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来,蕾萨比安对于她王兄派出平民军官来迎接的方式不甚满意,因此才整整一个下午将自己反锁在寝室中;不过在被蕾萨比安一同锁进寝室的几个女人看来,事情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八度吧).
陪伴在公主殿下的左右,不知该算幸运还是不幸,但拉米亚自己对此可是满怀无奈。蕾萨比安让比尤蒂锁上门窗,禁止任何人出入,看来只不过是在耍小姐脾气;她对于今天的晚宴显然抱有期待,只要看她能够不厌其烦地试穿服饰、梳整发型、打理妆容,便知道她有多么在意自己今晚将要展露的仪表。
虽然年纪还有些偏小——依拉米亚斯的介绍是十六岁——但拉米亚不得不承认,蕾萨比安已经是个基本成型的美人胚子。纤细的四肢、苗条的体形、秀美的五官、柔顺的长发,若不是时不时从她口中会蹦出一些傲慢言语,蕾萨比安还真能被人当成一位温柔婉约的名门闺秀。
“束腰放松一点!你这蠢奴才!我差点被你勒死!”
“你脑子里塞的都是稻草吗?这件是我刚刚扔掉的!”
“哼,只有你这样的贱民才会喜欢浓妆艳抹!”
“你脸上那一对东西也配叫眼睛吗?”
“你聋了?我要你拿的是绿丝巾。”
“……”
两名侍女根本没有闲下来的时候,一直就在被蕾萨比安呼来喝去,而且无论做的怎样,等待着她们的必然是一顿臭骂。看得出来她们只不过是在充当蕾萨比安的出气筒,但不知道是因为不敢对抗蕾萨比安,还是因为习惯了逆来顺受,她们竟然没有显露出什么负面情绪,只是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不过想来也是,在这社会等级森严的时代,又有哪个平民敢于触犯身为自己主子的王室公主。拉米亚斯在别人眼中恐怕是一个平民中的异类,但拉米亚却很清楚,他的倔强和自尊显然与平民身份无关,九成九是形成在身为贵族的少年时代。
拉米亚觉得,看一位公主梳妆打扮实在是件很无聊的事——尤其是一位傲慢无礼的粗鲁公主。如果不是蕾萨比安明确要求她陪在这里,拉米亚早就找个借口开溜了。无奈现在只有呆在这里,毕竟她可不敢像拉米亚斯那样与公主叫板。
不知道罗莉塔这个小丫头现在在干什么呢……一定又是像平时一样,已经将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了吧?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应该也洗掉了,那么接下来该是出去散步罗?不对,没有我带着的话,她是不能离开这的。那小丫头现在岂不是无聊得很?在像我一样看着窗子发呆吗……
拉米亚出神地望着滤过了部分阳光的窗帘,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下意识地希望蕾萨比安能快点打扮结束。不过当蕾萨比安真的心满意足地站在她面前,和比尤蒂一起一边打量着她一边窃窃私语时,拉米亚猛地从遐想中惊醒过来,又不由希望起蕾萨比安能够再多花点时间,不要这么快盯上自己。
不过蕾萨比安的意志显然不会随着拉米亚的期望而有所改变,只听她“嘿嘿”地窃笑两声,突然便和比尤蒂一左一右直扑上来,一人拉住拉米亚的一条胳膊,将她拉向床上。
虽然蕾萨比安和比尤蒂的武勇数值都只在300的边缘,与普通的士兵相比都弱得可怜,但对于显然更加弱小的拉米亚而言,却令她不得不认清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现实。
“喂喂喂!你们要干什么?”
“感谢我吧!我现在要赐你一身光彩照人的衣装。”
“啊?不不,我觉得现在这身挺好。”
“现在这样?别说胡话了!喂!你们两个,过来帮忙。”
“喂喂!你们在干嘛?”
“这腰带真碍事。”
“哇!不要月兑我裤子!”
“哎呀……这……这简直成热带雨林了……你从来不处理吗?”
“天啊!你饶了我吧!虽然我对男人没有兴趣,但我更没有那种兴趣!”
“哦?身为贵族竟然说出这么有失体统的话。”
“难道你扒我裤子就不会有失体统?”
“你说的对,不能只扒裤子。喂,你们按牢她,把这俗气的衣服也月兑掉。”
“救命……唔……”
“吵死了!塞紧一点,不要让她叫出来。”
“唔……”
“拿那件粉色的束腰来……还是拿比妮的吧,我的可能太紧。”
“……”
“很好,再勒紧两扣。”
“唔!”
“嗯,还可以再紧两扣。”
“唔!!”
