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进了屋,不一会儿砚姬先走了出来,牡丹跟随其后。
砚姬娇笑着转身:“现在都已晚上,找我有何事?”
牡丹深眸凝视,过了许久才道:“这里以无外人,御少爷难道不能对牡丹坦诚相对?”
我心里咯噔一下,牡丹果然有问题。否则这一切不会那么巧。可以说,我和砚姬已经走进了他们布下的局里。
如果我不跟御追远打赌,也许现在可以开玩笑一般的跳出来,打断这个局。但现在这场戏,就算着急,也必须看下去。如果我开了口,不光要输了赌局。连十五万两银子都不要了,不就证明砚姬的身份?
想到这里,我反而轻松了起来,看到御追远在偷偷查看我的脸色,就冲着他一笑。砚姬一定会看出其中奥妙,会挺住的。就算承认了,到时也破碗破摔,要么扯破脸皮,来个谁怕谁;要么等着对方开条件,看看能不能满足。
我的信条就是: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只有看想不想解决。
砚姬一愣,随后展颜笑道:“牡丹姑娘,你太执迷了。就连庄主都渐渐明白,死者不能复生,已经慢慢的喜欢上了我,而不是我这张脸。”
“你骗不了我”如此强硬的话,牡丹却说得很是温柔,她眼泪慢慢滴下:“为何少爷不信任我?以前少爷得了病,牡丹在您身边不眠不休二天二夜,自己差点累得病倒。少爷刚坐上位置,需要建立威信,是牡丹拿着鞭子,谁不听少爷的话,哪怕是亲姑姑也照抽不误。牡丹一心一意为少爷,少爷难道你忘了吗?。”
砚姬眸中涟漪泛动,显然内心起了波澜。我暗暗叫不好,却还是装出打了个哈欠,赶紧用嘴捂上,掩盖住脸上的异样。旁边的御追远时不时会扭头,对着我察言观色。
“我……”砚姬缓缓道:“很感动你们主仆如此情深,实在难得。看来庄主将你赎下,也算是告慰了御怜花的在天之灵。只可惜砚姬命薄,从无人伺候,幸得庄主不弃,才有安身立命之所,不受他人闲气。牡丹姑娘,我真希望我就是你所说的御少爷,只可惜……”
他好似若有所思一般的转身准备回屋子,不必再说些什么告辞的话,刚才的话已经足够。
当砚姬经过牡丹身边后,牡丹作出了惊人之举,她居然从砚姬背后,展开双臂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砚姬。
“你做什么?如被庄主看见,你怎么对得起她,放开否则我可要动手打啦~”砚姬喝叱着,虽然言词严厉,但语气仍免不了娇柔。
牡丹就是紧紧拥抱着砚姬,苦楚地求道:“让我再抱一会吧,我知道你是御少爷,你不肯应下,我不怪你。只求让我再抱一会儿,就象那时你生病时,靠在我身上,我喂你药一般。只要那么一会儿,以后我再也不索求”
砚姬浑身一震,不再挣扎。不好,我暗暗叫苦,砚姬因为做不到无情无义,所以才会有如此田地。顶住,一定要顶住呀
“哼哼哼……”砚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发出一连串的冷笑:“哥哥可真是好雅趣,怪不得要出去谈,原来是暗度陈仓呀”
砚姬还是没有动,但恢复了原来样子,狡黠地妩媚一笑:“牡丹见我酷似御怜花,所以一时难以抑制,也情有可原。念在她身体鞭伤未好,又对旧主感情颇深,所以就让她解解追思之情,就当是做做善事吧,庄主见了也不会耿耿于怀的。”
“就那醋坛子?”砚茗对天长长吐了口气,眼珠子一转,掩嘴偷笑起来:“难道你故意想让百花吃醋?行了吧你,给你三分脸,你真的打算靠这吃一辈子老本,哪天你人老珠黄,样子变了,没了一点御怜花的影子,百花不要你了,你还有脸留着吗?就等着回我携香院当大茶壶吧。”
“等着瞧”砚姬头微扭,朝天哼了一声,随后抖了抖身子,娇喝着:“抱够了没有,本公子刚才脸上要抹的芙蓉霜还没涂呢。”
牡丹赶紧放开了手,砚姬一步三扭的往屋里走,还手指轻点着脸,自言自语着:“洗完脸就要涂,现在这皮干得都快皱起来了,难看死了……”
砚茗对着牡丹挥了挥手,一脸的不耐烦,如同打发苍蝇一样:“你也别老是没事找事了,想的话就回去抱抱树。万一被百花看到了,立即卖了你。你被卖了无所谓,砚姬可是我的好兄弟,他走了,我哪里再去找一个跟我一起陪百花的?走走走。”
