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邓瀚最后还是没有上场,毕竟他却是明白自家的本事,若只是论个人修为,或许他还有资格上场,可是若是说道沙场征战的功夫,这几位已是一时之雄,谁人可以抵挡,奉行献丑不如藏拙的邓瀚自然是忍看孙尚香满脸的不满意,自顾自的和张飞,马超,赵云三人谈天说地,一旁的马云禄却是满怀的心思都在赵云和马超的身上,见三个人都是一副心满意足,心神愉悦,她却也是高兴的。
不管随后邓瀚回府后的遭遇,也不说那天事了后邓瀚如何安抚的的卢马,远来的马超却是要回去了。从槐里那边却是没有传来什么坏消息,一切如常,不过身为长子的马超却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出来的时日却也不短了,早些回去,纵使有事发生时,父子之间却也可以好好的商量。
在与刘备道别之后,马超却是从刘备那里再次确认了荆州终究要北上讨贼的决心,而刘备却也让马超给马腾带去了他的问候,嘱咐马腾在眼下要做的当是保存实力,以待天下之变,若是马腾处有何困难,刘备却也会义不容辞相助,马超自是欣然应命。
在送别马氏兄妹的时候,张飞和马超这两个武痴却是相逢一笑,一坛老酒便是催行令。而另一旁马云禄和赵云,虽然情意缠绵,可是马云禄毕竟不是凡俗人等,却也只是情思两心存,原本以马云禄的爽快,便不想跟着马超回去北地了,可是像赵云这般人,样样都好,有时候却又有些呆板,毕竟马云禄要是想留下,于情理上尚不合适,不过,赵云的呆板却也是为了不愿委屈了马云禄。
“你先安心回去吧,下次相见之日,就该我领着大军北上之时了!”凭赵云的智慧也是能够料到,以荆州眼下这般的发展趋势,若是曹操不来攻打,却是再也没有他南下的机会了,再过些时候,就该是向来委曲求全的刘备指点江山,北上为国除贼的时候了。
已然知道赵云为人的马云禄自是相信情郎的保证,这却是放下了心,于是马氏兄妹便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时候,再次悄悄从来时的路上折返了,不过来时一路雪后初晴时的泥泞,这时侯,少了那份泥泞,一路上却也畅快了不少。
原本邓瀚也是要去送别的,可是孙尚香去送了她新近结下的好姐妹,却是不想让邓瀚也去,那日校场上的不忍,最后还是让孙尚香对邓瀚发着她独有的幸福娇气。
自诸葛亮将举荐马谡进入云汉的建议告知刘备,刘备却也没有驳了诸葛亮的面子,何况马谡还有个兄弟正在南面的武陵为太守,便当着诸葛亮的面,将马谡召来,询问了一些情况,最后却又是说了些勉励的话,终究是允了他让他跟在邓瀚的手下为辅。待送走了诸葛亮和马谡之后,刘备却是在邓瀚向他汇报各地新近情报的时候,亲口和邓瀚说了马谡为他副手的事情,当然原先的杨洋自然还是邓瀚的手下,马谡为之后。
“子浩啊,你也原本是襄阳城中人,那你觉得马谡其人如何啊?”刘备这般说,自是有些意味的。
“主公却也是知道,在下虽然也算得是襄阳人,可是从小却是跟着师傅就居于水镜庄,还时时的游历荆州,襄阳城中的人事,却算不得熟悉呢!不过,我想,马氏五常,有季常为兄长,马谡当也不凡才是!”邓瀚此时却是知道刘备要让他对马谡的使用打些准备了。
“呵呵,说来有些卖弄,我自起兵以来,却是时时得四处奔波,倒让我见识了天下间不知多少的英雄豪杰文臣武将,以及多少的智士能人”刘备此时却是开始了回顾往昔,不会是年纪大了,都有这毛病吧,“可是却也奇怪,水镜庄上,我与子浩那次邂逅,却是让我至今想来,那日场景,历历在目!还有子浩的那篇文赋!”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孔子云:‘何陋之有?’”
“至今读来,却是时时让我有历久弥新之感,自那日初见,我却便有心等你学成后,收你为我之臂助!”
见刘备这般说,邓瀚却是连连逊谢,刘备却是继续道,“人之才智高下,自有天定,可是人之仁德却是可以教养的,当时你年虽小,出口之文章可是一派的质朴而昂扬之意,都说文心即人心,仅此便可看出子浩定是矢志忠贞,安贫乐道之人,故而时至今日,你虽仅是一十六岁,可是派之以情报机密之事,我却是从不担心,深信你定能胜任!”
“不尚浮华,不卖弄才智,不好虚言,此乃我之心喜事,加之子浩的月复有经纶,却是我能倚重的臂助,不过今日的马谡虽也是机智敏慧,却有些大言,子浩若是有心,便多多的指点一下吧,毕竟有此上天赋予的礼物,浪费了却也可惜啊!”
“主公你这是给我派的帮手,还是什么,在这么以来,小子我却是领着邓艾和不疑两个童子,这又添了一个马谡!”邓瀚说话间脸上却是一副无奈的神色。
“凭君任处之,我想这些事情终究不会成为你的难题的!”刘备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若是为难,这马谡入仕的开始期间,你就先好好的教导他一下,情报之事,先交给杨溢之当也不会误事的!”既然上边都说话了,邓瀚却是计划着趁这个空隙偷懒一回。
其实邓瀚自是知道马谡的优劣处,不过如此一个被诸葛亮很是看重的人,此时自然带着少年人的好说大话,却也是可以板治一番的,可是那个历史上的他到了三十多岁还是夸夸其谈,难免刘备不看好他,此时的他也仅比邓瀚大一岁,在刘备眼中自是可以教的人,于是,反正都是教,一事不烦二主,有了周不疑,何况马幼常。
“哦,今日既然说到这里了,过了这几年,却是再也没有从子浩你那里听说有什么新作出来,如今天下尽人皆知我荆州乃是人文荟萃之地,又岂可让单单一个铜雀台赋便占去了天下八斗的才情呢!子浩,这事交给你了!”