“嗯……是不是要再紧两扣好点。”
“唔……”
“蕾……蕾比……她好像昏过去了……”
“呃……那松两扣吧……喂,喂,醒醒……真的昏了?算了,这样也好,老实多了。把那件黑的拿来,给她穿上试试……”
……
“偷听可不是好习惯。”突然出现在身后的一句男中音让罗莉塔吓得几乎蹦到门上,当她心惊胆战地缓缓转回身来,发现说这句话的竟然是一名身穿白色铠甲的军官,顿时有了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从铠甲上的徽章便可以看得出来,这名军官显然是公主殿下的护卫,说不定还是护卫骑士——那可是她万万招惹不起的贵族。
“我……我……”罗莉塔惶恐地想要挤出一两句解释,但那与身体同样发颤的舌头却实在难以胜任。
看着小女孩惊慌失措的样子,斯金没有任何表示,但也没有催促她,只是略偏着脑袋注视着她。
“我……我是来接我的主人的。”罗莉塔脑筋一转,突然想到了说辞。
“你的主人?”斯金微微皱了皱眉,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罗莉塔。
“拉米亚·拉布雷斯小姐。她是我的主人。”
“哦。她姓拉布雷斯……”斯金眯起眼睛,抬手挠了挠下巴,“这可真是不多见的姓氏。你是从小就跟在拉布雷斯小姐身边的吗?”
“不,不是。一个多月前,领主大人才让我来服侍主人。”罗莉塔摇了摇头。
“那她从前的仆人呢?还有谁在吗?”
“我……我不知道,主人她只有我一个仆人。”
“哦?是这样……”斯金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会,“你回去吧,你的主人要陪伴公主殿下,现在不能离开。”
“可是……”罗莉塔犹豫了一下,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实在令她无法放心,“我刚才听到……主人她昏过去了……”
斯金忽然上前了一步,弯下腰来,将面孔凑近了罗莉塔,这张俊秀的脸庞却突然给了她一点阴森森的感觉:“你应该感到庆幸,是我发现你在偷听。如果是别人,恐怕你就没有机会再告诉任何人你听见了什么。”
“我……我不会说的……”罗莉塔本能地想要后退,但顶在脊背上的门扉却妨碍着她的本能。
“这很好。”斯金露出了一丝温和的微笑,“你知道,通常沉默寡言的人才能活得长久。走吧。”
罗莉塔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尽管不听使唤的双腿很想就此罢工,瘫倒下去,她还是勉强着自己跌跌撞撞地向楼梯口跑去。
“吓唬小孩,这有意思吗?”当罗莉塔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斯金忽然皱着眉头冒出了这么一句,但他的眉头很快又舒展开来,面带微笑,自问自答似地自己接了下去,“有的时候,言辞比刀剑更合适。”
斯金耸耸肩,向着长廊的另一头走去,有意无意地将脸转向右边看了看——那正是西面的方向。
与此同时,在公主护卫队的临时驻地,所有的士兵都得到了一条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指令:排列成多个横竖各十人的方阵。
“消息可靠吗?”艾斯塔克让马匹在这一个个方阵前缓步行进着,一边检阅着这些精神抖擞的士兵,一边低声向身旁左侧同行的那名军官问道。
这名军官正是护卫队的指挥官——利德·莱德曼子爵,只见他严肃地点了点头:“确有其事,拉斯特·德里根侯爵已被擒杀。”
“恐怕这并不是拉斯特自己希望的谋反,伊佩利亚的力量不会因此衰减,反而会以此为契机,重新集结起来。”行进在艾斯塔克的右边,拉米亚斯摇了摇头。
“哦?”利德显得有些诧异,看了拉米亚斯一眼。
“谋反还不到半天,就在自己的营帐中被擒,如果这不是阿尔美德设下的圈套,那拉斯特就是个十足的智障。”拉米亚斯的语调相当平静,“而他显然还不是智障。”
“嗯。拉米亚斯说的没错。”艾斯塔克点了点头,“内乱未息的伊佩利亚会出兵援助波恩,这原本就让人觉得蹊跷;而回音山谷夜战的时候,留守西营的拉斯特部蒙受的损失最大;伊佩利亚军拒绝与波恩军共同追击我军,反而在没有取得多少实质利益的情况下立即撤军,这些也都是阿尔美德计划的一部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王,可是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与其担心雷蒙洛特殿下,不如担心我们自己吧。”拉米亚斯意有所指地向北看了一眼,面部肌肉似乎牵动了少许,“而且蕾蒙洛特殿下此次的对手,是波恩圣剑——罗纳·特兰尼亚。”
“丰年庆典准备得怎么样?”艾斯塔克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看似与刚才话题毫不相干的问题。
利德被这个问题弄得愣了一愣,拉米亚斯却悠然地看了艾斯塔克一眼,郑重地扫视一眼两旁的士兵:“会有一场很盛大的祭祀活动。”
“嗯……”艾斯塔克微微颔首,忽然又说道:“我会带蕾比一起去。身为泰里纳斯王家的血脉,她必须习惯面对这种事……”(八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