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城为孙权所得的消息,很快便被四处行商的人们带到了江陵城内,闻讯蒯越也是加强了一些戒备,张允虽说已经往襄阳那边带了不少的水军,可是毕竟江陵城乃是荆州重镇,非等闲之地可比,此处却是荆州诸城中,钱粮最盛者,自然还屯有不少的兵士,除此之外,江陵城中还有荆州大将文聘在此据守,由此可见先前刘表对此地的重视,要不然即便是要贬谪手下,却还是将荆州最有才能之蒯越派到江陵为守。
云汉货栈自然消息灵便,江夏的变故,以及江南四郡中的异动,自然也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由各地的分站收集然后,又分别的传送到襄阳,交到了邓瀚的手上,随即新野刘备处自然也是得知。
而襄阳城中的事情,却是有刘琦等亲至新野,告之于刘备徐庶和诸葛亮等人得知。
“不想,刘备却是如此福薄,竟未能得与景升兄相见一面,而景升兄却已仙去,真是让人神伤!”刘备自是唏嘘。
“叔父,侄儿如今已是家破人亡,父亲一去,那蔡氏一族虽扶持二弟继位,却是大权独揽,如今之襄阳城,已经姓了蔡了,而小侄于荆襄间却是已无立足之地,还望叔父能为小侄做主啊!”堂下的刘琦自是郑重的向刘备行礼道。
刘琦的样子已然是憔悴不堪之极,想他平日里不过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富家贵族子弟,骤遇大变能够逃出险地,而奔波至此求援,依然是他的极限了,眼下的他即使已经双眼因哭泣而肿痛,却也只能让人叹其不幸,却不能哀其不争。
刘备自是连忙下座,伸手扶起刘琦。之前刘琦已是有投靠他的意思,刘备自也是已经有了收下刘琦的心思,不过当时的他却没有明确的答应下来。
素来有大志的刘备,自是也有过凭借刘琦的投靠而间接控有荆襄九郡的念头,不过以仁义为名,却是让他有些踌躇,不过如今的局面却是让他有些意外之喜的感觉。
蔡瑁等人横插一手的举动,使得他有了介入荆州的借口,更加幸运的是,邓瀚于大变将起时,竟然已经将刘琦带出了襄阳,并将他送至新野,偶尔想想,刘备却是感叹老天待他虽然前半生有些多舛,不想如今却渐渐的转运了。
“贤侄的事情,备自是不会袖手旁观,然此时的我却是听闻景升兄的噩耗,心内悲痛,竟是一时间手足无措,还请贤侄,让我静一静可好?”刘备扶着刘琦,脸上自是也带着戚容。
刘琦闻言自是心内悲苦,脸上自然更是泪流下来。
边上的徐庶却是开口道:“主公,公子与主公自不是外人,当下,公子来求援,我等自当仗义相助。想来,蔡瑁等人也是趁着景升大人骤然离世,未及做出安排,以势压人挟持二公子继位,当此时,我等若是要助大公子,却也是需要早做准备,既而瞬发大军,扫平襄阳城中的不谐之处,还荆州原本的太平盛世,若是迟滞,或有不测!”
刘琦自是对开言的徐庶心下感激,眼中也是涌动着感动。刘备自是知道徐庶所言是为他而作,他也是知道眼下的时机很重要,可是该做的表面功夫,他却是从来都不会耽误的。
“元直所言自是正理,适才备却是心伤不已,竟近乎忘却这般道理!”如恍然大悟般,刘备却是仍然一手扶着刘琦,“贤侄,且放宽心,景升兄待我恩遇深厚,我与贤侄又份属一体,怎看得贤侄如今这般模样!”
