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儒追着孟筱初的身后出来,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她不善的脸色。她很少生气,确切的说,她生气的时候很少冷着脸,她通常都是冷笑。
除非是和王雨倩有关的事情,她才会真的露出让人看出情绪的怒容。
不过刚刚非然确实很过分,如果孟筱初没有及时躲开的话,想必现在她已经在血泊里了。这让安儒现在看着安然无恙的孟筱初,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但是他还是不够了解孟某人,虽然她是一脸的严肃,但是眉梢眼角还是泄露了她的心事,只是她身边的男人,正愁着让她消气,没有注意到而已。
孟筱初本来就是个路痴,不看方向随意走,对她来说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不过她身边还有一个人,她不认路,安儒也不会让她走丢的,所以她放心大胆的走,一点顾忌都没有。
话说这幻灵教还真大,孟筱初走了好半天了,都没有看到重复的景物,而且越走,景物越陌生。
安儒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身前。他倒是不怕她走出幻灵教,他是怕孟筱初气坏了身体。
“别生气了,不是很有伤到你吗?以后不见她就是了,你走了很久了,要是累的话,我们会清闲居好不好?”安儒轻声的劝着,一点都不像和一个肉票说话,倒像是在劝自己的小情人一般。
孟筱初很不给面子的甩开了他的手,然后依然面无表情的转身,向前走了两步,看着陌生的景物,冷着脸,不让人看出她的心思。
她根本就没有生气,刚刚不过是一出戏,现在她也还在演。戏要演正出,不然让人看出了什么破绽,她就没有了演戏的乐趣了。
安儒走到她的身后,他很想伸手抱住她,可是,他知道她有多倔强,在没有忘记傅炎之前,她不可能接受别的男人。况且,现在她还当自己是敌人,更不可能让自己亲近。虽然她现在功力全失,根本没有反抗自己的能力,但是他不想强迫她。
他可能等,反正她就在自己的面前,跑不掉逃不了,他就不相信,她能一辈子都这样强硬
“好了好了,发过脾气了,心情也好了吧?我们回去吧”说着,安儒轻轻握住她的手,想牵着她一起走。
可是孟筱初先一步走开了,没有让他成功。
看着自己握空的手,安儒自信的笑了笑,长这么大,他还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她,也不会例外
安儒快步追上孟筱初,引着她往清闲居走。回到了湖边,孟筱初绷着脸上了船,又一次忍着呕吐的冲动,和安儒一起坐船回了湖心小岛。
走进了清闲居,孟筱初没有理会安儒,径直走到了卧房,将自己抛到了床铺上,鞋子一踢,开始假寐。她现在需要体力,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所以,不到吃饭的时间,她不会睁眼的,就算明知道房间里还有一个图谋不轨的人,她还是放心大胆的养精蓄锐。
看着她不理人的样子,安儒突然很生气。当然,他是不会对孟筱初生气,他气的是那个该死的婢女
她竟然大胆到在他的面前,就敢出手伤害他的女人这让安儒的心情一直都没有平静下来,看来幻灵教要适时的整顿一下了,没有规矩的人太多了,这些人,就算忠心,他也不想让她们生存
看了一眼挡住孟筱初的屏风,安儒转身出了清闲居,坐上小船,去找人算账了。
匆匆回到了大殿,安儒的表情一扫柔情,满脸都是怒火,让看见他的人,都不自觉退让,生怕被他的怒火波及。
进了大殿之后,正看见非然跪在蒙面教主的面前,头低低的。而蒙面教主好似正在教训她。
安儒冷笑了声,怎么,想要用这种方法来让自己消气吗?阕宁,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转头看向还在门板上钉着的袖箭,安儒缓缓的走了过去,将它拔了下来。一边把玩着袖箭,他一边向蒙面教主走去。
见他如此,蒙面教主立即站起了身,迎着他走了过来,柔声细气的说道:
“安~儒,我~已~经~教~训~过~非~然~了,你……放~过~她~好~不~好,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她~虽~然~鲁~莽,但~是~绝~对~不~是~违~逆~你~的~意~思,看~在~她~忠~心~的~份~上,你~就~不~要~惩~罚~她~了”
蒙面教主说话的速度已经慢得十分有特点了,加上她刻意放柔了嗓音,那弱弱柔柔的腔调,眼睛里又有撒娇的成分,是个男人都不会狠心拒绝她。
但是安儒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向她原本坐着的座位。一旋身,他稳稳的坐在了上边,手中还在把玩着那只袖箭,眼睛却瞪着还跪着的非然。
“安~儒……”蒙面教主还想说什么,安儒却冷冷的转头,用眼神制止她要出口的求情。蒙面教主心中暗道不好,看起来,他是真的动了怒火,非然的性命堪舆
