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山庄还是如此的繁华,纸醉金迷、日夜笙歌。
在宽大奢华的包房内,我慵懒地靠在软榻上,高高拎着一个小酒壶,对着嘴倒下美酒。因为喝得有点热了,于是学着砚茗的样子,将衣襟敞开,露出一半幼滑白皙的肩膀。
我知道这副样子就算有一层薄薄红帐遮掩,也盖不住一片春色,朦胧中反而更加的诱人。
回到百花山庄一个月了,现在的我根本不为赵凤到处传播我艳名而苦恼,反而活得有声有色,快乐异常。身体康复了,再加上体贴温柔的砚茗陪伴,简直是滋润得很。
放下长嘴小银酒壶,我翻了个身,仰躺在软榻上,手轻抚着自己的脖颈,喈喈地笑了起来。如此风流而妩媚的慵态,一定会让帐外关注我的客人们心摇摇、意晃晃。
不错,反正名声已经定下是妖孽了,索性就成全了赵凤。我现在不但可以抛头露面,而且想笑就笑,想露肩膀就露肩膀,根本不用在乎封建礼教的约束。
“小生久闻百花庄主艳名,不知能否有幸见上一面”在红帐外面一个声音,虽然言语文绉绉,但含着色迷迷。
“拉开帐子吧”声音象从我鼻子里出来一样,随后缓慢侧身斜倚,微睇绵藐地看了过去。
是一个头戴方巾,身穿长衫,打扮成文化人的秀才。看来家境不错,所以长衫为锦帛制成。他手拿着折扇,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带着三分醉,正是云鬓微乱、醉颜微酡的千娇百媚之时。别说是这小子,就连整日泡在红绿丛中砚茗都说我确实是妖孽。
我听后哈哈大笑:“就连妖孽的砚院主都说我是妖孽,那么我们就妖到一块吧。”
“见到了没有,看完后请便吧。”我又仰躺,嘴里喷出体内的酒气,窈窕的身子在软榻上起伏着。
这秀才没走,反而壮起胆子走进了一步,跨到了包房门口。这样家丁就先住了手,没把红帐放下。他双手持扇,象我做了一个揖,还是保持着虚假的礼仪:“百花庄主果然名不虚传,小生不知能否与百花庄在把酒言欢?”
男人就算没胆,有时也会冒出两胆,一个是酒胆、一个是色胆。这家伙文质彬彬、长得还有那么几分俊俏,所以听说我的名声后,过来试探了。
我的名声在男人中大得很,在赵凤的包装下,简直是妲己再世、都快赶上前朝的杨玉环了。要不是和政治扯不上关系,不是妃子也不是间谍,否则也会青史留名。其实找几个文人墨客提提诗、作作词,也许可以在青楼史上留下艳名。
只可惜我不想留名,名算什么东西,老娘根本就不在乎了。
我借着酒劲,扯着嗓子娇滴滴喊了一声:“砚茗,你在什么地方呀?”
“来了~”正在旁边小包房带着姑娘供客人挑的砚茗,耳朵很尖的就听到了我呼唤。于是娇啭一声,明媚妖娆地拖着他长摆艳丽袍摆,带着香风、款步而来。
“哟~怎么又喝成了这样?看看你着小脸,通红通红的。”砚茗坐到了我的身边,搂着我的肩膀,从腰间抽出香帕帮我温柔地擦脸。
“赫赫~”我吐着酒气笑着,转眸笑看着那个看得直瞪眼的秀才:“这位想必也知道我百花的脾气,只要上眼的,哪怕付银子也要求得青睐。只可惜胃口都被这些美男给养坏了,很难再动其他的心思……这里姑娘众多,要不这位客官还是另挑他人。”
意思够明白了吧?我已经变相拒绝了,本百花要就要最好的,花钱都乐意,你还不够格。
人间极品的砚茗,是何等的光艳妖娆,这秀才的脸色一下就黯淡下来,原本的自信消失不见,杵在那里尴尬异常。
我伸出手轻抚着砚茗的脸颊,嗤嗤笑着,根本没再看那秀才一眼:“既然对我钦慕,我百花也不能泼冷水。来呀,去账房说一声,这位哥的酒水费免去三成吧,就当是交个朋友。”
秀才一听,觉得挽回了一些脸面,于是作揖感谢后离开。
这是第几个了,第七个还是第八个?反正时不时有‘仰慕’我的男人过来,有些算客气,有些则出言不逊,目地其实都是想陪酒或者一亲香泽,甚至与我同欢。
但他们都失败了,我想要添一个都提不起精神来。因为他们美貌比不过砚茗、官职比不过赵晟,遇到见色智昏的地痞流氓,就凭狗剩的力气,足够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赵晟也被我搬出来了,现在他的私情跟我公布于世了。那又如何?我是风月场所的老鸨,赵晟是男人,有时的寻花问柳,谁都难指责。再说他并没有贪恋红fen,已经纳妾十七名。
有了那么大的靠山,不用白不用
头枕在砚茗的大腿上,看着貌胜潘安的砚茗含情凝睇,感觉真好,整个人生又鲜活起来。
突然‘姹紫嫣红’里一片无声,我微微转头扭视,不禁苦笑了起来。