“叔父高义,小侄不知如何以报!讨贼之事,就请叔父一力主持,小侄自当唯叔父马首是瞻!”刘琦自是实心如此,他虽对外事不通,可是自知之明还有。
若说,蔡瑁等人所作之事,对刘琦来说,最大的罪过并不是不让他当这个荆州之主,只是蔡瑁等人让他成为了一个不忠不孝之人。若是刘表遗命让刘琮继位,他自是毫无异议,可问题是,刘表有没有遗命尚不得而知,不过之前,刘表还存世时,蔡氏已是隔绝了刘琦与刘表的父子相见。作为从小就被刘表教导成为了一个正统的文人的刘琦,子欲养而亲不待,已是人生之大悲,而让他得此大悲的人自是罪大恶极了。
此时,旁边的诸葛亮却是插话道:“有大公子在,我等若是讨贼自是义正严词,进而师出有名,以正讨逆,自当无往而不利,不过,不知主公此次将要派多少兵士出击讨贼!又不知襄阳城中兵力如何,还请大公子稍作解释,也好让我等能够尽心筹划,好使得速战速决,免得到时纠缠时日!”
刘琦却是于军事上不通的很,诸葛亮的话,让他很是尴尬,襄阳城为荆州的治所之地,自是城高墙厚,城内也是军兵极多,况且临来时他也是对张允北上与蔡瑁沆瀣一气有所耳闻,以他往日对刘备实力的听闻,自是也觉得诸葛亮的考虑却是实言,而他对这些却是考虑欠妥,一时之间,无言答之。
随刘琦而来的却是伊籍,自是开口道:“孔明先生,你所言的事情,却是我等疏忽了,还请先生见谅,公子与我等离襄阳时,都是心内惶惶,加之悲伤莫名,自是对这些事宜不加留意!”
“机伯之意,我等尽知,孔明之言也非是无的放矢,却是我等近来也是据闻北面宛城的夏侯惇以及汝南的曹仁处,都对荆州虎视,而且却是寻机便要出兵来袭了!”刘备开口对着刘琦和伊籍道,“刘琦贤侄之事,我自是不能无视,北方的来敌却也是气势汹汹,所以孔明的言辞有些不妥之处,还请见谅!”
说着,刘备自是对着刘琦和伊籍致礼。
“不知那夏侯惇和曹仁等处,来敌有多少?”却是伊籍问道。
“夏侯惇处有兵七万,而曹仁处出兵少些,却也有万五,即便仅仅是曹仁处出兵,也与新野全城之兵相近!”诸葛亮为伊籍和刘琦解说道,尽管他的语气很是沉沉,可是他手上羽扇挥动的姿态却很是翩然,不过刘琦和伊籍明显没有注意到,听了诸葛亮说的数字已然有些僵了。
荆州众人中经历过战事的,显然没有刘琦和伊籍二人。
“那皇叔,以新野之地能否抵敌?”伊籍继而问道。
“新野城如今自有了民众十数万,可是兵士不过万五,虽然我等自是不惧来犯之敌,可是仅凭新野一地,自是没有战略纵深,以一地一城而挡曹操之汹汹北方之敌,自是无法长久的!”自是诸葛亮开口道,为刘备解围。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了,此时久不语的刘琦,自是开口:“叔父与家父俱为汉室宗亲,也都是为大汉天子守牧一方黎明。如今曹操既是国贼,自当并力抗贼,为国锄奸,家父今虽已远去,小侄虽不才,自也当继承先父遗志,愿与叔父一起为大汉尽力,然大汉罹难,百姓流离,当今天下,先父与在下都没有能够为天子布武天下,安定四方的能力,因此,若蒙叔父不弃,小侄愿为叔父手下一书吏,为大汉稍尽绵力。待扫平荆州贼人之后,荆州自当让叔父为天子守御!还望叔父能够早下决断,为小侄主持公道!”
“贤侄之心,自是天地可鉴,然刘备自是以仁义纵横天下,荆州自是景升兄之遗留,刘备即使这便为荆州扫平蔡瑁等贼,自当还荆州于贤侄,此为刘备之心月复语,此言此语,也可为天下鉴,还望贤侄勿忧!”
“叔父,小侄也……”刘琦闻言却是要继续申辩,刘备却是伸手阻止了他的话语,转而对着稍显失望却又瞬间收敛了的徐庶和诸葛亮二人道:
“二位军师,眼下诚为生死存亡之秋,还望两位助我刘备,先平我荆州内患,再抗暴烈之曹贼!”
“我等自当尽心竭力!”徐庶和诸葛亮齐声答道。
吉人自有天相,仁人岂无人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