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珍珠在院子里,屋子里转来转去,坐卧不安,可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靖影的房间一直关着,只有吃饭的时候才向征性的出来吃饭,也不搭理珍珠,就算珍珠再怎么讨好他,他也当她透明。珍珠知道他在气头上,便由着他。
到了傍晚,家里热闹了,越泽和叔叔从田里回来了,傲雪和莲儿也放学回来了。
厨房里,两个女人一起做饭,烧酒,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得挺欢。当然,这家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是各有心事,只是当着大家的面不好表露罢了。
珍珠自然还是想找着机会跟靖影说话,但是那人在大家还没吃完饭时,便悄悄的回房了。珍珠觉得今天是这最后的机会了,便赶紧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刚上楼梯的靖影顿住了步子,微微回头,雅声说:“你跟着我做什么?”
珍珠见他突然理她了,欣喜不已,慌忙跳上去,站到他跟前,“靖影,今天,你来我房里。”
靖影微微一笑,“为什么?”
珍珠心里有点窘迫,“……你来嘛,我们俩也该好好说说话。”
“我没什么可说的。”靖影说着又往上走。
珍珠心里很难受,靖影这样子,生疏的像刚认识她。“靖影……我明天就要回娘家了,你难道就不想今天陪我吗?”
靖影停住了步子,没有回头,“哦,我太累了,他们都在家,会有人陪你的。”
“靖影!”珍珠惊愕了,眉头纵起,上得前来,定定地看着他的脸,他的脸上平淡无奇,像以前一样面无表情。她有点怒了,“靖影,你不在乎吗?你生气我了解,但是你真的因为生气,就不在乎谁进我的房间了吗?”曾经那么在乎的人,现在说不在乎就不在乎了吗?这真的让人心凉。
靖影的笑静静的荡开,“珍珠,你真是个可笑的人。今天又如何,明天又如何,这有什么区别。”
珍珠神情顿住了。是啊,今天?明天?她真可笑,说着明天就要和越泽一起回娘家,那么在别人眼里他们就会在一起了,今天何必还要坚持让靖影陪?这意思是让靖影眼不见为净吗?靖影,他再不这么傻了是吧,再不会为她奋不顾身了,再不会竭尽全力的占据她了。因为他看透了,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保了今天保不了明天,他何苦挣扎。
他放开了,他放弃她了。珍珠在心里颤抖的想着,视线里,靖影没事人一样缓步继续上楼,那笃定的脚步,就和她初见他时一样,那么冷情,那样月兑俗。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靖影、靖影……”珍珠心痛的低唤着,泪眼望着他一点点消失在视线里。
她要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啊?难道靖影不会再原谅她了吗?她要失去靖影了吗?不行——
一提气,她噌噌噌爬上楼梯,气喘吁吁的挡在了靖影身前。靖影看不到她流泪,听得到她的紧张。他笑,“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然有!”珍珠望着他,眼泪啪啪的掉,长吸了口气,缓和了下情绪,她说:“靖影,我知道,你气我没有跟你坚持到底。但是,我想问你,你可知道,我们私逃是要被逐出族的?”
靖影神情顿了顿,没说话。但他紧抿的唇,让珍珠明白了他原是知道的。
“你明知道会被逐出族,也要和我逃,你为了我可以抛弃一切!这份情义,我非常震惊。但是……”珍珠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胸口,“我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这样做?其实到祠堂当众领罚,被族人唾弃,这些我都愿意和你一起承受,可是,要你断绝与父母的关系,从此不能再回来……这个我没办法……我不能陷你于不义……”她原想的只是分家后独自生活,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严重。
“说了半天,原来你是为我考虑啊。”靖影的声音含着轻笑,却寒气逼人:“那我该谢谢你。”
珍珠有些窘迫的眨了眨眼,摇摇头,“我知道,是我一开始挑拨了你的心,现在又来反悔,是我错了,是我太不负责任,太冲动,我不该因为自己的害怕,来寻求你的庇护,却丝毫没有考虑过你的处境。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靖影的眼睫微微一颤,神色开始苍白。她说什么?她说她不该寻求他的庇护?她这是什么意思?
“请原谅我,好吗?我还是一样的爱你啊,我们会好好过的。”珍珠小心冀冀的望着他,紧张的手都在抖,“我知道让你失望了,我会补偿的,好吗?”
补偿?怎么补偿?靖影苦涩的念着,回到原地和哥哥们一起分享吗?所有的希望变成了泡沫,这让他如何承受?
“靖影……”珍珠还在轻唤着,眼泪巴巴的看着他,“别再生气了,以后,我都听你的话,行不行?”
靖影心底还是苦笑,听他的话?怎么可能?二哥呢?
珍珠心提着,几乎不能呼吸,看靖影这样,还是不肯原谅她吗?那她怎么办?
靖影的神色缓和下来,却渐渐的垂下了眼帘,似乎思绪停在了某个时空,落寞,失望,孤独一并笼罩着他,他没有再理会珍珠,仿佛她不存在,疲乏的抬起脚步,一下一下的踏上台阶。
珍珠张了张嘴,想唤他却终是没能出得了声。
直到他走上了二楼,转身隐去。
珍珠闭上了泪眼,靠在墙壁上掩面抽泣……
最终,她努力的收住了眼泪,平息了下情绪,然后下楼梯,精神恍惚的去厨房,刚走到门外,就隐约听到傲雪说:“……叔叔……明天她要回娘家了,我今天想去她房里。……大哥……不会不同意吧。”
珍珠心一惊,傲雪?这小子……
想也未想,她疾步进门,张口就说:“傲雪,你还在上学,你还没长大呢。”
傲雪脸上暗了暗,但不影响他继续努力,“姐姐,不是说了吗?我已经过了十五岁了,我们在牧场的时候……”说着,他故意瞅了一眼越泽,“虽然之前没有正式说不好,但是今天说了还不是一样,大哥不会介意的。”他是在说,弟弟入妻子房前要跟家人和哥哥申请之事。
珍珠对傲雪这小心思非常无语。瞅那鬼里鬼气的样,好像她跟他那天真的怎么样了似的,他就是故意让大家误会,又让人觉得她现在的拒绝是因为要掩饰那天的事,而此时这两句话说了,又让她再没什么可说,只得允他。
丫的,一语多关的,绕得她都头晕了。
越泽垂着目喝酒,看起来是满脸的不在乎,也没有吭声。
都吉神色凝重了,悄然瞥了一眼格伶花,得到格伶花的颔首后,便清咳一声,说:“珍珠,要说起来,我们傲雪过了十五岁也算是成年了,这跟他还在不在读书没有多大关系,以前的事就不说了,今天,你就让他进你的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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