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跟大家一起见了礼。大家也都兰朵儿笑道;“大*女乃倒长好了。当初我见你时,还是腊黄的一张脸儿,便如风中秋草一般,如今可是出落得水灵灵的了。”
元春暗暗拉了兰朵儿的衣袖一下,笑道;“秦姐姐如今已是浴火重生的凤凰,跟从前的生活早已没有关系了。现在是待字闺中的秦大小姐。师父,您看,秦姐姐越来越好看了,比我可是要美上一百倍呢。”
兰朵儿也是聪明之人,又看了看四座人等的表情,把轩辕昴的神态也看得明明白白,端详了一番秦可卿,又看了看元春,才又笑道:“元春,你也不可太谦了。你和秦姑娘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美。秦姑娘是以柔媚为主,而你是以端丽为主,各有各的好处,要分出谁优谁劣来,为师倒还没那个眼力。呵呵,元春,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个道理你应该是明白的。便是你长相寻常,爱你的人也不会计较的。”
元春略低了头,微笑道:“师父说得是”
大家重新落座,肖大娘把秦可卿安在元春身侧。
轩辕昴见秦可卿在座,心怀大畅,跟水溶连连碰杯,不时把眼光瞟向秦可卿。
秦可卿既然知道元春有意要撮合自己和紫阳王爷的好事,此时也便留心上了轩辕昴。只是也不好太过着痕迹,只趁人不注意,偷眼看一看。
这一看,才觉得轩辕昴倒比水溶入眼了许多。轩辕昴此时身着紫蟒王服,气宇轩昂,举手投足间雍容大度,颇有王者风度。这一看,那心里便如小鹿一般,怦怦撞个不停。此时正好轩辕昴的眼光投过来,两个眼光对了一个正着。
轩辕昴对秦可卿微微一笑,秦可卿一下羞红了脸,忙低下了头,半晌不敢抬头,绞弄着自己的衣角。那楚楚动人的娇羞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元春在旁也看到了这一切,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却也无限感慨。
(十九)清明寺突遇旧时伴散花庵闲谈新鲜事
第二日,轩辕昴和水溶一同上朝,将唐秋宛的事情一齐上奏,请求旌表嘉奖。轩辕昊天见事情的起因是轩辕昴不为端木靖所用所致,唐秋宛是舍己救人,可为嘉奖,便下旨着成礼部办了这事。
又召唐元龙进殿,好言嘉勉了一番。
唐元龙本是江湖豪客,何曾得此殊荣。此时只能是感恩戴德,跪谢天恩。
欧阳逸飞回家后,当即就跟欧阳隽提出了要将唐秋宛葬入祖坟,并把唐秋宛的灵位放入家族祠堂供奉等事。
欧阳隽听欧阳逸飞述说了唐秋宛舍命救他的经过,心里也颇感动,只是心中仍然有些沉吟,毕竟欧阳逸飞还没成亲,名不正言不顺。并且以后欧阳逸飞还要成家,若把唐秋宛作媳妇论,这欧阳逸飞今后再娶就叫续弦,不太好听,门第高贵一些的姑娘只怕不会愿意落这样一个名声。所以一直并没表态。
第二天上朝,欧阳隽便听到水溶和轩辕昴的请奏,又听了皇上的嘉勉,心里这才打定了主意。回家后就对欧阳逸飞表态,同意了欧阳逸飞的请求。并亲到清明寺给唐秋宛上了香,把唐元龙请到府上,一并商议唐秋宛请灵出殡之事。
欧阳逸飞本有官职,便报请朝廷给唐秋宛请诰命封号,轩辕昊天一齐准了。
唐元龙虽然痛失掌上明珠,但想到女儿死后能得此荣耀,也算是有些安慰。
欧阳家没有自己的家庙,依水溶的意思就在清明寺做法事,办丧事,择日出殡,送入欧阳家的祖坟安葬。
元春也去守灵送葬,但不敢与欧阳隽打照面。这不难办到,因为男客和女客是分开的。女客由欧阳逸飞的母亲和姨娘们接入内僧院接待照应。
北静王府的梅玲因为欧阳家的世交关系,在太妃的吩咐下也来让香祭奠。元春因为早听水溶说过她上香的日子,自己便把时间错开了来,以免打了照面。如果照面,不说彼此尴尬,而是元春的身份便会暴露,这样就会惹出泼天大祸。
元春和武明月、白凝霜、兰朵儿还有武氏小姐妹一起上过香,进到内院喝茶说话。
但料不到的是,贾府也来人了,是王熙凤。
王熙凤去灵前上了香,然后由欧阳隽的姨太太玉钿陪着进来。
元春躲藏不及,只得端坐不动,也不敢再有别的动作,那样只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兰朵儿却瞅个空子,假说两个孩子要出恭,领了武氏小姐妹出了后门,往别处去了。武明月本也不惯这太太小姐们的应酬排场,也忙跟了去。
王熙凤进来后,跟各位女眷打招呼说笑。也有一些她不认识的,便有玉钿给她们相互引见介绍。
到了元春跟前,玉钿介绍:“琏二女乃女乃,这位是我们家少爷和少女乃女乃的朋友袁夫人。”
自从出宫后,元春对外都称自己姓袁,亲近一些的朋友才告诉名字,也只说叫袁春。
王熙凤一看到元春,那嘴就张大了,一直合不拢,半晌才道:“你……你……”
元春微笑着敛衽一礼,道:“琏二女乃女乃好”
王熙凤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回了礼,眼睛却紧紧盯着元春看,越看越疑。
元春见王熙凤紧盯着自己看,也不回避,微笑道:“琏二女乃女乃,您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王熙凤疑惑地道:“袁夫人,失礼得很。我看你很像我从前一个很要好的姐妹,只是她不幸前年去世了。我还在伤心呢,却见袁夫人长得跟她一模一样,连举止神态,说话语气都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个人难不成这天底下真有回魂转世之说?”
