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这才算反应过来,忙扶着她在一棵树下坐了,胡乱从裙摆处撕了几块布条,帮谢泓清简单包扎了,看那样子却是熟练的很,想必以前常做的。
这样想着,谢泓清摇了摇头。不一会儿,包扎完毕,小丫头抬起头来,吸了吸鼻子:“小姐,您还能走吗?”
谢泓清答应一声,站起身来,扶着小丫头的手慢慢朝林外走去。刚刚一片忙乱,谢泓清便没有留意小丫头的长相,这会儿看去,只见小丫头虽然面黄肌瘦,五官倒很不错,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清澈见底,看着就喜人。
谢泓清越看越满意,不禁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二小姐,您怎么了?”小丫头听闻,猛然停住步子,单薄的身子却有强大的爆发力,一个转身差点将谢泓清撞出去,“小姐,小姐……呜呜……您怎么了?您不记得奴婢了啊!呜呜呜……小姐您难道忘了?您三岁打翻了大小姐的燕窝被大夫人关祠堂是奴婢隔着墙壁和您说话,四岁被大小姐推进池塘是奴婢帮着喊救命的,五岁被大小姐骗的掉进了狩猎的陷阱一天一夜没出来,也是奴婢陪着您哭的……”
谢泓清好歹稳住了身子,劈头就听到小丫头的的哭诉,由不得额上滑下三根黑线,她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天。过了这几天暗无天日的日子,再有一具身体行走世间总是可喜可贺,更何况此时乌云散去,月朗星稀……实在不宜有什么过激的行为,但是,这原主到底过的什么日子?还有这丫头……感情就只会动动嘴皮子?从今天起,要训练她养成凡事动手的好习惯才成!
“你叫什么名字!”她尽量叫自己笑的和蔼可亲,殊不知月夜下黑发凌乱浑身鲜血的自己这么一笑有多么可怖,当即将小丫头吓得一个趔趄,瞪大了眼睛。
“奴……奴奴奴……奴婢浅语啊!”
“来,浅语,咱们边走边聊!”谢泓清在她狐疑惊恐的目光里拉过她的一只手,轻轻握着向前走去。
“……我叫什么名字?”
“小姐……”浅语咕噜一声咽下一口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了?”
“我这不是忘了嘛!”谢泓清掩饰的笑道,“被那么打了一顿,忘了很正常啊!你不也说以前我是疯子,一个疯子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很正常啊!”
浅语眼里泪水打颤:“小姐……您受苦了!以前的小姐虽然疯,可也记得自己的名字,而且对夫人,对浅语都很好……有人打夫人和浅语,小姐总是挡在前边的……所以挨得打反而最多……”
“一定是他们打伤了小姐的脑子……所以小姐都忘记了……呜呜……夫人知道了怎么受得了!”浅语嘤嘤哭泣,“小姐,是奴婢没有保护好您,才让您变成这样的……你惩罚奴婢吧!”
谢泓清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出浅语这么一大篇话来,不禁抚了抚浅语的头发,安慰道:“浅语别哭了!至少你家小姐现在不疯了,虽然忘记了很多事情,可是还有你啊!只要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
浅语抽噎着抬起头来,重重的点了两下头,使劲握了握拳头,脸色红红的道:“那浅语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小姐,小姐一定要快快记起来。”
“恩!”
“小姐叫做叶琳琅,是我们凌夫人的女儿,以前并不是疯子,五岁那年生了一场病才疯了的,下午的时候奴婢没看好小姐,让小姐跑到前院里去了,被刚从外边回来的大小姐碰到了,这才……”浅语说着,呜咽道,“皇上登基前一天,王妃不甚坠楼死了,人们都说大小姐要做皇后了,府里谁也不敢得罪大小姐,而大小姐历来看二小姐是不顺眼的……”
谢泓清听到最后,讽刺的笑容掩映在乱发下,手掌紧紧攥起,长长的指甲刺进手心里。
什么不甚坠楼?
明明是那对奸夫婬妇的阴谋诡计!总有一天,她要他们把欠她的全部还回来。
月光融融落下,照亮了漆黑的街巷,二人慢慢走着,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叶府后门外,浅语上前轻轻推开门,探了探头,看看没人,轻声喊道,“小姐,快一点,趁着没人,咱们溜进去!”
谢泓清,不,是叶琳琅回神,道:“本小姐回自己的家还用这样偷偷模模吗?”说着就上前将门推开,大步走了进去,浅语吓得浑身发颤,看看叶琳琅却已经走出十几步远去了,少不得跟上去:“小姐,要是被人碰到告诉了大小姐您这么晚回来,又有您受的。”
叶琳琅笑的肆意,映着乱发遮掩的小脸别有一种阴寒味道:“你家小姐已经不傻了,她再想欺负你家小姐可没那么容易。”
一死一生,叶琳琅觉得三年前执掌谢家的那个自己又回来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叶琳琅跟着浅语走去,越走眉头皱的越紧,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浅语停下了步子:“小姐,到家了,夫人想必等急了,我们快进去吧!”
叶琳琅抬头,看着斑驳的门上悬挂的匾额,再看看门前足有一人高的杂草,忍不住嘴角抽dong了两下——“百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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