牡丹微低着头,谦卑的欠身后,退下离去。
等院子里无了人,我和御追远站起,随后悄无声息的走出了院子。
在院门口,对着许多家丁和姑娘,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着御追远摊开手,一副小财迷样:“银票,银票十五万两,哈哈,发了,发了”
“好的我会叫人送来的,先告辞。”御追远对着我抱了抱拳后离去。
我回到了屋里,什么事都没提,和砚茗、砚姬相互捏肩,敲背。
不一会儿,御追远派人过来了。一个红漆托盘,上面还蒙着一块红布。里面方方正正的一沓,一定就是银票啦。
我兴奋起来,立即拿过托盘,揭开红布一看,是个大纸包。
大约银票就放在纸包里,于是我拆起了纸包。
砚姬和砚茗都很奇怪地看着我,砚茗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我乐呵呵地道:“刚才和御少爷打赌,他输给我十五万两银子。”拆开纸包,里面居然还是个纸包。
“赌什么呢?”砚姬好奇地慢慢靠近,等着看十五两的银票。就算一万两一张,也有十五张。
我继续拆里面的纸包,结果……里面还是个纸包。
而且第二个纸包拆开,里面还是包得四四方方的纸包。我来了脾气,非要拆完不可。于是一层又一层的拆,越拆我越认为里面一定不是银票了。
已经拆了至少三四是层,当我拆开了小如香烟牌子般大小的纸包,终于看到了里面的“十五万两银子”——里面是一张半指长的白纸,上面写着“纹银十五万两”
我顿时喷笑了出来,原来就是这个十五万两银子呀?
见我躺在软榻上直笑,砚茗靠了过来:“来而不往非礼也,不回敬一下?”
“当然”我笑着闭上眼,细细思量起来。
过了半个时辰,我派伙计将一样东西递给了御追远,说是里面有着一件他想知道事的答案,请他亲自拆开。
同样的纸包,同样的一层层的。据伙计回来禀告,御追远原本一接到要烧掉的,都扔进火盆了,又捞了上来,然后叫旁边姑娘拆。
拆了一半后,他怕里面真的写有什么机密,将纸包拿过,他自己拆。最后,他当然也看到了所谓的答案,这个,当然不光是御追远想要知道的事,更是绝大部分人想知道的。
那就是:如果想要活到一百岁,最好的办法就保持呼吸三万六千五百天以上
御追远忍不住一笑,将纸条扔进了还在燃烧的火盆里。
躺在床上,我在砚茗和砚姬手心里写着字,告诉他们刚才我和御追远躲在院子里,监视着牡丹试探砚姬。
砚姬长长叹了口气,在我手心里写道:“宁杀一万。”
宁杀一万,不放过一个。这句老古话,长长会被用到,特别是在追杀敌人的时候。
砚姬懂得江南青楼帮会的规则,他这样写一定有他的道理。
“早点睡吧,御少爷明晚要走,我们明天要备点薄礼送送他。”说完后,我自己却睡不着了,将整件事思前想后,慢慢分析。
第五日砚姬没有丝毫快解月兑感,反而强笑的背后,满是紧张焦虑。
我斜眼一瞟,砚姬又呆住了。拿着筷子对着半碗米饭,一下一下的把筷子当叉子,叉着饭。一粒粒米饭都快被他打成了年糕了。
我放下筷子和碗,伸手扶着他的一只手臂,冲着他微微一笑,他才回过神来,对着我也是笑了笑。
“等会儿,我请御少爷游湖,人家都来了四日了,说什么临走前,要请他看看百花山庄的山水。都快点吃吧。”我拿起碗筷,继续扒饭。
快至夏末,河一边围起的莲藕已熟,一个个莲蓬足有海碗大,里面含着一粒粒丰硕的莲子,就等着人去采摘。
但我一直不让大船进,生怕压坏这一波清幽。于是十几个人,分成六七组,上只能做两人的小舟,自己划桨过去摘莲蓬。
我上了一艘小船,请御追远:“御少爷,要不我和你坐一船。反正我常玩,就陪着你热闹热闹吧。”砚茗和砚姬有点吃惊地看着我,怎么我邀请御追远坐一条船呢?
御追远思虑着,于是我笑了起来:“御少爷太信不过我了吧,我又不会武,也不会水,是不是怕待会而船翻了,你要来救我?”
“行呀”御追远跳上了船。
小船慢慢驶离大船,每个小船上的人,都拿着木浆开始朝着荷花去。
御追远发觉不大对劲了,怎么这小船不用多少力气,速度就很快,到最后不用划桨,就飞速往前去。而我将桨搁在船甲上,微笑地看着他,动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