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骤然喘气趴在了桌几上。
“抚抚……”苏沪惊地唤我。
小姑娘也是惊奇看着我。
“我没事。”我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摈退了侍立在门外的侯府侍女。
苏沪见状，更遣了他的近侍门口守着。
我看着那惊奇看着我，跟我差不多年岁的小姑娘，始问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见我看向她，原本惊奇直视我的她眼中带着冒犯我的惊惶，却倔强没低下头，回道：“奴婢叫林妙儿。”
“家中还有什么人？”
“奴婢自幼就是孤儿，奴婢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世。奴婢在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亲人。”
虽然同情她，甚至同病相怜，然而她无亲无故，于我而言，却也好的很。
我又问道：“你会功夫？”
“奴婢以前是顺天镖局的婢女，从小在顺天镖局长大，闲来学了些。后来顺天镖局先是失镖，后又卷入江湖纷争，全部英勇牺牲。顺天镖局关门后，仆婢们卷了银钱走了。奴婢不舍离去，跟着老管家，勉力支撑家门。前些日子老管家患了病，奴婢为了给他筹钱治病，走投无路之下，卖身到了怡红院。可惜……”林妙儿低头哭泣道：“老管家还是走了，奴婢也没有家了……”
我奇怪道：“你既是卖身怡红院，就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为何又拒绝接客？”
林妙儿骤然抬头看我，“奴婢是卖身到这里做粗使丫头的，不是做娼妓的！”
急于表明自己，她话语说的不客气，眼神也又变得冷锐。苏沪不觉拍案道：“有你这么跟小姐说话的吗？”
苏沪对待女子何时声色俱厉过，显然是打定主意，今天他做白脸，我做红脸了。我顺应他，与低下头去的林妙儿笑了道：“不要紧。”
见她还是服错地低着头，我不吝赞扬道：“对旧主，你很忠心。”
林妙儿终于抬头看我。
我看着那林妙儿，性情，年岁，身世，忠心，样样我都喜欢的紧。她还会功夫，我简直喜出望外。
我瞥着身边的苏沪，他一径喝着茶，脸色倒是平静的很。显然他早已将小姑娘的身家背景调查清楚。
苏沪看着我，眼神里写着不清楚底细的人，他又岂会让她接近我的忧虑和关怀。毕竟我的身份是个危险的秘密。纵是是他的‘女儿’，更居于侯府，是侯府里所有人唯恐伺候不周的小姐，他日一旦身份揭发，又该倾起怎样的天翻地覆？
苏沪与我眼神交会后，看了一眼林妙儿，与我使着眼色。
我会意，却并不继续唱红脸。反是冷了神色。
不管是心情，还是脸色，都回到了先前想起秦慕玉，这个不仅是我叔叔辈，更是我杀父母仇人的人对我的畸恋前。
林妙儿本就胆大，此刻不觉惊咦出声：“小姐？”
我冷冷看着她，“你知道我是谁么？”
林妙儿看着我，又看着苏沪，显然也在惊疑我们这对‘父女’的年龄，有些迟疑道：“小姐是尚书府的小姐？”
她回答着我，也疑问着我。看出她的聪慧，我心下更是满意，容色却仍是冷冷地道：“尚书大人是我的义父。”回答过她，我接着道：“这荆州的主人，南安侯是我的……叔叔。”
我道：“我不是尚书府的小姐，我是南安侯府的小姐。”
说明身份后，我又道：“你知道，跟着我，有多危险么？”
我道：“我可以给你锦衣玉食，也可能让你因为我送命。你还愿意跟着我么？”
见她迟疑，我道：“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不愿意跟着我，我也不会再将你送返怡红院。同样会安定你的生活。”
良久，林妙儿道：“奴婢愿意跟着小姐。”
林妙儿道：“奴婢不怕死。奴婢也不贪恋锦衣玉食。小姐将奴婢救出怡红院，奴婢是真心想要报答小姐。”
“好。”我松口气道。
我看着她，“以后，你就待在我的身边，听命于我。你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我。”我毫不掩饰道：“不管是什么南安侯，还是什么军帅王公，你都不要理会，你只须听从我。”
林妙儿虽是惊异，却仍是道：“是。”
我终于看了一眼守着房门的苏沪的近侍。
那近侍会意，唤回来被打发开的侯府侍女们。
一位侯府侍女捧着一套新衣走了进来，走向了林妙儿。
我亲自拉她起来，示意她去里间梳洗更衣，与她道：“以后，我在哪儿，你的家就在哪儿。”
苏沪看着我，一直看着我。自从我不再继续顺应他的意思唱红脸，反是交代林妙儿跟着我的利害，他就一直转动茶盏看着我。
苏沪看着我，带着陌生和忧虑。
我也看着他。
他看着我，末了，悠悠道：“你别玩出火。”
他叹口气，“你报复他就报复他吧，可别将自己赔了进去。”
我看着苏沪，末了，心中也是叹息。
且不说我不会放过秦慕玉，就是我肯放过他，他也未必肯放过我。
唯有他死，既报了仇雪了恨，也将他对我的畸恋斩断。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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