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哭,不哭,哭了不好看。”婆婆像个孩子般破涕为笑。
我知道那笑容的背后是无尽的凄凉和担忧。相濡以沫的挚爱如今要先一步而去,这种情何以堪?
沈墨一直没有言语,仿若语言已经成了多余的累赘。他面对墙角站着,如雕塑般挺立不动。
“墨,你怎么样?”我拉拉沈墨的衣袖,低声问。
“放心,我没事。只是非常担心爸爸。”沈墨握住我的手,没有回头,“很担心爸爸过不了这一关。”
“没事,爸爸一定可以挺过去的。”我从身后抱住沈墨,想要分担一点他的担忧。
“琴儿,有你在,真好!”沈墨抚在我的手上,依然没有回头。
此刻,沈墨眼中有泪,他不想让我看见,更不想让妈看见。如果爸一旦撒手而去,他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人。他需要坚强和顶天立地。
病房的走廊上静悄悄,偶有医生或者护士或者病患家属走动的脚步声。这声音步步踩在心上,仿若在与死神争夺。这最后的时光,也可能是很久的时光。
这时,有医生走过来——还是上次的主治医生。
“你们是沈天的家属吧?”主治医生肯定地问。
时隔一年多,他竟然还记得我们。
“是的。我是他妻子,这是他儿子和儿媳妇。”婆婆回答,“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哦,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告诉你们,你们可以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主治医生波澜不惊地说。
“我丈夫他怎么样?”婆婆颤悠悠地问,生怕问重了,问出不好的结果来。
“沈天目前的状态平稳。”主治医生回答,“虽然尚未度过危险期,但是依照他的身体状态来看,这次应该可以挺过来。”
“我想在这儿陪着他。”婆婆说得情真意切。
“家属的心情我们十分理解。不过,你们在这里也见不到病人,虚耗精力罢了。”主治医生握握婆婆的手,“大姐,听我一句劝。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待病人醒来后好好照顾病人。”
“妈,我们还是听医生的话,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看爸爸。”我挽住婆婆的胳膊,“我扶你回去。”
“好。听医生的话,养好身体,明天再来。”婆婆回握住医生的手,“我家老头子就麻烦医生您多费心!”
“您放心,医治和照顾病人是我们做医生的职责,我们一定会尽全力去救治病人的。”主治医生说得振振有词。
“好,那我就放心了。谢谢医生,谢谢医生——”婆婆又开始千恩万谢。
“不用谢,我们的职责所在。”医生平静地说。
一切和一年多前惊人地相似,也就是说公公度过危险期的可能性非常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