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嬷嬷叹道;“你师父也是个痴儿呢。她的命也苦得很呢。你师父本是出身官宦之家,在她七岁那年,家里出了事,她父亲获罪问斩,家里的男子发配边疆做苦役,她也被充入宫中在这洗衣坊里做浆洗的活儿。当初她是千金小姐,到这里很是做不惯这苦力活,但她竟也能咬紧牙关忍了下来,毫无怨言。加之人也机灵,不但本身的活计做得妥妥贴贴,还能帮着别人做事,让这里的人都很喜欢她。太师父见她性格好,聪明,便收了她做徒弟。后来她又被德妃娘娘看中,要了她去进了凤藻宫当大宫女,有了一些出息。再后来便因为救了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上,便又跟了到太子*做了几年。然后得了太后娘娘的特赦,出了宫,为的就是要找她的弟弟。只是过了这几十年,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便如大海捞针一般,谈何容易并且她的弟弟在不在这世上还说不定呢。唉,也好,她心里总算还存着一个念想,那便是好的了。太师父却是自小入宫,家里的人早不知流落何处了。我也曾悄悄出去过,到老家去看过,那里也早已是荒草一片,什么都没有了……”
元春见引起太师父的伤感,忙转过话题,道:“师父的家里当年是为了什么问罪的?”
玉嬷嬷摇遥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当年你师父也不愿多提。只隐约提到是受了什么人的陷害,才落得家破人亡的结果的。”
“陷害?受了什么人的陷害?”
“你师父没说。只是听她当年说起的意思,她自己也不清楚那陷害她父亲的人。毕竟出事的时候,她还小呢。”
“哦……”元春若有所思地点头。难怪,只要一提到自己的身世,兰朵儿便是满脸的阴郁。
“元春丫头,你是砚香院的女史,不得轻易擅离职守的。你来这里也有一会儿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太师父也不耽误你了。”
元春这才惊觉,看向窗外,见阳光已收敛了不少热量,光线也不那么刺目了。便站起身来,施一礼道:“那元春就回去了。过些时日再来看太师父吧。”
玉嬷嬷也站起身来,点头道:“以后还是避此些眼目才好。不然被宫里一些有心人看到,不知又会编出多少离谱的事来呢。”
“嗯,元春谨遵太师父教诲。”
“好,你这就去吧。太师父就不送你了。以后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知道吗?”不跳字。
“是,太师父。”元春应声道,退出了屋子。
元春从院内出去,遮遮掩掩地回到砚香院。老远便见抱琴站在院门前张望。
抱琴一见元春,便迎上来,埋怨道:“小姐,你到哪去了?可把我给急死了。”
元春笑道:“我不过出去瞎逛逛,又不会走丢了,你急什么?”
“哎呀,小姐,你不知道,丽妃娘娘派人来请你去呢。来的人也等了好一会儿了,我把她先打发回去了,说小姐回来就去的。我在这里脖子都望酸了。可算把你给盼回来了。好了,我们这就去吧。”
元春一边走,心里一边忖度,丽妃找她去是为了什么呢?
一进兰蕊宫,便有小宫女飞奔着进去通报。
水月儿迎了出来,拉了元春的手笑道:“好久不见妹妹,可想死姐姐了。妹妹这身量和脸庞越发见好了。这肌肤吹弹得破,我见犹怜呢。”
元春羞红了脸,道:“姐姐也爱拿妹妹说笑了。”
水月儿一边把元春往里让,一边笑道:“我可不是说笑。妹妹长得这样好,连我见了都不禁要动心,何况那些男人呢?”一边向旁边侍立的宫女使眼色,那宫女心里明白,便去行事。
两人分宾主坐下,小宫女奉上茶来。
元春啜了一口茶,才道:“姐姐把妹妹叫来,有什么事吗?”不跳字。
水月儿笑道:“非得有事,才能请妹妹来吗?姐姐只是好久没见妹妹了,今儿想着,就把妹妹请来说说话,陪我吃顿饭,不可以吗?”不跳字。
元春忙道:“姐姐的吩咐,妹妹敢不从命?只是砚香院里的事情离不开,只怕有皇上或哪位娘娘派人来索书。”
水月儿哂笑一声:“妹妹也别跟姐姐打马虎眼了。你那砚香院,谁都知道是个闲差。且别说宫里看书的人不多,便是有人来了,自有嫣红和翠绿应付着,误不了事的。”
