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时代 第一节   拉大锯扯大锯(六)

作者 : 淼淼

天色已晚,父母和弟弟各自睡去,李儒清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发呆。这个由太太一手布置的家,每一个房间,每一块地毯,甚至每一个缝隙,都充满了她跟她父母的味道,即使他们经常不在,气味仍然会牢牢盘踞在房间里,像监控探头一样注视着这个家里的一草一木。泰水大人说中餐会让厨房蒙上油烟,于是家里的中厨只能是个漂亮的布景,供朋友做客的时候参观。那些厨具餐具,也只是壁挂一样的装饰物,充当着厨房里的点缀。西厨却是实实在在的战场,因为他们全家已经完全养成了西式的用餐习惯,连请保姆都要求“擅做西餐”。

于是乎,儿子不在的时候,李儒清便很少在家吃饭,他的胃还不太能跟国际接轨。他的父母也不敢打破这条法令,即使这所房子目前暂姓李而不姓林,不可否认,林家老小的余威仍弥漫在这所房子的角角落落,丝丝缝缝。这恐怕是所有统治者希望达到的最高境界——不怒自威,即使驾鹤西去也要让被统治者们一听到他的谥号立刻就会浑身瘫软大小便失禁。

有时候,李儒清觉得泰水很像个训练有素的警犬,曾经有一次他斗胆让保姆痛痛快快做了一次中餐,他吃得酣畅淋漓满嘴流油。结局就是,几个月后岳父母回国,进家门的第一秒钟岳母便果断地闻出了空气里经久不衰的大盘鸡和手抓饭的味道。

自然,又是一季的暴风骤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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