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若珩收起毛笔,站了起来,神情自然道:“我不会欢笑,不懂人情世故,不擅言语,不喜交友,不爱出游。常人会的,我几乎都不会。他力求将我培养到最完美的棋子,所有可行的,他命令我必须做到;所有不行的,他也命令我超出常人,做到完美。无暇若问我自身懂什么,”
玉若珩摇了摇头,“一无是处。”
他口中的‘他’,就是指他的皇帝老爹?
怎么会是,这个答案?
“这样的我,无暇会不会瞧不起?”玉若珩靠近白无瑕,直直地问道。别人怎么看待他的,他知道,但是无所谓。可是,无暇不是别人。她会不会和别人一样,惧他冷性嗜血,讽他亲手弑母?
她会那样看待他,所以才疏离他?
他们之间的间隙,是因为这些谣言,还是因为王子懿?
白无瑕清楚地看见玉若珩眼底的隐痛和担忧,他的事,她了解得并不是很多。所以,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思忖许久,白无瑕坚定的眼神中露出勇敢的光芒,“你说过的,勇者无惧。”
勇者无惧么?玉若珩凄凉一笑。
心里没有在意的人,便什么都不惧怕。现在的他,还能做到吗?他想洞悉她的温柔,直接看到她的内心,可是有他的?
“你羡慕常人的喜怒哀乐,常人也羡慕你的锦衣玉食啊你不能看到自己没有的,你要看看自己拥有了什么。”白无瑕微笑着说道。
玉若珩专注地凝视着白无瑕清澈的眼眸,她竟是如此通透,不愧是他选择的人与众不同的她,怎么可能和那些人有同样的想法?
玉若珩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语气轻缓,却坚定无比:“既是我选择的,我便要坚持到底。”
白无瑕没想过他的心思在短短的时间内经过了一番挣扎,只道他是因为自己的安慰起效果,心胸开朗了。
玉若珩定定地看着她,白无瑕脸颊微红,被他盯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急忙说些无聊的话转移视线:“你在这边好像呆很久了吧?你们放了多少天的年假?”
年假?
呵呵玉若珩失笑,行军打仗还有假期?若他不在南广,恐怕那边和宫里都乱套了。只不过,他让亲信易容成他的样子,替他去坐阵而已。玉若珩偏头看向他为之留下的原因,漫然笑道:“我是秘密留京,等事情安排好了,便会离去。以后,也许会很少再回来。”
白无瑕撇撇嘴,他唯一不舍的人,或许就是那位太皇后了吧身为皇子,又是个不受宠的,幸好有南广那片天地能容下他。他的雷区太多,白无瑕只好随口问了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
每问一句,玉若珩便带着淡雅的笑眼,不紧不慢地答一句。不问,则默然。
聊着聊着,夜慢慢深了,困意袭来,白无瑕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玉若珩看出她的倦意,便欲告辞:“早些睡吧我们改日再聊”
“那你明天还在家里吗?如果在家无聊的话,可以来串门”白无瑕打着哈欠说道。
“那,明日见。”
对上他莹然如雪的目光,白无瑕的心神刹那间凝聚在一起。
为什么这样剔透的人,心里有了所爱,还能对另一个女子一眼情深?他看上去是那么的真挚,拿这样的专注去对待两个人,不是对那两个无辜的女人的亵渎,而是对这样的深情的亵渎。
可是,他却是那么坦然。
自己是被他妖冶的笑容迷惑了么?白无瑕失神了。
今夜,夜难眠。
第二天赖到中午,白无瑕终于顶着一双熊猫眼起来了。
“妈咪真懒”乐乐自从开始习武后,每天天蒙蒙亮便起床,自己穿衣洗漱,通常他练完一天的武功计划,白无瑕还赖在被窝里。
白无瑕瞪了他一眼,用食指和中指推着他的脑门,将他弄开。
“妈咪是大懒虫,妈咪是大懒虫。”乐乐竟然用歌唱的形式来笑话白无瑕。他现在真的是越来越调皮了。
“昨晚上没痒死你,皮还不舒服?”白无瑕冷眼对着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把他吓得退后了几步。
“哼等我学会的轻功,我就可以飞了,到时候妈咪就抓不着我了。”乐乐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等他学会了轻功会跑路了,他就使劲欺负老妈。
白无瑕瞪了他一眼:“真没良心,我让你学武功是为了保护妈咪。结果你呢?不孝子白眼狼”说着说着,白无瑕抽了抽鼻子,把脸捂了起来。
“妈咪?”乐乐还以为她被自己气哭了,脸上的坏笑一下子变成了担心,他跑过去抓住白无瑕的大腿摇晃着,哄道:“妈咪不哭,乐乐逗你玩的,妈咪别哭了妈咪只有乐乐能欺负,别人不能欺负。”
“哈”白无瑕大笑了一声,一把抓住了他,“被我抓到了吧?看我不挠得你求饶不可”
“妈咪你坏,你骗我骗人不是好孩子。”可怜的乐乐,想扯开妈咪的手已经不可能了。
白无瑕‘嘿嘿’地奸笑了几声,开始和乐乐的抓痒大赛。“还跑?还敢跑?”
乐乐最近的辛苦真没白吃,小小的个子竟然能扯着白无瑕跑出去好远。要不是白无瑕一直在挠他的痒,他早就逃月兑了。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时,门突然开了,乐乐的小身子从下面的空档钻了出去,白无瑕却一头撞上了一堵人肉墙。
“呼呼”她的脑袋啊,外面好了里面还没好全呢稍微碰一下就疼。白无瑕痛苦地捂住脑门,哀呼道:“我本来就不聪明,再撞撞就成白痴了。你来得也太早了吧?。”
“伯母已在饭厅备好了晌午的膳食,我自请来唤你。”玉若珩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本想替白无瑕抹一点,瞬然想到了什么,又连忙收了回去。
“等等。”这清凉的问道,好熟悉白无瑕嗅了嗅,这不就是最近几晚梦里总是能闻见的味道吗?
玉若珩说道:“这个药对伤口凝血有用,对内伤没什么效果。我还是替你揉揉吧”
“是你趁我睡着了,给我上的药,对不对?”白无瑕一惊,陡然想到了这个可能。难怪额头上的伤好得那么快呢
玉若珩没有否定:“不想惊扰你的美梦,所以,冒犯了。”
那她每晚的睡姿岂不是都落在了他眼里?古代人也太随便了吧白无瑕有点不太高兴了:“男女授受不亲,人言可畏。你以后有事敲门就行。难道你好心给我送药,我还能拒之门外?”
玉若珩礼貌地给她道歉,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天冷,饭菜容易凉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