“是不是阕宁平时对你们太好,使你们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才会渐渐忘记了,你们真正的主人不是她,而是我”安儒的语气很温和,一点也听不出他在生气。但是连同蒙面教主阕宁在内的五人,都是一阵颤抖。
“非……非然不敢”非然立即伏下了身,咚咚咚的开始磕头。地面是类似大理石的石材铺就的,她像是没有痛觉一样,直磕到额头破了皮,出了血,她也没敢停下来。
月然站在一边,看着自己姐妹的样子,心中不忍。快步走到非然旁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声说道:
“主人,非然不是有心的,请主人原谅她一次。她以后一定不敢了”她话音刚落,琪然和韵然也走了过去,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的道:
“求主人原谅非然,求主人原谅非然”说完,三人都开始向安儒磕头。
阕宁看到自己的婢女这般模样,抬头看了一眼安儒,却绝望的发现,他的神情不但没有缓和,反而更加难看了
“哼这是在威胁我吗?你们现在越来越放肆了不要以为一句‘无心’就能免罚,孟筱初是我要的人,没有我的命令,你擅自伤害她,就是忤逆我你觉得,你磕几个头,我就会放过你吗?。”安儒的语气依然很温和,但是面前的四个婢女,都是一颤。
尤其是非然,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死神在向她微笑,她从来没见过主人这般生气,她以为孟筱初不过是件工具,可有可无;她以为主人不会介意自己的行为,甚至会支持她;她以为……
她的以为,现在看来,不过是自以为是而已,看来今天她难逃一死了
安儒冷笑着起身,走到了非然的面前,弯,用手中的袖箭挑起了非然的下巴,看着她绝望的泪水,涌出了她的眼眶,安儒残酷的笑了笑,说道:
“做过的事情,就要负责我还要回去陪初初,懒得跟你浪费时间,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自己了结吧”说完,安儒将手中的袖箭掷于非然面前的地上,然后瞪了一眼阕宁之后,他便缓缓的直起身,大步走出了大殿。
非然的眼泪越流越急,安儒夸出大殿之后,她几乎是痛哭失声。看着身边的姐妹,又转头看了看阕宁,她知道,她们虽然都同情自己,却没有人敢救她。
因为,一旦违逆了安儒的命令,她们的下场不会比自己好到哪去的。
颤抖着伸出手,缓缓的捡起了地上的袖箭,非然轻声对阕宁说道:
“教主,非然不能再侍候您了,您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转头看了看身边的姐妹,非阳继续说道:
“你们要好好照顾教主,要听话,不然,就会像我一样……”
其他三人都哭出了声音,齐声叫着非然的名字。可是她们再不舍,也不敢抢下她手中的袖箭,因为那意味着,袖箭赐死的人,就不止是非然一个人了
凄楚的笑了起来,非然不再看自己的姐妹们,双手紧紧的握着袖箭,然后狠狠的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失去了生命的身体,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殷红的液体,缓缓的从伤口中流了出来,形成一小滩血泊,触目惊心。
阕宁被面纱蒙着的脸,已经被泪水占满,一个陪伴自己的人,就这样去了,原因只是差点伤害了那个女人他……他真的爱上她了吗?为了她,他竟然不惜杀死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
久久之后,大殿里的哭声才渐渐消失,而非然的尸体,也被抬了出去,在幻灵教的后山安葬。阕宁连墓碑都没敢立,只因为安儒说了一句,“我不想再看到你”她知道,安儒说的不只是人,甚至连坟墓都包括在内了。
她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她给非然立碑,让安儒看到的话,他会立即让人拆掉她的坟墓,还会将她挫骨扬灰
埋葬了非然之后,阕宁和剩下的三名婢女,在那孤零零的坟头前,站立了很久。
孟筱初你不得意太久的,非然惨死的这笔账,我会记在你的头上等弄清楚书泰剑上的秘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当然,我不会想非然这么直接,得罪了安儒,没有杀死你,还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我会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掉
阕宁已经分不清楚,她是为了非然还是为了自己,才对孟筱初动了杀机。也许,两者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