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孩子都是从小劳动的,早上4点起床,天色蒙蒙亮就要跟着大人出去,跟在放牛的队伍后边捡牛粪,罗天自然也不例外。
罗红军看着罗天每天早上回家,都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更加坚定了回县城的想法,让孩子过这种苦日子,他觉着对不起老首长。
但是事情并不顺利,他几次申请调回县城,都没有得到批准,县领导也为难,三界镇那破地方,穷地叮当响,连镇委/会大院都被少数民族占了,谁愿意去接这个班啊!
不过为了安慰罗红军的情绪,倒是给他弄了个副处级待遇,算是县委常驻三界镇的代表,这也是变相告诉罗红军,你不是想回来吗?你是县委代表,随时可以回来,但是必须有人接替你。
搞得罗红军这个郁闷,就想起原来三界镇委会的主任来,这个家伙跑哪去了?
他哪知道,当年那位主任一听说有人来替班,怕夜长梦多,连交接工作都免了,直接就走人了,根本就没敢和罗红军照面。
不过,这两年罗红军在三界镇动员了一百多适龄学生,搞得崎山县教委也不得不考虑到三界镇的教育问题,就搞了个通勤车(农用拖拉机),每周载着五六个老师来两次,给学生们上课,平时的语文课就由罗红军代班。
还好罗红军在首都当过三年兵,汉语普通话说的还算标准,至少小学的语文课,还勉强能对付一下。
日月穿梭,时光荏苒,一晃又是3年过去了。
春天来了,史无前例的动乱结束了,罗红军当天听到广播,这位三十岁的汉子,竟然激动的放声大哭,抱着罗天一个劲的说,“豹娃,叔叔过些日子就带你回家,叔叔带你找爸爸妈妈去……。”
罗天也很开心,还抱着罗红军问:“叔叔,爸爸妈妈在哪?”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你爷爷一定在首都,咱们先去看你爷爷……老首长他……一定也很想你!!”罗红军提到老首长,忍不住心潮激荡,声音哽咽。
可惜!罗红军并没有来得及回首都,他等来的却是一场劫难。
1978年的初夏,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犀利的枪炮声响彻了滇南边境,十几个县镇同时遭到越南军队和游击队的袭击,我边境居民死伤惨重。
三界镇遭遇越军强攻,霎时之间炮火齐鸣,硝烟四起,罗红军组织三界镇的民兵顽强阻击侵略者,掩护群众疏散,但是终因弹药耗尽而光荣牺牲,年仅32岁。
巴龙老爹一家也死伤惨重,老爹被流弹击中,老太太也葬身火海,巴龙的二儿子阿邓和老婆阿妮带着大院里的孩子们,一口气跑进进了深山,在深山里一躲就是三年时间。
这三年时间里,首都方面几次来人,查找罗红军和一个男孩子的下落,带回去的消息都是罗红军烈士牺牲,身边唯一的小孩也失踪了。
刚刚恢复工作的老书记罗靖宇,也只有望空遥祭,空自嗟叹。
直到对越反击战全面胜利,躲进十万大山中的边境居民才陆续回到三界镇,阿邓夫妻才带着一群孩子回到三界镇,怒族人只知道罗天的乳名豹娃,不知道他的大号,再说时过境迁,都过去三年了,罗家人已经死了心不找了。
这时的罗天已经十一岁了,失去亲人的痛苦没有压垮他,艰苦的山林生活也没有压垮他,生活的磨砺,使他越发刚毅坚忍。
一个月之后,崎山县民政局开始登记战火造成的孤儿和孤寡老人,罗天也来了,阿邓夫妻拉扯着七八个怒族的孩子,已经够辛苦了,罗天可不想给人家添累赘,所以就跑到县民政局来登记。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豹娃!”罗天记着叔叔的叮嘱,轻易不报大名,能混就混过去,混不过去再说。
工作人员皱着眉头:“你不是汉人吗?怎么没有姓名吗?汉人的小孩都是有户口的,你户口本上的名字叫什么?”
“罗天……”
“这还差不多,上几年级了?”
“小学刚毕业,11岁。”
工作人员又是一愣,虽说现在小学是五年制,可是这小孩上学也够早了,6岁就上学了,这名工作人员刚上班一年多,不知道首都曾来人找过罗红军和罗天,只是一看是烈士遗孤,当然要特殊照顾一点。
“行了,你就去那边等着,一会有民政学校的老师带你们走。”
崎山县并没有民政学校,附近几个县的孤儿都转移到崎水市民政学校,从此罗天成了真正的孤儿,一个知道自己父母还活在世上的孤儿。
他还是老样子,白天读书习武,晚上做梦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聊天,学武,还学习医术。
中学,高中都是这么过来的,罗天是个乐天派,性格活泼乐观,喜欢行侠仗义,在同学中的威信很高,铁哥们也不少,他又很能打,在崎水市倒是打出了一点名号。
“咱们民政学校的学生,虽然都是孤儿,但也不能任人欺侮!”这是罗天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正是凭着这句话,他成了崎水市中学生的老大,提起豹哥这个名字,还真有不少人由衷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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