元春笑道:“琏二女乃女乃可真会说笑话。你那姐妹前年才死,要转世也才两岁,怎么会扯到我身上呢?”
玉钿在旁笑道:“这天下之大,长得特别想像的人也是有的。前两天我还见着这庙里一个师父,跟我娘家兄弟长得可真是像。起初一晃眼,我还以为是兄弟来了,只是疑惑怎么他会剃光了头,穿了这和尚的衣服。后来才弄明白,并不是我兄弟。我差点就出丑了。”
王熙凤想想也有道理,皱了眉头,摇摇头,顺势便坐在元春的旁边,口里道:“我这见的想像的人也太多了吧。几年产在北静王府也见了一个官太太的丫头,长得跟我那妹子也是一模一样,我们家老太太也看见了的。今儿个又见了一个。可也真是太巧了。”
元春不敢多呆,托言身上不便,便告辞出来。
王熙凤却也跟了出来,一把拉了元春的手,道:“这位袁夫人,我这人冒昧得很,只想多跟您亲近亲近。您真的是太像我那个姐妹了,简直就是一个人。若您不嫌弃,我便跟您一起到您府上,我们做亲戚来往,大家做了姐妹,好不好?”
元春笑道:“琏二女乃女乃是公侯家的少女乃女乃,我们小门小户,可是高攀不上呢。”便要拿开王熙凤的手。
王熙凤一直不错眼地观察元春,此时见她的笑谈,心中虽然有三分拿捏不准,却也有七分的把握,拉住了就不撒手,道:“我看你就是我那元春妹妹,你可别瞒我”
元春见她说得肯定,自己心里倒有些打鼓了,想了想,索性认下,也便悄悄捏了一下王熙凤的手,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另找一处说话吧。”
王熙凤一见元春如此神态,心里肯定,但明明元春是死了的人,宫里也都守灵一百天,风光大葬了的,可是这人却活生生的在眼前,真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不敢相信。她强捺住自己的震动,跟元春一起到僻静外说话。
平儿此时也找了过来,一眼见了元春,也是一阵讶异,见王熙凤称元春为“袁夫人”,心中也疑惑,只是不敢多话,只静静候在一旁。
元春让素菊远远跟着,自己选了一处人迹罕到的角落,正好又密密的花木遮掩。
王熙凤可是沉不住气了,拉了元春的手,晃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我那些眼泪可是白流了。”
元春一甩手,把王熙凤的手甩掉,笑道:“你这个人还是那样风风火火的,说话就说话,捏得人家手生疼换一个人可是受不了你。”
“是了。你就是元春。我这双眼睛看人可是准的。你老实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把我们骗得好苦你不知道,老太太和太太都为你差点哭瞎了眼睛。你却倒好,在外面逍遥自在得很,又那样狠心,从来都不回家来看看。”
这话触起了元春的痛处,元春叹一口气道:“凤姐姐,我也不愿意这样。但弄不好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我可不想害贾府上下几百口人都跟着丢掉性命。便是我们今天见到的事,你也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一字半句,不然,惹出祸事来,谁也救不了。”
王熙凤也是见过大阵仗的人,知道厉害关系,此时倒也镇定下来了,便问:“你用什么手段骗过皇上,从那宫里逃出来的?如今落脚在什么地方?看你这装束也嫁人了,男人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