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拉米亚才通过一名不太走运的侍卫验证了自己确实有自卫能力。(百度搜索8度吧)也同样是今天,拉米亚又通过另一名同样不太走运的侍卫验证了自己的自卫能力并非万能——王次子普洛斯的侍卫伊休利特。
依照她会自行反击这一点来看,伊休利特的一连串攻势绝不会是虚有其表的花架子,然而他在拉米亚那比攻击更为迅猛的反击面前,尽量数次被刀锋几乎贴身子擦过,却始终毫发无伤,这实在给拉米亚带来了不小的心理压力。
虽然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有性命之虞,但拉米亚心中的紧张感却不由变得越发强烈起来。有了之前的几次经验,她十分清楚自己这种自卫能力的副作用——饥饿与疲劳。她的自卫能力并不是空中楼阁,而是建立在大量的体力消耗之上,这一点从她事后需要大量进食便可以看得出来——尤其是秋叶平原的那次,她醒来之后甚至几度生产了自己马上就要饿死的错觉。
也许是为了不影响出手和躲避的速度,伊休利特的力量并不大,至少完全无法与他刚才起手时相比——也正是因为如此,拉米亚的一系列反击也同样显出了轻盈飘逸的特征,两人的刀光剑影几乎成为了单纯在速度与技巧上的较量。
虽然拉米亚的反击实在没有什么可以称道的技巧,每一次出刀都简直朴实到了不像话的地步,但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伊休利特——都不认为她真的毫无技巧可言,他们心里最认可的,便是她的技巧可能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认识范畴。
眼力稍好的人只要仔细观察一下便不难发现,拉米亚与伊休利特之间一直是在你一刀我一刀地拉锯:伊休利特左手挥出一刀,拉米亚用右手挡下;拉米亚也用左手挥出一刀,伊休利特将这一刀躲开,又用右手挥出一刀,再被拉米亚挡下……不同的只是伊休利特的动作幅度远比拉米亚要大,而且因为几次变换进攻方式的缘故,显得一直在拉米亚身周绕来绕去。
从伊休利特再度开始进攻至今,两人便一直在按这个节奏循环着,这无疑将生死一线的决斗引到了耐力对抗的方面。按目前的情况来看,拉米亚在力量上稳稳压了伊休利特一头,速度上则与之相当,只是经验方面就逊色不少。也许正是因为经验上的差距,拉米亚的每一次攻击都稍嫌慢了一点,而且没有后招;不过伊休利特虽然能够敏捷地避开拉米亚的攻击,并再结合自己的身法顺带反击一下,却始终无法取得什么成效,反而大大加快了体力上的消耗,不一会便开始有些轻微的喘息。
这家伙,看来已经感到疲劳了。
看到伊休利特开始轻轻喘气,拉米亚心里终于感到了一丝欣慰,这么拉锯了至少有半小时的时间,她也渐渐开始感到身体有些吃不消了。也许是胜利的希望开始露出苗头的缘故,拉米亚的精神状态也松懈了一些,这才注意到双手的知觉都已经不太灵敏。
这就是排名第三的强人吗……真可怕,幸亏内斯特刚刚跟他打了一场,否则先倒下的恐怕是我。
注意到伊休利特状况的人可不会只有拉米亚一个,一些能够算是高手的旁观者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同样也有人留意到了拉米亚那越来越没有神采的目光,看样子他们俩都已经相当疲劳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相信这场决斗很快就可以见到分晓,而是生是死,很大程度上便取决于两人的意志和耐性。如果谁先体力不支、或是乱了手脚,势必会当场死于对方刀下。
突然,伊休利特的身影猛地一震,竟然一改躲避的作法,双刀齐用地架住了拉米亚反击的一刀;然而在下一个瞬间,他的双刀一齐月兑手飞出,身体更是在仓促地仰身躲闪时踉跄着向后摔倒。看到这一幕,几乎所有人都在心中达成了一个共识——他完了。
不少女性宾客甚至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轻声叹息,继而纷纷转开脸去。
可以看得出来,伊休利特并不是想要改变战术,而是迫于无奈,恐怕是没有了完全避开的余力,才不得不用刀格挡。
谁也没有想到,作为一个女人,拉米亚竟然能在力量上远远强过伊休利特,以至于他只能不断地左躲右闪,甚至最后连一刀都招架不住。但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却是拉米亚竟然没有趁机追上去再补一刀,彻底结束这场决斗,而是看着伊休利特摔倒,这才缓缓将右手长刀举起。
虽然已经从刀刃落地的声音判断出距离,但伊休利特没有去捡他月兑手的双刀,而是当机立断地从腰间扯下一个刀鞘,紧紧攥在手中,半蹲着让自己尽量站稳,目不转睛地盯着拉米亚。
那并不是绝望的目光,也不像任何一种亡命之徒,更与大义凛然扯不上关系,但拉米亚却忽然发自内心地感到,这种目光正透露出一股无比坚毅的意志。也许用困兽犹斗来形容伊休利特现在的处境堪称恰如其分,但此时的他既不奢求能够与对手同归于尽,也不期待对手能够大发慈悲地放过自己。他手中紧握的刀鞘仿佛正要告诉所有人,他仍然没有放弃反抗,仍然准备着保住自己的性命——只不过毫不指望对手的怜悯,而是指望着自己这最后的武器。
