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勉强在学校里混混,童升是现在啥心思都没有。进了家门,看看老的支离破碎的样,童升干脆啥话也别说,吃了饭,就出来走走,疏散疏散自己的心。
那桥是童升经常往来的地方。出了门,鬼使神差那步子就想向这边靠。到了桥上,他也不期望期待什么。也只是毫无目的地瞎逛。从东面走到西面,又从西面走到东面,来来往往地徘徊好像就能溜走内心的伤痛。
徘徊久了,走累了,他就停下来。听听风声,望望星辰。等月亮累了,星星困了。他才独自慢慢向家走。
到家。一家人早已入眠。他悄悄推开门,慢慢探步进来,也不开灯,模索着走进房间。到了床边,随身一躺,身体接着便来几个起伏的节奏。等床的弹性恢复平静,可心却一步一步接近死亡。
梦茹就这样在家里平平安安度过了几个夜。人家神婆是张口闭嘴不说什么。越是这样梦茹还就是更得堤防点。一些事情是很难说的,明枪好躲,暗箭难防,万一要是神婆在沉默中爆发了,那还是真够梦茹招架的。
梦茹这样深入虎穴,实际上也是为了得到虎子。事情就这样和人家童升家定了,可神婆却给搅了个稀巴烂。一切你说叫梦茹怎样说话,那秋萍怎样说,还有那周老师,个个都是感觉这样很对不住人家童升,毕竟事是先跟人家说的,再说去说的时候人家童升的哥哥还给说着别处。
一切都是过去的往事,倒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毕竟茫茫人海,谁和谁相遇,上天也许早有安排。可童升还就是从来不信这一套,他只顾凭着感觉走着自己的路。
现在,童升是处处碰壁了。怕是感觉也快没有了。还只是呆滞地活着,仅留一份生存的气息。
童升往桥上走了几个夜晚,说是不期待什么,但他内心深处还是盼望着梦茹出现。要是不盼望,那他为什么又如此地依恋桥呢?自己内心深处的话语,其实不用别人去说,童升自己也非常清楚。接连几次的失望,他心中就产生了疑问。
一日,下课。童升把童童引了出来,问:“童童,你小姨还在你家吗?”
“老师,回去了。”
“噢——,那你回去吧。”
走在路上,童升也是思量,回去了,梦茹现在又怎样呢?肯定很好……也许……,童升也不想再往下瞎想,怕是一切都是多余,而没有用途。
可一连几天,童升的那心又悬了起来。
事情还是果然不出所料。神婆并没有向想象中的那样完美。过了几天,她的伤口又发作了。那是梦茹下班回家后的不久。
这天,也很出奇。当梦茹到家的时候,家里除了母亲,是空无一人。这就让人感觉颇不放心,以前,差不多每次回家的时候,家里基本上都挤满了人。跟着神婆学佛的,跟着念经的。总之家里怕是没有清静的那时候。而现在冷清清的感觉不由得使刚回家的梦茹有点毛骨悚然。
梦茹看看没有敢说什么,放下自行车,就往屋里走。不料神婆也紧紧跟了上来。当梦茹发现的时候,两人早已都进了屋,那门神婆也早已拴得死死的。
看看这个局势,梦茹还是心装平静,叫道:“娘——”
神婆没有接应,而是把脸阴了下来。
梦茹赶紧把头低下,没有吭声。
神婆攒了好几天的话语就憋不住了,“你说,你和童升?”
“娘,你该知道。”
“知道?知道我还问你。”
梦茹哑然。
“你倒是说呀?”
“娘——”
“你说还是不说?”
“娘,你叫我怎么说?”
“你说就中。”
看看这样的火候,梦茹倒想来个转折。“娘,咱不说这了,好不好?”
“你想得到美。别以为我不知道。”
梦茹沉默。
“你说,说还是不说?”
“娘——”
“我叫你只会叫娘。”神婆现在是嘴手并用,张牙舞爪起来。
“你这不要脸的骚货,谗男人了,痒痒了。”
梦茹气得把耳朵堵了起来。
“你走,你走。”神婆扇了梦茹一巴掌,然后拖着就往外撵。
“娘——。你叫我往哪去?”
“爱往哪就往哪!你滚!”
梦茹倒还想恋着那炕沿。但她那轻飘飘的身体叫神婆三拽两拽就飘了起来。从屋里拉到屋外,又从院子拖到院门外。等梦茹被撵了出去,神婆把门使劲一摔,然后关上。梦茹站在院门外,敲着院门,两行热泪悄悄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