“主公,不是还有诸葛军师他们么,此外还有州牧大人,王仲宣他们这些个文士么?”人家想偷一回懒,若是这般岂有机会!
“军师他哪有空闲啊,至于其他人么,我却是不放心啊,子浩,你就勉为其难嘛!”刘备的语重心长,自是让邓瀚无法拒绝,都是显摆热的祸!
邓府中,邓艾和周不疑却是初次得闻那首陋室铭,听说这是邓瀚早年所作的,邓艾的感受不深,可是周不疑却是心潮澎湃,不想他跟着的却也是一个文学上的佼佼者。原先他还有些瞧不上邓瀚先前对技巧之物的偏好,却原来人家那不是不懂圣人言辞,乃是博通百家之后的别样的应用。
“少爷,主公这次给你的任务,你打算什么时候完成啊?”若是能将此时周不疑的心情用漫画的方式描出来,看到的肯定是冒着亮晶晶的星光,“少爷你作赋的时候,我一定好好的给你磨墨!”
邓艾却是有些不明其意,不过出于和周不疑作对的心思,却是开口道,“喂,一向都是我给少爷磨墨,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让你干呢!”
见两个人又要上演邓氏嘴角,躺在竹制躺椅上的邓瀚却是轻咳了一声,制止了两个人斗鸡般难看的姿态。
“哟,又要训弟子么?”门外传来的自然是孙尚香略带调侃的声音,她与邓瀚却也不是冷战,只是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话,总是让邓瀚听着别扭。
不过对于老婆的问话,邓瀚却是不能不回答,“不是啊,尚香,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我什么时候当他们是弟子啊,你又在哪儿见过像我这般大就为人师表的!”
邓瀚这么说,可是今天的周不疑却是有些激动了,径直对着孙尚香道,“师母,刚才不是师傅教训我们两个,只是我们都想给师傅磨墨,所以起了些争执罢了!”
周不疑这么说,让邓瀚顿感不妙,可是转眼间,却是看到孙尚香却被周不疑的一句师母叫红了脸,原本还准备发挥的意气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看着邓瀚也是不知所措的样子,孙尚香却是轻啐了一声,“赶快收拾了,要开饭了!”说着却是有些脸红的跑开了。
还担心着接下来又得一段时间煎熬的邓瀚,见是这般轻况却也有些意外,不过看着孙尚香离去时轻扬的身姿,却是让邓瀚灵机一动,先前他还有些困惑于怎么才能写出一篇让刘备满意的文赋,身为穿越人士,自然能够借鉴无数的后世佳作,可是世上事最轻松莫过于借力打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余从京域,欲归乡,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日既西倾,车殆马烦。尔乃税驾乎蘅皋,秣驷乎芝田,容与乎阳林,流眄乎洛川。于是精移神骇,忽焉思散。俯则未察,仰以殊观。睹一丽人,于岩之畔。乃援御者而告之曰:‘尔有觌于彼者乎?彼何人斯,若此之艳也!’御者对曰:“臣闻河洛之神,名曰宓妃。然则君王所见,无乃是乎?其状若何,臣愿闻之。”
“余告之曰: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象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左倚采旄,右荫桂旗。攘皓腕于神浒兮,采湍濑之玄芝。”
“余情悦其淑美兮,心振荡而不怡。无良媒以接欢兮,托微波而通辞。愿诚素之先达兮,解玉佩以要之。嗟佳人之信修兮,羌习礼而明诗。抗琼珶以和予兮,指潜渊而为期。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感交甫之弃言兮,怅犹豫而狐疑。收和颜而静志兮,申礼防以自持。”
“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践椒涂之郁烈,步蘅薄而流芳。超长吟以永慕兮,声哀厉而弥长。”
“尔乃众灵杂遝,命俦啸侣。或戏清流,或翔神渚。或采明珠,或拾翠羽。从南湘之二妃,携汉滨之游女。叹匏瓜之无匹兮,咏牵牛之独处。扬轻袿之猗靡兮,翳修袖以延伫。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转眄流精,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于是屏翳收风,川后静波。冯夷鸣鼓,女娲清歌。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鲸鲵踊而夹毂,水禽翔而为卫。于是越北沚,过南冈,纡素领,回清阳,动朱唇以徐言,陈交接之大纲。恨人神之道殊兮,怨盛年之莫当。抗罗袂以掩涕兮,泪流襟之浪浪。悼良会之永绝兮,哀一逝而异乡。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虽潜处于太阴,长寄心于君王。忽不悟其所舍,怅神宵而蔽光。”
“于是背下陵高,足往神留。遗情想像,顾望怀愁。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命仆夫而就驾,吾将归乎东路。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
平铺公子纸,手握狼毫笔,记忆中的那篇洛神赋却是随着笔端陈墨的流动,跃然于纸上,一旁的周不疑自是双眼眨都不眨的看着挥毫泼墨的邓瀚,看着那一个个被私下里称之为邓体的方块字整齐的排列在行间,感受着那华丽而不浮躁得词藻,以及四逸德清新之气,真是令人神爽。
舒展了一下略有些发酸的胳膊,邓瀚呼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喝道:“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