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这天,家里要管两顿招待客人的饭。早饭人少些,就刚才提到的那一大队人马。不多,都是至亲或近邻,连自家的人也就三四桌吧,这些人也是中午帮忙的主要人员。
由于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又还有很多的事要做,所以早饭很简单,上桌也很快。都是亲人,早餐后除族长暂时回家外,其余全投入到准备中餐的工作中。
而今天中午,保守的估计,会有10桌以上,本庄的,邻庄的有来往的,距离更远的或血缘更远的亲戚,都会来。砌房,是庄子里的人家的头等大事——比结婚还重大。有些人一辈子会结婚,可不一定会砌房子。所以,哪怕是砌个泥坯的茅草房,也会得到亲朋戚友、左邻右舍的祝贺,并且来祝贺的人都会随礼。
家中粮食已经不够,外婆和表姐负责去采买,我要给外婆钱,外婆连说不必,砌房的钱还有余的;其余的人有借桌椅板凳的,有帮忙归整今早搬来的东西的,有清理昨天下午我带回来的猎物的,有去摘青菜洗青菜的,我还是干我的老本行。
叫哥一个时辰后去山脚等着后,我快速地进了山。先是猎到野猪,快速地送回去让他们清理——话说我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锻炼得多了嘛!一来一回,也就一个时辰。
再去取鱼。并野鸡野鸭野兔子——我无比郁闷,平时射野兔子也在这块,搞得这里的兔子都没有了,只好把我“家养”在高灌木丛附近的那窝兔子拎了三只出来。
顺便再捡菌子。家里还有一些,这个倒是不用跑得很远,转过高灌木,山坡上就有——平时因为不想多走路,我都只采沿路的,所以山坡上的都没采,蘑菇之类的只是稍老一些,新长出来的也有,这时我已经顾不上挑捡了,木耳倒是不论陈的、新的,也采了好些。
午时(11点)未到,我就结束了我的进山之旅。一直在这里帮忙的亲戚还好,没有表示出过度的惊讶,有几位是昨晚才来,住在附近的别的亲戚家里的,看到我的速度就很惊讶了,但不用我解释,别的亲戚就说话了,“我家青草呀,山神眷顾着呢,你看她,进山这么久,这样的天气,硬是蚊不叮虫不咬的——又这么会打猎,肯定会发大财的!”
山神很神秘,我也很神秘。
也有很多人问过我打猎的事情,但我一律不答。只说,山里野物多着呢!你想呀,多少年养下来,又没几个人去猎它们,不多吗?
我倒没说危险的动物也多,不过这不重要,有人会自动补充的,“那是多,凶猛的也多呢——隔壁庄子里有几个,才走到山边边上,就被一条好大的蛇给吓回去了——那是山的守门将军呢!没有山神的同意,甭想进山一步!”
于是我就在别人羡慕的或敬畏的眼神中,穿过院子里摆的数十张桌子,来到堂屋——那里也摆着桌子,招待如族长、外婆以及族里辈份比较高的几个人。
此时还没有到开餐的时间,我就先陪她们聊聊天。
族长总的说来是一个很正派的不太老的老人家,按辈份我得叫她太婆——不过很显然,她愿意我们称她作族长——你想呀,这个庄子里,我得叫太婆的,就有三四个,更别说小豆子了,那得叫人家太太婆,还有人得“太”三下的。但这族长,那即便是那些需“太”三下的老人家出来,也得尊称人家为族长。所以,对于这个独一无二的这个称呼,族长大人还是非常在意的——恨不能连家人也这么称呼她。
我陪着她们,无非就是陪着个笑脸——这是外婆和父亲给的政治任务,但我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呀!前世我就没有过应酬——所以现在,只能陪个笑脸,外加一双任君荼毒的耳朵——无论谁说什么,都听着——总有利于制造友好的氛围不是?实在不是出于对她们的轻视而不愿意陪伴,而是真的由于不会说话而不知该怎样陪伴。
所幸零嘴很快上来了——嘴巴有了更多的用途,我就更自在了一点。特别是陆续有人进来,和族长打招呼,和外婆以及其他人打招呼,和我打招呼——我就更自在起来——和别人打招呼我一概不管,只笑着看着;和我打招呼我一概很热情地回应说,“哎——!您老人家来了?您老人家快请坐,”然后一声,“哥——某某老人家来了——”,再然后,就不是我的事儿了。瞧我应对得多么棒!别说,我的人际交往的能力,就在这一次次的简单的对话练习中,慢慢地练出来了呢!
客人一拨一拨地到来,院子正中的一张桌子上,表姐忙着记人情(别人随的礼),外公在一旁帮忙,不论谁来登记,都抓一大把花生表示感谢。一些来得较早的客人,已经坐到桌子前,等候开餐了。
正午的时候,族长首先开话,代表众人祝贺我家,我也端着个酒杯,代表我们家感谢众人多年来,特别是今年以来对青草家的照顾。别说,我经过现代十几二十年各式教育的洗礼,这个口才比起现在的人来说,还不是一般的好。我这里一边说,那边的人就开始感动得抹眼泪了。我一看情形不对,敢紧结束煽情,表达了我将要涌泉相报的豪情壮志,然后请大家一齐举杯——开餐!(客人走后,我带着小得意问哥哥我的发言怎么样?得到一对白眼。青草很是在意,连忙说出别人的眼泪来求证,得到的是更多的白眼——“那是人家被我家的菜馋得狠了,急的!”三弟补充——我很没面子地掩面而走)
这一餐,足可以见主人家是花了功夫花了本钱的。
先是餐前零嘴,两大碗,分别是芝麻和花生;
再是十个菜碗,其中荤菜就有鸡、鸭、鱼、兔、鹿、和猪肉,其中猪肉类又蒸的扣肉、炒的大片肉以及煮的心肺汤,两个小菜里其中一个就是肉沫炒蘑菇——其实在现代看来也是肉菜,但这时就是素菜,因为肉比较少。
最后是饭,全是白米饭。
——一时众人议论的、感慨的,纷纷夸咱几句,顺带也夸着外婆,谁叫我和外婆在一起陪着重要的客人呢?——所以顺带也夸夸她吧!不过外婆显然不是这么想的——她得意的样子,并且时时透露出自己也要砌房的样子,让我觉得,别人就是在夸她,不过顺便也夸了我几句。
酒足饭饱,众客离去,留下亲近的几人打扫战场。二舅和二表哥因离得远,也只能立刻就走——他们都已出来好几天,这几天都分别住在大舅和三表哥家里,但自己家里也正是有事的时候,再也不能担搁了。
父亲把剩下的粮食以及肉菜之类都匀了一些给他们,这叫回礼——我家砌房,包括外婆家在内,全部随了礼,一些礼随得重的,就要回礼——我们家后来是,不管礼轻礼重,全部都回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