官可真是看到这个男人笑了，那笑，不张扬。
但是，邪乎呢，你明显感觉几位硬汉子震了震！因为——萧楼同志这不张扬的笑，太TMD**呐！
站起来：“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安排下去，一鼓作气，将今天的任务给做得漂漂亮亮。”
齐刷刷的敬礼动作，标准。
出了指挥所，萧楼走了几步，才接起穆回的电话。
“小回。”他手里一直模索着一只打火机，这会完全放松下来，姿态却依然洒月兑大气，熨帖自然。
可就这个人，前些日子他让穆回充当自己的女朋友还真简单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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