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羽同聂维对视一眼,都满脸通红,起身要给贺宁馨拜倒赔罪。
贺宁馨忙伸手止住他们,道:“事已致此,道歉无用。若是你们真的心有愧疚,我有一事相求。”
贺宁羽没有说话,聂维已经拱手对贺宁馨道:“但有吩咐,莫不敢从。”
贺宁羽也嗫嚅道:“只要我们能做的,一定不会推月兑。”
贺宁馨点点头,伸手指了指下首的位置,道:“你们先坐下。这次的事,愚姐想得是……”
如此这般,叮嘱了一番,贺宁馨又道:“你们的这份人情,我们大房自然会记得。”说完这话,贺宁馨起身出去,将花厅留给他们夫妻两人,让他们单独商议一番。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守在花厅外面的丫鬟过来请了贺宁馨过去。果然聂维答应出面首告,不过希望在这段日子里,让贺宁羽回到贺家大房住着,以免在外面遭了别人的黑手。她如今有了身孕,聂维不敢大意。
这些事情就算聂维不提出来,贺宁馨都会帮他们想到,闻言立即道:“这你放心。我娘已经给你们收拾了院子出来。你们今日一家就都搬过来吧。——等这件事了结之后,我会安排你们去江南道的辉城府安家。”贺宁馨甚至连后路都帮他们想好了。
聂维闻言大喜。江南道的辉城府是大齐朝最大的赌城,有着大齐朝里赌坊的领头羊——仁兴堂赌坊。他做梦都想去仁兴堂的赌坊里跟人学艺,做出一番事业。
贺宁馨安排他们去辉城府,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辉城府是辉国公宋家的地盘。虽然宋家如今举家搬到京城,可是宋家依然牢牢控制着辉城。
当年第一代辉国公宋远怀和国公夫人南宫雪衣生了两儿一女。女儿嫁到了安郡王府,是第二代安郡王妃。大儿子承袭了辉国公爵位。二儿子便承继了“南宫”这个姓氏,接过了宋家以前的江湖霸主地位,还有南宫家的天地玄黄四大赌坊。后来天地玄黄四大赌坊合并为仁兴堂赌坊,一直传承到现在。
宋家从那时候起就一分为二。如今江南辉城的南宫家,跟京城的辉国公宋家,其实是一树两枝的堂亲关系。
辉国公宋家承了贺宁馨一个大人情,是肯定要还的。再说在辉城府的范围内庇护一家普通百姓,无论对南宫家,还是宋家,都是小菜一碟。
而聂维的志向,也终于有了实现的可能。要知道江南道的辉城府,可是当年“铜钱神”发迹的地方。
送走贺宁羽同聂维夫妇,贺宁馨赶紧回了许夫人,说他们答应了出面首告,让许夫人派人去将他们接到贺家暂住。等官司了结,再送他们去江南道的辉城府。
许夫人忙派了得力的管事去聂家帮着收拾东西,让他们一家大小都搬到二房以前住的院子里去了,又给他们配了些嘴紧的下人伺候。
贺大老爷也连着三日,分别去请了兵部的三位老爷到都察院“喝茶聊天”,一天一个。谁都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不过这三位老爷离开都察院的大门的时候,据说都是脸色灰白,脚底打飘,似乎跟喝了酒一样醉醺醺的。
不久之后,大齐朝京城刑部大堂门前的堂鼓,被一个叫聂维的年青人敲响了。他手拿诉状,状告皇后娘娘的大嫂、宁远侯府填房夫人裴舒芬仗势欺人,造谣撞骗,败坏他们聂家和他妻族贺家的清白名声。其真实目的,乃是为了破坏贺家同镇国公府早年所定的姻亲,从而将宁远侯府的庶女嫁到镇国公府。
这件事如疾风般迅速卷遍了京城上下,一时连普通茶楼里,众人都在谈论此事。京城的赌坊还为此开了堂口,赌谁会是最后的赢家。虽然状纸上只提到了宁远侯夫人,可是谁都晓得,宁远侯夫人便是代表着宁远侯府。这一仗,到底谁会赢呢?——是有贺家做后盾的聂家?还是有皇后娘娘做后盾的宁远侯府?
而聂维的状纸上说,宁远侯夫人这样做,是想破坏贺家同镇国公府早年定下的亲事,让宁远侯府的庶女嫁给镇国公,此事更是让京城的人都议论纷纷。
大齐朝的人都以信义为先。贺家同镇国公府早年定的姻亲,一直坚持到现在,并不因两家的宦海沉浮而有所变动,这两家人都是颇受人敬重的重义守信的正人君子。所以宁远侯府的所作所为,就更让人不齿。
宁远侯夫人裴舒芬未料到,贺家居然拼着自己没脸,也将此事闹上了刑部,并且自己的盘算居然就这样被大白于天下。想到这一次,就算宁远侯府赢了官司,宁远侯府的庶女楚中玉肯定是嫁不到镇国公府去了,裴舒芬一时又气又急,想不出应对的法子。
桐叶在桐露家的海货铺子里做了几天的厨娘,实在有些挨不下去了,偷偷过来寻夫人裴舒芬拿主意。却正赶上裴舒芬在屋里因为被告而气急败坏的时候,谁都不想见。桐叶没办法,只好灰溜溜地回去了。
回到桐露家的海货铺子,桐叶板着脸回到自己在隔壁宅子住的屋子。
一进屋子,桐叶便看见跟她同住的刘婆子慌慌张张地将什么东西扔到她床上,从她床前跑开。
“站住!——你鬼鬼祟祟地在干什么?”桐叶厉喝一声,她实在受够了这个刘婆子。一天到晚,一双贼贼的小眼睛就盯在桐叶身上。连她去一趟茅房回来,这个刘婆子都要过来颠三倒四地套问一番,就怕她一个人得了什么好东西,不分她一半。从来只有桐叶算计别人,何曾被别人这样算计过?
桐叶真心觉得,她再跟这个刘婆子住下去,迟早有一天,她要受不了半夜掐死这个死婆子。
刘婆子刚跑到屋中间,就看见桐叶阴沉着脸站在门口,赶忙脸上堆了笑,谄媚着过来问道:“桐叶姑娘忙着呢?——可是累了,要不要我给你去沏壶茶?”
桐叶忍不住上前拽了刘婆子的衣领,低声喝问道:“你在我床边鬼鬼祟祟地做什么?你再动我的东西,当心我去找罗大哥告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