伊休利特不发起进攻,拉米亚自然也不会再有机会使出刚才那惊人的迅捷刀法,只是看上去出神地站了一会,才悠悠地将目光向四周扫去,也许是下意识地想要从旁人身上找出自己行动的参照。在大多数人的身上,拉米亚只看到了一副副屏息以待的神情,而当她的目光扫过雷蒙洛特和普洛斯时,都不由自主地顿了一顿。
在雷蒙洛特的脸上,拉米亚看到了一股期待,而普洛斯的表情则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想想便不难明白,像伊休利特这样能够抗衡内斯特的强手,雷蒙洛特自然是巴不得他能够丧命,那样就算不能给普洛斯带来多少打击,也至少不会给自己留下威胁——这种期待归根结底,还是基于雷蒙洛特内心深处对抗普洛斯的潜意识,而不仅仅是针对伊休利特本身。
普洛斯那冷漠的表现则令拉米亚对这种权力斗争的冷酷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对于普洛斯而言,伊休利特虽然是一枚针对内斯特而布的棋子,但他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侍卫身份,最多意味着一点小小的失利罢了,毕竟,这只是一枚弃子。恐怕在权势的沙场之上,除了普洛斯自己,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的弃子。但最根本的一点,作为普洛斯最终敌人的,如果不是继承顺位在他之上的雷蒙洛特,又会是谁呢?
也许这一母同胞的两兄弟,永远也无法做到像内斯特和斯金那样和睦相处吧……
想到这里,拉米亚忽然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情不自禁地让一首脍炙人口的诗句就此月兑口而出:
“煮豆燃豆萁,
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拉米亚无暇去关心这首诗被芯片翻译之后是否还能让这里的人正确理解,她此时还有一件正事要做。然而当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伊休利特身上时,却意外地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迷茫和……一份感悟。
困兽犹斗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已悄然从伊休利特身上褪去,只见他放下手中的刀鞘,接着又解下了腰间的另一副,一并放在脚下,这才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我输了。”
伊休利特没有再说什么,向米奈希尔鞠了一躬,便头也不回地向大宫殿的出口走去,很快便被宾客们的重重人影挡在了拉米亚的视线之外。
这……这家伙……就这么跑了?
拉米亚不由呆呆地看着那背影隐去的方向,好一会才从错失良机的状况中回过神来,但随即全身泛起的一阵月兑力感也令她立即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多少继续僵持下去的资本。
周围响起了一些稀疏的掌声,忽然间便在规模上扩大了数倍,持续了好一会之后才渐渐平息下去。虽然一开始不太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如此不约而同地为自己鼓掌,但在拉米亚看到雷蒙洛特和普洛斯在互相对望的一眼中都显得欲言又止时,她便立即意识到——这些人可能听懂她的诗句了。
看到一名侍卫向自己走来,拉米亚伸手将刀柄倒着递了出去,这才注意到手臂已经又酸又麻,几乎没有了知觉。
学着伊休利特刚才的样子,向米奈希尔鞠了一躬,拉米亚便拖着有些虚浮的脚步走向了蕾萨比安,伏在她的耳旁轻声说道:“我想回去……我要休息一下。”
强烈的疲惫感令拉米亚觉得,自己很可能随时都会昏倒,不过没有上次那样的强烈饥饿感,也许是没有消耗太多体力吧……
不过在这种精神状态下,拉米亚并不想勉强自己过多地思考,她目前只能尽最大的努力做到让自己不要昏过去……
不过当她从一阵黑暗中缓缓睁开眼睛时,不由无奈地认识到,自己的努力看来是白费了。
寂静的房间,松软的床铺。嗯……这好像是蕾萨比安的床。那么她人呢?
借着清亮的月光,拉米亚左右转了转脑袋,但并没有看到蕾萨比安的身影,映入眼帘的景象引起她注意的只有一扇敞开的窗户,以及正坐在窗棂上的一个身影——正是这扇窗户让月光洒落在了床前。
“蕾萨比安?”拉米亚有些不确定地轻声问道,在她的印象中,蕾萨比安应该不会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也许是窗外月光较亮的缘故,她看不清这个背光的人是谁。
“你终于醒了。”那个身影轻盈地从窗棂上跳到了窗前的地板上,细长的影子顿时投到了拉米亚的身上,一串令她震惊的数据与开口说话的声音同时出现,“傻笑的阿妮莎。”!(八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