那个前有撒花,坐在轿子上由八个美女抬着的人还能是谁,好久未见的御怜花是也
我叫人拉开红帐时,御怜花的轿子也到了包房前。
我露着一个肩膀靠在砚茗怀中,笑脸相迎着:“以后能不能不要撒花了,每次都要人去扫。”
御怜花还是穿得一身蓝袍,头扎方巾,表情孤傲严肃,冷淡而道:“所以每次你都收我五两打扫费。”
我喷笑了出来,拿起放在软榻旁矮桌上的银酒壶,对着他摇了摇:“过来一起喝酒吧,这酒不要钱。”
“好”御怜花居然点了下头,站起一个飞身,已经跳进了包房。
他从我手中接过了酒壶,也不问我要杯子,直接象我一样仰脖倒酒而饮。一条金黄色的线,从酒壶口中射下,灌入他嘴中。
喝了几口后,他用手背擦了擦嘴:“不错,好酒。但这次来不是光喝酒,还有事”
“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我从他手里拿过已经空了的酒壶,放在矮桌上,将酒壶盖故意打开着。
一个家丁进来,拿起空酒壶出去再装酒去。
御怜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缓缓道:“这段时间,江南的生意均不好。行内人认为是百花山庄抢了生意,所以派我来商量。”
“你还真不客气,一来就是兴师问罪的。”我好似聊天一般的随意:“也不用拐弯抹角了,商量的结果是什么?”
御怜花说话很慢,因为现在有的时间我听他说话,而且说得慢的话,能让人听得明白,不用再说第二遍:“要么百花山庄同意江南帮会入股,要么就是将这块生意让给我们做。”
我长长叹了口气:“不答应的话,怎么说?”这条件没办法答应,太欺负人了。
御怜花微微停顿后,很是肯定地道:“放火”
还真是有黑帮特色呀,我喷笑了出来,微微摇着头,手轻拍着身边露出羞恼的砚茗,以示安心。我主事的时候,砚茗不会插话,而他管姑娘的时候,我也绝不会去唠叨。
我想了想笑着道:“御少爷也知百花山庄的实力,既然是江南一带的掌管人,为什么要听手下的话?”
御怜花也不忌讳,直接说出缘由:“因为一个人,这个人,当家的敢得罪,我们却得罪不起。”
我一听就知道是谁了,试探性的问一声:“赵家的人?”
“正是”御怜花的话让我的心一沉:“只要想找麻烦,总会落下把柄。所以只能过来商量,要么将股分出来一半,说是我们拿其实是给这人。要么就等着烧房子吧”
御怜花的话如果是对别人说,别人早就暴跳如雷了而我却长长叹了口气:“谢谢找我来商量,看看如何办才好”
虽然多年未见,但我和御怜花好似多年老友一般,我信任他。他如果不信任我,也根本不会如此坦诚。赵凤呀赵凤,你也太有空了,难道就不能太太平平过日子吗?
我离开汴京后,逸风上朝后第一件事,不是要休了赵凤,因为皇上绝不会答应。他请命,让赵凤去三王爷墓上守孝三年,以尽孝道。
出嫁的女人就不是赵家的人,现在赵凤对外的称呼是萧夫人;就算没了诰命称呼,在官府上也以萧赵氏为称,而不是赵氏。守孝这种无稽之谈,居然皇上恩准了。在朝上还大为夸奖赵凤的孝道,命三王爷下葬之地的县官立即准备好住所,让赵凤去丁忧。
赵凤一走,京城里有好几个官员抄家掉了脑袋,罪名是贪污舞弊、结党营私,这些官员其实都是三王爷余留的党羽。从雷厉风行的抄家、将犯官的府邸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一些账目。上面著有许多官员见不得光的事想必这样的册子还有,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赵凤就是靠类似这些证据,控制着那些怕砍头的官员为她办事。她人是在坟旁,但势力还存。
其实赵凤的要求看似很简单,又不是要谋朝篡位、也不是暗杀肱骨良臣,只是想毁了我。对,毁了我这个无名小卒现在不就是又来花样了?
我又一次难以理解,为什么赵凤拼着可能那些厉害角色反扑的危险,而非要毁了我?她就那么恨我?她抢了我的逸风,其实应该我恨她才对。
我苦着个脸:“这事容我想想,急不得。”
御怜花点了点头:“快一点,半个月后没消息就烧房子。实在不行就空出三五套院子,烧了还可以建。”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是笑还是哭,正在此时,又有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