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出来,两人又绕道去接朵儿回家。车厢被一层高压笼罩着,就连朵儿也敏锐的嗅到父母间的诡异的氛围,识趣的缩在后座上。
前脚到家,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蓝诀接起电话,电话那头的妈妈显然已经知道了明天入院破月复产的消息,关切的询问了情况后,又嘱咐儿子别担心,说他们今晚就不过来了,明早直接到医院去。
蓝诀挂了电话,夏米挥了挥手里的书本,示意他过去。
蓝诀在夏米身边刚刚坐下,夏米就往后仰,依偎进他的怀抱。昂起头,见蓝先生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夏米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蓝诀回过神来,干燥的大掌捉住她玩闹的小手,放在掌心把玩。
“蓝先生,朵儿弟弟想吃咖喱了。”夏米嘟起嘴,肚子里的小家伙踢了她一脚,表示抗议茆。
夏米垂下头,笑意从嘴角蔓延开来,果然肚子里的小家伙已经迫不及待想出来了。
比起在她肚子里安安稳稳的朵儿,弟弟可是闹腾不少。
“混小子不听话,让妈妈挨刀子,饿着,不给饭吃。”很久,头顶上方传来蓝诀低沉的声音,带着赌气的孩子气。
夏米忍不住好笑起来,这么大的人居然还和孩子计较,她轻轻抚着肚子轻叹,“弟弟是想蹦出来看爸爸,看妈妈,看姐姐,看爷爷女乃女乃,看外公外婆呢。”
“哼。”蓝诀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看他生出来,我不收拾这个混小子。”
“哎呦。”像是不甘示弱一样,肚子里的小家伙狠狠踢了踢夏米的肚皮,夏米斜了蓝诀一眼,“你还说,儿子都抗议了。小孩子都记仇,小心以后儿子欺负你。蚊”
“他敢。”蓝诀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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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来到了医院时,双方的爸爸妈妈已经等在了门口。
蓝诀陪着夏米做手术前的例行检查。她躺在病床上,看着蓝诀眼底有一圈暗暗的青黑,乌黑的瞳孔内几条红血色异常刺眼。他看着她缓慢的取出钢笔,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自己的大名。
一笔一划,倒像是回到了最初学字时,老师手把手教的状态。
他看着医生拿着同意书转身,突然开口叫住了医生。
所有人的目光连同夏米的,都黏在了蓝诀身上,很是不解。
“那个……不要问我选孩子还是选大人,我要保大人。”蓝诀很陈恳的对着面前衣冠楚楚的张医生说的,作为全世界有名的妇产科医生,一想到待会这个男人将看到他老婆的身体,蓝先生就微微有些别扭。
一旁的孟刈额前三道黑线,他真的不认识他,他怎么会有那么丢人的兄弟。
“蓝诀,你……”
躺在床上的夏米还没说完,蓝诀就冷冷打断了她的话,顿在病床边,握住夏米的手,灼灼的目光望进她的眼底,“我看电视上都这么演的。所以,我提前告诉他们,你最重要。”
你最重要……重要过你肚子里那个和我血脉相连的孩子吗?
夏米在心头默默念了一句,傻瓜。
眨了眨眼睛,一滴泪还是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落进脖颈。
她白净的脸上扬起太阳花一般灿烂的笑,“傻瓜,张医生是妇产科的权威,再说,我又不是第一次生小孩。当年我生朵儿的时候……”
夏米越说越起劲,后半句话在母亲苏女士的目光下噤了声。
“赶快进去了。你们小两口就被酸我们这四个加起来250岁的老头老太太了。再脉脉深情,就耽误了我外孙出来的吉时。”苏琴心上前,示意身后的护士推车。
蓝诀爸爸看着自己高度紧张的儿子,从身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给他力量。
牵着的手,一点一点松开,看着手术室的大门在自己眼前关闭,手术中的灯亮起,蓝诀深深吸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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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婿,你晃的我眼都花了。”苏琴心看着在自己面前晃悠的蓝诀,忍不住出声,“要不你去抽根烟?”
蓝诀想了想,从兜里掏出烟,又收了回去,他在苏琴心跟前坐下,拿出一根烟放在鼻尖闻了闻才道,“很久没抽了。怕夏米出来闻见烟草味不开心。”
苏琴心撇了撇嘴,她才没有那闲工夫。
电视里演的都是传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揪着人心一紧。蓝诀侧过脸,俊逸的脸庞上写满焦急,问苏琴心,“妈,我老婆都进去好长时间了,怎么不叫呢?”
“……”
“对呀,小诀一说起来,我也反应过来,怎么不叫呢?”对面的陈秋萍面部也严肃起来。
夏家老两口,互相相视一眼,同时扶额,异口同声,“她打了麻醉。”
蓝诀母子俩一脸尴尬,蓝诀灰头灰脑的模了模鼻子。
突然手术室的门被人推开,护士率先走了出来,“恭喜,生了个儿子。七斤三两。母子平安。”
“孩子……”陈秋萍问。
“虽然是早产,但请放心,孩子发育很好。目前在保温箱观察,等检查结束就给您们送过去。”护士似乎明白陈秋萍想问什么,微笑着说。
“那我老婆怎么还没醒?”病床推了出来,蓝诀看着额角湿润,闭目养神的夏米。
“麻醉劲早过了,产妇应该是太累了……”
“蓝诀你还不能再丢人一点?”护士话音未落,夏米睁开双眼,视线落在蓝诀怔愣的面庞上,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笑,小月复上刚刚缝合的伤口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