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逢旧友解困团聚
天无棱,地无痕。荡气回肠于天地间,仍是不朽的魂灵。爱,重复了千百年来的历史绝唱,一直在激励着心潮澎湃。
——《绝唱》
话说国霞在M城和家人团聚,在父母答应下,她带着女儿任萌坐火车,直奔S省省会城市,先到人民医院找到刘丫,想在她的帮助下去寻找任一民。
好姐妹相见,激动,拥抱,相谈甚欢,自不必多说,尤其是刘丫看到任萌时,深藏于内心深处的母爱一下了喷发出来了,任萌亲切地一声呼唤:
“刘姨——”
让刘丫抱起她,又亲又笑,舍不得放下。高兴地问她:
“萌萌,说给我,想吃什么?想玩什么?”
任萌摇摇头说:
“我要找爸爸。”
“对,对,对。我带你们赶快去找他,他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
“不知道。”
“妈妈不是给你看过他的相片了吗?是不是?萌萌。”
“可那是照片,不是亲眼看到的人啊!妈妈,你一路上说爸爸的样子,你也想见到他,对不对?”
“对啊,要不然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刘姨,你见过我爸爸吗?”
“我啊,见到你爸爸的时候,你还没出生,他就在这座城市里工作,我知道他在哪儿。”
“那我们去找他,好吗?”
“好,咱们就听萌萌的。”
刘丫抱着任萌,带领着国霞拦截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省报社而来。
可惜,门卫告诉她们,任一民外出采访,还没有回来。
“还没回来?上次我来,不是说大约一周吗?现在一个多月了,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啦?”
刘丫向卫兵问询,还指着国霞和任萌说:
“这是他的妻子和孩子,她们千里迢迢赶来,就是要找任一民的,您帮我们找下报社领导同志,好吗?”
卫兵再次拨通了记者部的电话,当说明任一民的妻儿来找他的时候,当即回答,说让她们稍等一下,他们马上让人来接。
她们点点头,答应了。国霞第一次看到这所庭院,树木相当多,掩映着一排排红色屋顶的办公室,中间一条伸向里面的路,停放着几辆汽车,醒目的省报字样,显示出专用。安静的院落,有蝉在鸣叫,唱着不厌的曲子,让人有点心烦意乱,在提示人们,现在已经是立秋时节,很快,寒冷的季节就要到了。她想起,自己在新疆那白茫茫的雪域高原,天空也是这般寂静,阳光下,只有鹰在苍穹中飞旋……。
正想着,只见两个年轻人跑了出来,看到国霞、刘丫和孩子,说:
“你们谁是任一民同志的家属?”
国霞上前一步说:
“我是他妻子,这是他的女儿。这是我同学,在你们省医院工作。”
“哦,好,好,好,请你们跟我来,领导让我们把您们接进去。”
其中一个人客气地说着,让另一个人填写会客单。填好后,交给卫士,卫兵一摆手,放刘丫她们一行三人进入了大门。
在一间比较大的会客室内,报社的领导接待了国霞她们三人,并亲切地为她们斟茶,还逗笑任萌,问:
“你叫什么名字啊?”
“任萌。”
“几岁啦?”
“二岁半。”
“呵呵,好孩子,现在伯伯给你说说你爸爸的事情,好不好?”
“好。”
“任一民同志是我们报社记者部的记者,三个多月前,去中阳地区采访,陪他一起去的同志,两个人到现在还没回归。我们已经向公安部门报案。至于为什么没回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目前还不清楚。
任一民同志是我们记者部相当不错的同志,一年前,他来到我们培训班,学习一直非常努力,是提前毕业的,经过考试,留在我们报社的。工作也很踏实,追求上进,一直工作的不错。此次采访,情况是有些特殊性,但凭着任一民的聪明能干,估计不会发生什么不测。您们也不要过分耽心。”
“你们报警后,公安部门怎么说的?”
“目前还没有更确实的消息,省委对他们的失踪也相当重视,正在督办这件案子,请家属放心,有任何消息,我们会马上通知您们。”
“好吧,现在我把我们的通讯地址给您,请快些找到他,让我们家里也放心。”
“好的。”
于是,国霞飞快地把M城干休所的地址、电话写在一张纸上,递交给领导。当领导干部看到M城干休所,国XX时,大吃一惊道:
“你就是国校长的女儿?”
“是啊,您认识我爸爸?”
