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柱子写着:
“你那时争人田,夺人地,占人妻女是不是?手模胸膛想想”
“我这里勾尔魂,摄尔魄,绝尔子孙怕不怕?睁开眼睛瞧瞧”
还真是大白话文,只要小学毕业的都能看得懂。
我看得很是有趣,想如果写成:
“那时进包房,喝花酒,叫进小姐是不是?手模我胸膛乐乐”
“这里跳艳舞,吃豆腐,扒去短裤怕不怕?睁开你眼睛嗨嗨”
没想到我还是挺有才的,哈哈。呃,又邪恶了!这里到底是地府机关,容不得我胡思幻想。
身穿蟒袍玉带、头戴古代君王旒冕的阎王,坐在堂上,威风八面,通杀四方。还真象拍戏里演的那样!就是长得丑了点,面似锅底漆、胡如张飞短尖乱蓬。
只见他一拍惊堂木,如同包公断案一般,对着底下一吓得瑟瑟发抖的鬼魂字正腔圆地叱责:“生前不善不良不孝不道,但念你尚存一丝善念,好事与歹事各半。现在判你投生为蝼蚁,终日被鸟兽捕食,被你加害的人践踏,可否服?”
“服,服!”鬼魂连忙点头答应。
“伸出手掌!”阎王拿浸满墨汁的狼毫,在鬼魂手上隔空一画,鬼魂手掌上立即印有鬼符一枚。于是鬼魂千恩万谢的,飘出去赶去投胎。
此时阎王突然怒瞪铜铃般双目,直射向我,声音洪亮如庙里大钟:“你对本王的判罚不服?”
那么大声干什么,这个黑炭不会能懂得鬼心思的能力吧?
当然不服了,蝼蚁寿命那么短不去说,还让受害人去践踏。佛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不是让人去犯罪杀生嘛。但是这种话不能说,否则我还想活嘛!
我赶快放开捂着耳朵的手,做出祈祷状,眼睛冒着崇拜的光芒,一副谄媚地模样:“哪敢哪敢,早就知道阎王英明神武、处事公断,小女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人间都说您是比包公、海瑞更加棒上几万倍的大青天。”
虚假得我都感觉恶心,就连身边的牛头猪面都斜眼着我,眸中透露着有点明显的鄙视。
哼,鄙视就鄙视吧!有本事吃了我,我还敲锣打鼓的谢谢呢。
“花言巧语!”阎王斜着眼哼了一声:“那刚才为何嗤笑?”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阎王虽然经历很多,不会轻易被蒙骗。他仍旧板着个铁脸,但以我察觉男人时堪比雷达的敏锐感官,发觉了不同的地方:声音比刚才温和了许多,而且紧绷着的全身放松了下来。
看来这个顺毛捋得对,我赶紧的回答:“当然是见到百闻不如一见的您,心中开心,情不自禁的笑出来。笑又不敢大笑,生怕让人误会我在这里喧哗,所以只能憋着笑,憋得好辛苦呀。”
“口是心非!”阎王猛地一拍惊堂木,震得主殿房梁都嗡嗡作响,靠得近的几个鬼魂吓得全都趴在了地上。阎王瞪眼怒吼:“再胡说就把你打入拔舌地狱,让你永远不能巧舌如簧!”
死黑炭,吓谁呢?切,这样就吓得倒我吗?我是谁,天下第一霉女,阅人无数、人鬼都怕。阎王这副样子其实是遮人耳目,让大家明白他是不听谗言的英明阎王。
那么多的经历让我明白一件事,要么不要拍马屁,既然拍了就不要怕恶心人,就算自己也恶心,也要先说完后再偷偷去吐,吐完了回来接着说。
于是我顿时诚惶诚恐地低头叫了起来,仿佛是畏惧却又不得不说的模样:“其实本来我是不相信天下会有那么刚正不阿的王,今天一见,真的是永生永世有幸。阎王真的是少有的只听正言,不愿听到赞扬的好王。但是阎王您已经让我们不能再挑出一点点可以提出反对意见了,所以就算拔了舌头,也只能诚实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英明个屁,如果真那么明镜高悬,怎么会对外面鬼差贩卖排队黄牛票熟视无睹?这个世界到处都有潜规则,能明白这个道理,我这世也算没白活。
“嗯~既然是肺腑之言,恕你无罪。但下次不能再巧言谄媚!”阎王眯着眼用粗短的黑手,模着下巴上一圈钢针一般的黑胡子,身体微微摇晃着。
都已经有点晕滔滔了,当然不会将我扔下任何一个地狱了。
阎王的声音越发的温和了,对我简直有了点春天般的温暖:“堂下所站的鬼魂抱上名来!”
习惯性的暗送秋波,我妩媚一笑:“我忘了,大约是抓错人了。请阎王放我回去吧,但是我死得太惨,身体可能不能用了,要不就让我留在地府,只要能遥看阎王殿,想到我心中最葱白的您在里面不辞辛劳的日理万机,小女子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我才不想看他呢,而是想起了奈何桥上,不染一丝风尘、浑身仙气的白衣美男,他寂寞的绝美身姿已经深深烙印在我的体内。什么投胎转世,只要让我陪着他一起站着,给我一个世界首富的独生女儿当都不干。
我双眼冒着泡泡地巴望着阎王。快答应吧,只要一答应,我立即一溜烟的跑上奈何桥。当然不会紧贴在美男身上,我不想让他也象其他男人一样倒霉。会安静地站着他五步远的安全区,默默地陪着他一起等候,等到他等的人来。
他等的是女人吗?是一个前世爱情百折千回难以忘怀,值得在奈何桥上苦苦守候的情人吗?想到此处,我已经没有了的心,居然在左胸隐隐的痛了起来。
“咔~!”阎王正上方的巨大一块,上面写着‘明镜高悬’还玉皇大帝题字的匾额,突然间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随后掉了下来。
完了,说错话了!不应该说葱白,这下有人又要倒霉了。我和所有在场的鬼差以及大小鬼魂瞪着眼,看着匾额如同慢镜头一般掉了下来。
“哗啦啦,啊~”阎王一声惨叫,被足有一吨重的,应该是金丝楠木做的实心匾额砸中。这块木头实在太大,连带着案桌都砸成了稀巴烂。
灰尘四起,漫天的灰尘中,阎王狼狈地从一堆碎木头里爬了出来。牛头猪面赶紧上前扶起,先是赶紧戴正被砸歪了,仅凭缚在脖子上带子还吊着的冕,只是帽子前十二串的旒,掉了一半的珠子。随后整了整蟒袍玉带,只是蟒袍被割破几道大口子,露出里面雪白的亵衣,形成的鲜明的反差。而玉带上的玉片也被砸碎了数块,缺边少脚的还镶在腰带上。
额头上渗出的鲜血蜿蜒到了眼睛上、影响了视力,阎王捋了把,用染着血的手指颤抖地指向了站在前面,因为害得他倒霉,而脸上露出尴尬歉疚笑容的我,嚎叫了起来:“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