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这场端午节宴,因着陆缄半途加入的缘故,族人十分兴奋,又说又笑,一直到天色将晚,陆老太爷撑不住了,又心疼陆缄,便嚷嚷着散去,改日又聚。
眼看着陆缄由童儿长宁扶着回了房,林玉珍便吩咐林谨容:“我喝得有些上头,风一吹晕得厉害,你和阿云替我去送送各位族亲。”
林谨容也带了几分酒意,却还清醒,依言起身,与陆云一道把最后一个族亲送上马车后,松了松已然笑酸的脸,别过陆云,慢悠悠地沿着花间小径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此时金乌西坠,彩霞满天,晚风习习,***的芬芳幽然浸入心肺,正是夏日里最美好的时景。林谨容信步走了一歇,辛劳一日累积起来的疲惫和躁意褪去不少,因见前方一丛凤仙花开得格外娇艳,便叫住双全和双福:“咱们去前头摘些凤仙花来捣了染指甲。”
双全就道:“那奴婢去寻些好用的叶子来。”
“去罢,多摘些,指不定个个儿看见我染都想染。”林谨容便领了双福,一起行到那丛凤仙花旁,捡着那新鲜整齐的摘了,用帕子兜起来。须臾主仆二人就摘了两包,双全还不曾回来,天光却是暗了。
林谨容在一旁找了块石头坐下来,看着天边的晚霞,轻轻摇着扇子等双全。
“女乃女乃,您看够不够?”双全将裙子兜了一大兜麻叶回来,笑得眉眼弯弯的,鼻头,额上全是细汗。
林谨容见她天真可爱,忍不住模了模她的头,柔声道:“尽够了,一院子的人都够染了。我和你说,等下我染指甲,剩下的我赏豆儿她们几个,她们肯定要找麻叶,你便问她们讨好处才给。”
双全睁大眼睛:“能这样啊?樱桃姐姐不掐我才怪。”
双福提着两包凤仙花笑道:“傻瓜,女乃女乃说的,你还怕什么?”
双全见林谨容只是笑,便笑道:“那好,难得急急她。女乃女乃莫要忘了替奴婢撑腰。”
此时暮色渐深,只余天边一缕亮光,林谨容便领了她二人往回走:“回去罢。”
慢悠悠行至院子前,却见院门紧闭,双全挑眉道:“咦,这是怎么回事?女乃女乃还没回来就把门关得这样紧莫不是她们关起门来吃酒忘了事?”不由分说,便要上前去捶门。
林谨容心中一动,出声喊住她:“怎地这样的脾气,这是自家呢。”
双全忙敛了容色,换了一副稳重模样,轻轻敲门:“张妈妈开门,女乃女乃回来了。”
那门却开得快,张婆子探出头来,脸上堆了几分干笑,殷勤道:“女乃女乃回来了。”
林谨容觉着她笑得很假,斜眼瞥着她道:“你笑什么?”
张婆子一愣,随即收了笑容:“女乃女乃不喜欢老奴笑,老奴就不笑了。”
“说的什么话?”林谨容板了脸道:“说吧,什么事?”
张婆子默了默,小声道:“二爷在发作彩虹呢。”话音未落,林谨容已越过她走到前头去了。
彩虹跪在廊下低声抽泣,豆儿、桂圆、樱桃几个全数一溜的站在一旁,全都束手手脚的,大气也不敢出。桂嬷嬷小心翼翼地站在屋廊的另一端,看见林谨容几个过来,就急着上前去和林谨容说话:“女乃女乃,您快去看看二爷罢。喝得醉狠了。”具体发生什么事,却又不同林谨容说。
林谨容点点头:“送过醒酒汤了么?”
桂嬷嬷小声道:“没人敢进屋。”
豆儿朝林谨容眨了眨眼,小声道:“二爷命奴婢几个都在这里听训。”间接地解释了,为何没有使人先去同林谨容说道此事的因由。
林谨容看向一旁的彩虹:“这又是怎么回事?”
彩虹看见她来,犹如见了救星,泪眼模糊地看着她,哽咽着低低喊了一声:“女乃女乃……”
桂圆在一旁冷眼看着,突地道:“女乃女乃,彩虹弄坏了二爷的书,二爷让她回大太太那里去,再不要她伺候了。”
林谨容不由皱起眉头,冷冰冰地看了桂圆一眼。桂圆立时垂了眼,噤了声。豆儿想同林谨容说什么,却又没说,只垂了眼,轻轻攥了攥裙子。樱桃却是满脸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林谨容把她几人的神态一一看在眼里,也不叫她们散了,自接了桂嬷嬷递上来的醒酒汤进了屋。只见屋里只亮了一盏灯,陆缄敞着胸怀斜斜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似是醉得狠了,地上还扔着先前那本弄破弄脏了的书。
林谨容记得,先前豆儿拿了这书给她看过后又依着她的意思收了下去的,怎地这时候就又出现在这里了?仔细想了想,回眸去看廊下。
廊下灯笼高挂,却照得不甚分明,灯影下站着一排人,都是她身边素来最亲近的人,此刻她们的身影面目全都隐藏在灯影里,半明半暗,半个都看不清。她就有些明白过来,这里里外外全都是一群有心人。
林谨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弯腰把那本书拾起放在一旁,轻手轻脚地走到陆缄身边,探手模模他的额头,觉着有些冰凉,便摇他:“敏行,起来先喝了醒酒汤再睡。”
陆缄不应,只翻了个身来看着她,一双眼睛黑幽幽的,犹如会吃人一般,袍子更是全数散了,露出肌理分明的半个胸膛来。酒香微汗,还有芝兰清香,被体温烘着,成了一种特别的味道,铺天盖地朝着林谨容扑面而去。
林谨容的脸止不住的有些发烫发热,放了醒酒汤转身要走,才不过行了半步,袖子就被陆缄给牵住了。再接着,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拦腰抱住,不等她出声,她便已经躺在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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