元春便低头不语了,只管喝茶。心里想要问水溶的情况,却又不好问出口。
水月儿也知道元春心里所想,却也不揭破,只把元春领到自己的寝宫里,含糊着说着别的话题。又叫人把自己收藏的画儿拿出来给元春鉴赏。
正看着,却听一个男子的一声轻咳。两人抬头一看,却是轩辕昊天走了进来。
元春躲避不及,只得随了水月儿跪下迎接,口中三呼万岁。
轩辕昊天先扶了水月儿起来,然后又亲来扶元春,捏了捏元春的膀子道:“贾卿出落得越发飘逸了。这身子轻得便如没有骨头一般。”
元春退后一步,躬身低头道:“皇上说笑了。奴婢本是轻贱之躯,如何禁得起皇上夸赞。”
水月儿笑道:“贾妹妹也太谦了。你这样的人儿,不仅是皇上稀罕,便是姐姐我也是稀罕的呢。”
元春见水月儿这话说得暧昧,有些心惊,便道:“丽妃娘娘和万岁爷聊吧。奴婢还有事,先告退了。”
“你们姐妹好好地说着话儿,倒是朕来得不是时候,要走也是朕走吧。”
水月儿一手拉住一个,笑道:“谁也不许走。你们两个都是我稀罕的人儿,来了我这里,就得听我的。好不容易我们能聚到一处,不若都在这里用过膳再走。陪我喝几杯,好好说说话。”
轩辕昊天听这话正合已意,不再多话,只看向元春,看她还有什么话说。
元春一听这话,心里便有些发慌,红了脸道:“奴婢只是一个宫婢,怎么配和丽妃娘娘和万岁爷平起平坐?”
轩辕昊天笑道:“那倒不妨。丽妃是这兰蕊宫的主人,她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贾卿是丽妃的好姐妹,朕是丽妃的郎君兼知己,我们三个,为什么就不能平起平坐了?依朕的意思,我们三个人就不分大小不分高低贵贱,好好的说说话,喝一喝酒吧。”
水月儿拍手道:“好皇上爽快妹妹,你也不是那寻常的小女子,也别做那乔张做致的样子,咱们就依皇上的意思,不分彼此,好好的说话喝酒,如何?”
元春无可奈何,只得道:“谨遵皇上旨意,谨遵娘娘旨意。”
水月儿皱眉道:“妹妹,你这样说话姐姐可就不爱听了。这里没有娘娘和皇上,只有姐姐和知己朋友。”
元春一时也不好改口,只笑一笑,低头不语了。
水月儿见元春不响了,知道心里已经默认安排,便忙着吩咐宫内的太监宫女们备酒备膳。
不一会儿,酒菜便摆了上来。
水月儿挥手让宫人们都下去,自己执壶,满满地斟了三杯酒,分别放在轩辕昊天、元春和自己跟前。然后举杯道:“我们三个人也难得聚在一处,就为这难聚而聚,干一杯吧。我先干为敬了。”说完,仰脖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干。
轩辕昊天把两杯酒都端了,把其中一杯送到元春面前道:“丽妃这个理由很好。贾卿就举了杯,同我们一起饮了这杯,如何?”
元春莫奈何,只得接了酒杯,轻轻啜了一口,便放下酒杯。
水月儿一见,道:“妹妹这样可就是看不起姐姐了。姐姐把这杯喝干了的,妹妹也应该喝干了才对。”
元春见水月儿的举动有些奇怪,低头想了想,有些想明白了,便抬起头,爽快地道:“好,姐姐的吩咐,妹妹怎敢不听”说完,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口喝干了。
轩辕昊天见她们两个都喝了,心中欢畅,也一仰脖把酒喝了。
水月儿又执壶把三个酒杯都斟满了,举起自己的酒杯道:“三杯为敬。这第二杯,也是要喝的。”然后又把酒喝干了。
元春此时也不再忸捏推辞,也端起酒杯喝干了。轩辕昊天自不必说,也干了。
接着水月儿便又斟上第三杯,三个人又喝了。
三杯酒下肚,元春只觉面上有些作烧,知道酒精在起作用了。但此时,轩辕昊天也亲自执壶斟酒,知道今日这酒是躲不过的,自己被这两个人算计了。心中冷笑,却也不作声。想起师父兰朵儿也曾和轩辕昊天喝过酒,是用内力逼出酒来,才不致醉倒。便也默运内力,把酒往体外逼。
果然,那内息收发由心,体内的酒便被逼到体表,微微地出了一层香汗。出了这层薄汗,元春的头脑便又清醒了。
这一试奏效,元春心里大喜,心里便笃定了许多。轩辕昊天也同样斟了三巡酒,大家一起喝了。
元春此时反客为主,也执壶斟了三巡。这样,每个人都喝了九杯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