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早上例会讨论这个演出方案,要是没有意见的话就照这个办。”褚玑一面吃一面翻看文案:“下班以前,要是京剧院没有新的方案出来。我们就不改了。”
葛安妮点点头:“还有,就是总部发来新的工作计划。怎不使北京那边总公司下属,而是由总部直接通知?”
“我们现在是由总部直接下属,跟北京那边属于平级。以后这边有什么直接给总部报告,不用再往北京打报告。”褚玑很快吃完,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我今天晚上加班,有事的话你可以先下班。”
“你又加班?”葛安妮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星期都是第三次加班了。要知道今天才星期三,那天看见她儿子还不过是个牙牙学语的。不是说刚离过婚,孩子就放心扔在家里。
“事情做不完,我又不能带回家做。”褚玑继续低着头看企划:“一回去,儿子就不许我做别的事情。”
“那看不见你,你儿子不会闹?”看样子褚玑也是个不爱家的人,葛安妮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离婚,一个人带着孩子还是天天加班。好像是那个女人都不会这么做的事情,怎么自己就会遇到了。
“闹,怎么不闹!”褚玑抬起头:“不能因为他闹我就不上班,阿姨会带着他。”加班晚一些回家,虽说是舍不得儿子,总是可以不跟妈妈见面。回家的时候,最好是她已经睡了。这几天她来,就让她睡在儿子的小房间。把丫丫放到自己这边来睡,只要是婴儿房的灯熄了就好了。
看她一种敬谢不敏的样子,葛安妮反倒是没了话说。空着手从她办公室出来,出来时候不忘回头看看那间大办公室。要是个男人这样子打拼还可以理解,甚至可以说成是他专注于事业。女人好像都是围着家在打转,可是褚玑身上看不到分毫。
托着疲惫的身体推开门,客厅里漆黑一片。还好都睡了,褚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随手扭开手边的地灯,沙发上坐着人。看身影就知道,母亲还没睡。怎么还是专门等着自己不成,几乎是不想多跟她说一句话。每次只要说起来就会不欢而散,还要专程从英国跑回来。住在这个蜗居里面,还好可以用忙和加班来搪塞她。哪有这么好的耐性,等着自己回来。
“吃饭没有?”杨苏云起身:“让阿姨煮了火腿冬笋汤,你吃了再做别的?”
“我晚上七点以后就不进食了。”褚玑换好鞋子,拿着手包就要进书房。
“丫丫在我房里睡着了,阿姨今天家里有事。做好晚饭就回家了。”杨苏云抱着手臂站在客厅里:“晚上你就一个人睡好了。”
“不用,我带着丫丫睡。”褚玑也不说别的,一径进去抱着熟睡的儿子出来。
“每天就是冷着一张脸,怨不得会离婚。”杨苏云忍不住说道:“我要是那个人我也看腻了。”
褚玑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抱着儿子要进自己的卧室,丫丫睡得很熟。好像是知道妈妈回来,扭了一下头把脸扭向妈妈的胸口。褚玑俯亲了儿子一口。
“你分了多少钱?”杨苏云继续问道:“这么小的房子,转个身都困难。还是租的,早就和你说过,要你不要把钱给那个人。怎么样,如今鸡飞蛋打了!”
“没人请你来,既然是看不顺眼就到你看顺眼的地方去。”褚玑不想吵醒儿子,把丫丫放到床上这才回言:“离婚不离婚,分钱不分钱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的跨国关心。”
“别以为我回来看你的,丫丫被你整天扔在家里。我这次过去就把他带过去。”杨苏云看着女儿瘦得有些单薄的体型,就这样子还在节食:“每天交给阿姨,你放心我还不放心。”
“丫丫的监护人是我不是你。”褚玑用发带绑起头发:“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从我身边带走他,谁都不行。”
杨苏云叹了口气:“褚玑,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地说话?每次见面都吵,你不累我都累了。”
褚玑已经从衣橱里拿出睡衣:“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我早就说完了。我很忙也很累,想睡觉了。”
杨苏云被女儿的话噎得几乎当面落泪,没有哪家的母女会是自己跟褚玑这样子。其实究其缘由倒不是褚玑错在前面,褚玑的外婆从来就不喜欢褚玑。很多时候难免会向着褚璇或者是褚玑的表姐妹,自己作为母亲和女儿,向着自己母亲说话也就难免。
褚玑本来就是个性格敏感的人,看见家中的女性长辈尤其是妈妈不帮着她。又是在结婚以后,被他外婆说成是找了唱戏的戏子。那种话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难得接受,何况是褚玑。有一次回去的时候,又被当面说出这些话。褚玑咽不下这口气,也不管面前是谁就顶了回去。从那以后,老太太就是彻底不待见褚玑。撺掇着自己去帮着她出气,那时候只是顾忌到母亲不痛快,就跟褚玑发了狠。
褚玑又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从那以后母女两个见面几乎就是在冷战中。这次她离婚还是听大女儿说的,心里着急还不能说。回来看到这样子忙碌,还带着个孩子。真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气昏了头才这么做。
褚玑包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很意外地看见母亲还在客厅坐着。褚玑很不想再跟母亲吵架,从上次在家中吵得不亦乐乎以后,就不想见她。
“老太太都那么大年纪了,你还跟她计较个什么。”杨苏云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求和的语气:“再说又是一身的病,事情过去这么久你就别跟她生气了。”
“人死冤仇散。”褚玑没有任何表情,语气更是平静至极:“我有我的报应,她也有她的报应。人不相信报应,一定要相信因果。是不是?”
杨苏云每次遇到褚玑这样说话,就知道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我跟你说过,你不想见大可以不见。不要每次都说这些话。”
褚玑解下头发:“你不来我不说,要是不喜欢听就不来好了。”
“我是你妈妈!”杨苏云忍不住大声道:“你不能用这种态度对我。”
“哦,记起来了。”褚玑终于可以拿起手包:“你还是她女儿,到她那里尽一个女儿的本分。我只要是丫丫的妈妈就好,别的东西我都不算。”跻着鞋进了卧室,将门反锁起来。
杨苏云站在客厅里看着紧闭的房门,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难道一定要她在母亲和女儿中间做个选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