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人打开锦盒一看,是一只成色上好的白玉发钗,是从当铺里搬来的,玉色圆润如羊脂,应是上品。
他脸上露出惊讶,但立即故意板起了脸,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这是干什么?贿赂官员可是重罪!”
万贯吓得双脚有点颤抖,我不慌不忙笑着道:“我和大人乃是世交,孙小姐出生到现在还未送过什么礼,这算是补送的出生礼。”
孙大人立即满脸堆笑,阖上盒子往桌内推:“这怎么好意思呢!”只要收了礼,就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
“小小物件不足敬意。”我也笑着,随后长叹了口气,开始诉苦:“不瞒大人,这次买地家财尽空,以后想要孝敬大人一些冬敬、夏敬都没了钱。所以想做点生意试试,不知大人能否开一点准许文书?”准许文书其实就是营业执照,有着这些,就可以开店经商,按规定纳税。
一听有孝敬,孙大人连忙说不碍事,叫来执笔,将酒楼客栈、钱庄米铺,甚至乐坊妓院的准许文书,只要想到的全都给开了,闭着眼拿着官印就是一张张的,一个劲‘嗵嗵嗵’猛盖。
我象点钞票一般点着几十张文书后,轻声问:“那么这税该如何交?”
孙大人满脑子开始找相应的办法,最后一拍脑袋想起,朝廷因为瘟疫,正打算这次秋税完了后免去商家三年的税。其实就是现在的扶持政策!
“三年后,也好说。只要是大户,可以减免一点。”孙大人笑着道:“象那么多的行当,那么大的地,别人收六税,本官只收你三税,如赚不到也就免了。”六税就是刨去成本后纯利润的六成交税。
我想了想后,走过去轻声耳语:“要不这样,小女子年幼不懂如何缴税,不如到时税和按例孝敬我就直接交予大人,由大人抽出税金代为交就是。”
代为交税实际可以克扣,中饱私囊。孙大人能不答应嘛,立即点头:“既然相信本官,本官代劳也可。”
其实孙大人也没办法,捐官要钱,拍上司马屁要钱,上司下访过来还是送钱。瘟疫让他穷得快要卖房子了,也只得如此。
办完事孙大人不是端起茶杯送客,而是亲自送我出府,要不是我说想到街上逛逛,他一定送我出城了。
就连万贯也不免要说几句了:“现在人都没有一个,怎么做生意?三年后孙大人哪里得不到好,一定会生疏,说不定不如不认识。”
亲戚的冷漠让万贯看透了人情世故,他真的也长大了不少,懂得了送钱就要一直送下去,断了档后临时抱佛脚,只会损失更大。
我笑着不搭话,只管自己进较为中意的商铺挑选商品。
当我将四书五经往身后大人手上一叠叠一沓沓的扔书时,一个书画店伙计点头哈腰,连掌柜的都出来了。现在饭都吃不饱,谁还有空看书?
“这些书有多少本?我都想要!”我的话让掌柜的乐得差点没晕过去。
“话还没说完呢……”我笑着慢悠悠道:“只给三成的钱。”
掌柜最后答应了几乎是本钱价卖了这些书,村里剩余的三十多贯钱一下又少了七八贯。
“当家的,买那么多书干什么?”一个帮忙往牛车上搬书的大人看不过去,随后问了声。
“我还嫌少呢!要不是就那么一家书店了,我有多少书就买下多少书。”我乐呵呵地用小手指一排排点着成摞的书清点着:“这些都是科考必考,买回去当教材,说不定还能出几个举人呢!”
搬得差不多时,我又溜达进了书店,直接问掌柜:“你这里有没有《金瓶梅》?”
“《金瓶梅》?小的从来没听说过……”掌柜看了看伙计,伙计也摇头。
噢,可能是写金瓶梅的还没生出来。于是我又问:“有没有房中之术的书?”
如天雷炸响,掌柜一下瞪大了眼,胡子抖动了半天嘴巴都没合上。
“当……当家的……”还是大郎的心脏能力强,但也半响才结结巴巴着:“你说的是不是,布置房间、阴阳风水之术?”
掌柜和伙计终于松了口气,看来我太小,还不懂房中之术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态度很是认真,表情说不出的神圣,仿佛在说孔孟之道:“就是二个人光光的,各种姿势的阴阳双修那种。”
吸凉气声此起彼伏,还有个大约口水呛着了,猛烈地咳嗽起来。
有什么好惊诧的,这里连青楼都开着,生意跟其他店比起来,算是好的,想必那里面挂着这类的画也一定有。
掌柜都结巴了,忙不迭的解释,越解释越紧张,越紧张越结巴:“小姐从……从哪里得知我铺有……有这不堪入目的东西……”
“行了,行了!”我有点不耐烦了,遮遮掩掩的就不是一本书,又没让你月兑了裤子卖给我,哪来的那么多矜持:“哪家店里没点黑货,以前地摊上也能找出几本私藏的。你信得过就拿出来,好的话我原价买了。要么你就放着晚上自己看吧!”
想想我是个大主,掌柜的象做贼一般,伸长了脖子往铺外左右看了看,还叫伙计到门口站着把风。这才从记账的柜台下拿出二本蓝皮蜡线装订的书来。
我拿过一本,立即笑了出来,是《大学》,而另一本是《中庸》,都是四书五经的正经书。翻开一看,里面可就暗藏玄机了。
画工还算不错,还用了点工笔画法,重点区域的毛毛都描了些,不算太粗糙。很是喜欢,看得我是血脉喷张,今日终于满足了点压抑许久的色呀。
但买货总要说货不好吧。我随手翻着,一副很懂行的样子:“才三十六式,太少!要不是画工尚可,都懒得看。这本确实勉强入眼,算是大学问,而另一本中间庸了点。”
“这书都是上等货,要不是年景实在太差,也不会卖!要不小姐……”掌柜伸出二根手指:“就给二百文吧。”
“二百文都够买十本《大学》了,一百五十文。”我将书扔给了大郎:“收着,万贯付账。”
大郎如同接着烫手的山芋,手脚居然都在颤抖,赶紧的塞进了衣襟内。塞钱也没见他那么的激动!
我又一文钱一张买了三张地图后,收获颇大的离开了书铺。
“小姐以后再来呀,保证好货都帮您留着!”掌柜笑得满脸菊花,伙计点头哈腰,将我送了出去。我怎么都感觉他们跟青楼里站在门口送客的姑娘一个腔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