“好啊,当然认识老校长了,我是第一批的飞行员,就是接受他老人家培养教育的啊,你看,我的腿,在朝鲜战争中给冻伤了,不得不截肢,换上这条假腿。回国后,就调入宣传部门,一直工作到现在。”
他一边说着,一边撩起一条腿的裤子,让国霞她们看看自己的假肢。国霞不无惊喜地说:
“您是国家级的战斗英雄,谢谢您。”
“放心吧,你是老校长的女儿,任一民也不是外人,我会尽力找到他的。”
“谢谢您。”
“不要客气了,你们千里迢迢来了,我来安排好了,就先住在咱报社的招待所,不用花一分钱,咱报社全管,好不好?也许任一民近期内会有消息的。”
国霞看了一眼刘丫,为了早日得到任一民回归的消息,决定在这里安排住下来。刘丫点点头,表示同意。国霞对领导干部说:
“谢谢您的照顾、安排,我们想等待他归来,行吗?”
“行,没有任何问题。”
领导干部在自己的桌子上摁了下铃,他的秘书进来,问领导:
“社长,有什么事?”
这时国霞她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接待她们的是社长啊!只见社长吩咐道:
“把她们几个人领到招待所,安排最好的房间,好好招待我们的家属。”
“好的,你们跟我来吧!”
国霞握住社长的手说:
“谢谢,给您增添麻烦了。”
“没什么,是我们该做的,放心吧!”
国霞她们一行三人跟着秘书出门了,社长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说:
“让任一民立即回报社,他的老婆、孩子来了。”
“让他回去,不会暴露目标吗?”
“我想不会的,他回来,我放他的长假,让他和家人回M城去,放心吧!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说不该说的话的。”
“好吧!听您的。”
对方放下了电话,通知任一民,让他立即动身,前往省会,有重要的事安排。
任一民三个多月来,不明所以,让走就走吧!也没什么可留恋,也没什么东西可要拿的,他背上书包走出门,登上了外面为他准备好的一辆车。
后来,任一民才知道,这里培养人才,是为了*夺权做准备工作的地方。幸亏国霞带孩子寻亲,让他一个多月后,就走出来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国爸爸的重要原因。
1970年9月13日,*摔死在蒙古国的温都而汗后,这件事才真正地暴露出来,这是后话。
任一民顺利返回报社,听到国霞带孩子来找他,爱情、亲情把他烧的满月复情火,什么也顾及不上,就直奔招待所。
思念,三年多日思夜盼的思念,爱情,从小学时产生的萌芽,经历了多少年来的风起云涌,在这一时刻喷发出来,是感动还是激越?他说不清。一股从心的最深处爆裂的火花,瞬时升至高空,满天灿烂开放,犹如久旱的禾苗,恰到此时,迎来了雨水,从此便能茁壮成长。又如阴霾的天空,突然阳光明媚,天空放晴,也让心情激荡起来……。
霞,我心中的霞光,喷薄欲出,透过云彩,照射大地,在你的位置上放出满天的霞彩,让生命的大地从此活跃升起……。
此时的国霞刚吃罢晚饭,带着女儿在园林中散步,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就如同在吹奏一曲漫妙的舞曲,也许是心灵的感应,让她觉察到任一民不会离她太远,她此次前来,一定能够见到他。
女儿顽皮地牵扯着妈妈的手,又嘣又跳,快乐无比的样子,让国霞想起了好多过去曾发生的事情——
那一个夜晚,她是如何鬼使神差地走进他睡觉的房间,又毫不迟疑地躺在他的身边,这家伙居然睡的那么死?动也不动一下,可自己的心却如一头小鹿,撞击着心头,她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是个好妻子?他是否是个好男人?但多年对他的爱恋,在那一时间,让她顾及不了许多。爸爸临行前,盼望她们能结合的期盼,妈妈的祈望目光,让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她当时是多么害怕,不知什么时候失去他,为了爸爸、妈妈,为了他,为了自己,她顾不得少女的羞怯,她爱他好多年了,时时想和他一起双宿双飞……
命运总是无情地捉弄着人,当她听取了新疆报告团对新疆的风俗、人情的描述,她动心了,皑皑的天山峻岭,山脚下晶莹剔透的河水,广袤的草原,肥壮的牛啊,羊啊……。
她们俩人,骑着马儿,扬鞭飞驰……
梦啊,梦寐以求的梦幻,让她报名上了新疆,现实击碎了理想,让她从梦想中惊醒过来,她看淡了一切相关和不相关的人与事,唯独还惦念着这个男人。
小的时候,也许没有感觉到男孩子是自己的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人,只是好奇,为什么男孩子和女孩子要分班,自从任一民走进她的心里头,她总是挂念他,他吃什么?他喝什么?他穿的衣服,打扮……。
她为什么这么关心他,而不管别的男孩子?她也经常地嘲笑自己,是不是有点傻或者说是愚?有时也想把他抛开,因为他总是招她生气。可总是抛不开他,就如同有一条魔索,紧紧地套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得不举双手投降,顺其自然发展至今,她幻想着,能有一天,两个人走到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在一起。就如同传说中的“牛郎织女”,不求其富有,平淡而幸福就知足了。
她和女儿不知不觉走回了招待所,门口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吗?她大胆地喊了一声:
“一民,是你吗?”
那个身影回过头来,发现慢慢走过来的就是他心想的爱人,马上就冲了过来。
“是他,真的是他!”
国霞嘴巴中说着,加快了脚步,孩子也莫明其妙地跟随跑了起来,嘴巴中喊着:
“妈妈,妈妈,慢——”
任一民冲过来了,发现眼前就是国霞的时候,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他狠狠地拧了一下大腿,发现是疼痛的,他一下子把奔过来的国霞抱住,泪水不知觉中流了下来。
“霞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一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一切在此时重要吗?谁也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有女儿拉着妈妈的手,站着,仰起头,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心中在想:“他会是谁呢?”
国霞笑着把女儿推至一民跟前,说:
“一民,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任萌。”
任一民睁大眼睛,惊喜交集,蹲来,把女儿紧紧抱住,任由泪流满面,颤动地说:
“孩子,对不起,你这么大了,爸爸才看到你!”
国霞对任萌说:
“萌萌,这就是你的爸爸,快叫爸爸。”
任萌激动地用双手抱紧任一民的脖颈,哭叫着:
“爸爸,你怎么才来呀?”
一家人团聚,总不能老站在院落里,随后,任一民跟随国霞母女俩回到她们住的房间,收拾好物品,对招待所总台交接清楚,跟任一民回到了他的住处。
任一民住的房间约有二十平方左右,一张比较宽大的床,放着他读取的各类书籍,乱七八糟的散落着,看书睡觉是他的习惯,除了他在山区里,停了一段时间,他几乎全和书陪着睡,看到两眼发胀,睡意上来时,把书一扔,倒头便睡。
一套办公桌椅,也是一堆他写作时用的东西,比较零乱。暖壶,杯子……。
屋内还有一条挂绳,上面搭着早已干了的衣服,还是他出差前放上去的,下面的脸盆中还有点水渍……。
“一民,这就是你的家?太乱了吧?”
“呵呵,对不起啊,我刚进门,门卫告诉我说,你们来了,我也没来整理一下,就跑去找你们了,嘿嘿,原谅啊!”
“你呀!多大人了,还这样子,唉,真拿你没办法!”
“请先帮我收拾一下,我去打壶开水来。”
说着,任一民拿起暖壶和一把水壶就开门出去了,国霞看着他的背影,直跺脚。说:
“萌萌,来,咱们帮你爸爸收拾下房间。”
“好!”
萌萌从门后把簸箕、条帚拿给妈妈,国霞笑了笑,说:
“萌萌真是个好孩子,千万不要学爸爸又脏又乱。”
任一民打来热水,又用脸盆上屋外接了凉水,相互对的不太烫了,招呼萌萌过来,说:
“萌萌,来,爸爸第一次给宝贝洗洗脸,好不好?”
任萌眼看着妈妈,不知是该不该去,国霞笑着说:
“去吧,让你爸爸伺候一下你。”
萌萌笑着,蹦蹦跳跳地过来了,任一民用温毛巾给她擦拭着小脸、小手,心中充满了甜蜜。可爱的女儿啊,你知道爸爸多爱你吗?然后,一民又给她换盆洗小脚丫,搞的她笑个不停。国霞在一旁笑着,看他们父女亲热,由然感到幸福。
任一民把洗好的女儿抱上床,在国霞整治好的被褥上躺下,然后招呼国霞也擦拭下自己,他和女儿在床头对起话来:
“萌萌,姥姥、姥爷他们好吗?”
“好。比你和妈妈都好。”
“啊,为什么?”
“他们照顾我啊,你和妈妈都不在,我可伤心了。”
“噢,好孩子,是爸爸、妈妈不好,爸爸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们的好女儿。来,让爸爸亲一下。”
任一民说着,就俯首靠近女儿,只见她摇摆着小手说:
“不,不,爸爸,你的胡子要扎疼我的。”
任一民听见她说的话,开怀大笑,说:
“好,一会儿,爸爸就把胡子刮掉,然后我们再亲亲,好不好?”
“好!”
任一民抬头看到国霞已经洗好了,就起身,发现热水不多了,就说:
“我再去打些热水来。”
然后,出门,不一会儿,又打来了热水。自己进行擦拭。当他月兑却上衣,露出坚实的臂膀,白白的后背……。
国霞震惊了,后背上着大大小小的伤疤、划痕,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她不知道,伤痕就告诉了她一切。她再也不忍心看下去了,扑过去,紧紧抱着任一民,把头贴在他背上,眼睛湿润了,泪水落了下来。
任萌瞪大眼睛,惊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