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想一想,道:“也罢了,你们也去吧。我可不像你们年轻人,也撑不住了,要睡下了。太太也回去吧,宝玉就让他在这里由珍珠陪着。他睡了这么大半天,又刚吃了东西,一时还不会睡的。由他闹腾去吧,丫头们陪着就成。”
王夫人嘱咐了宝玉几句,便和元春、王熙凤一起告辞出来,一起到后院元春的屋子前。
元春要送了王夫人过去。王夫人制止道:“大姐儿,你今天已经很辛苦了,救了宝玉,又把他那块玉给找了回来。娘心里也知道,你是最疼娘和宝玉的,只是娘也不能把你累坏了。娘和宝玉今后还得指望着你呢。”
元春见母亲这样说,只得留住了脚步。彩云、彩霞和其他丫头婆子等打着灯笼,围随着王夫人一起走了。
元春见王夫人走了,便对王熙凤道:“你也别撑着了,回去吧。我这里留不下你。”
王熙凤道:“我撑什么?我就想在你这里睡一晚。怎么,才几个月,就不想认我这个姐姐了?”
元春笑道:“好啦,好啦,别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我们姐妹要叙旧亲近,有的是时间,但不是晚上,不是这个时候。难不成你一点都不担心那个容儿?我可知道你的心思。不趁这个新婚的当口把琏二哥的心牢牢留在自己这里,还等什么时候?快回去吧。琏二哥的性情我也是知道的,耐不住寂寞的。我也劝你,最好把自己的醋坛子先收起来,让琏二哥把平儿也收了房,你们两个一条心,还怕留不住他的心?容儿那里,你就让她自生自灭吧。只是别做得太过了就成。”
她既心疼王熙凤,毕竟王熙凤是她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但也同情容儿。她知道王熙凤心肠刚硬,对一切不利于自己的人都会不留情面,所以也想劝她放过容儿,让容儿有一个稍好的下场。
王熙凤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有你说的那样坏吗?我也想过了,我这样的女人,不吃醋是万万不能的,也不能让自己的男人就那样白白的把自己欺负了去。我就要看看,有我在,他能做出些什么事。虽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他做了什么,我都得认了,但我也得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也不能让他小瞧了我去。要我像大嫂子一样,逆来顺受,忍气吞声,委屈着自己,那是万万办不到的。还有太太,正是她的容忍和好心,才纵得那姓赵的无法无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我是决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把自己给欺负下去的。只是都是女人,我也不会欺人太甚的。这点你放心。”
“好啦,你快点回去吧。有什么话,以后再说。我也困了。你忘了,我还是病人呢。”
王熙凤见元春催她走,便也不再多话,只嘱元春好好歇息,明日再来看她,才带着平儿和一干仆妇走了。
王熙凤和平儿回到自己院内,只见容儿房中灯亮着,一阵嘻笑声传入耳中,中间夹杂着贾琏的声音。王熙凤不禁一股酸气直冲卤门,眼中都快冒出火来了,但她想了想,强自压住,若无其事的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只吩咐平儿铺床,另叫丰儿打水洗脸,收拾了好睡觉。
贾琏在容儿屋里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忙走过来。
王熙凤并不理他,自顾洗脸,让平儿帮着卸妆。
平儿先给贾琏倒了茶,才过去帮她卸妆。
贾琏讪讪地道:“我正等你们回来呢。丫头来说,容儿生病了,要我过去看看。”
王熙凤淡淡地道:“她能生什么病?不会就是那相思病儿吧。有病的人,笑起来还那样有底气,我还真是没见过。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俗话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成亲一个多月了,大约你也厌了我和平儿。我也不想做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如,我和平儿明儿就搬出去,留你们在这里快活就是。”
贾琏见王熙凤已经卸了妆,一张素面朝天,嗔笑有情,别有一番风情和韵致,那容儿本就是旧人,此刻早被他抛到九霄去了。他来到王熙凤跟前,陪笑道:“这容儿是我们大太太赏的,面子上还得敷衍着。不然,大太太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说出来的话总是梗着噎着,倒是更令人烦恼。”
王熙凤冷笑道:“你也别拿太太压我。她是太太的人,我怎么敢怎么样呢?以后,你尊她为大,我为小,如何?”
贾琏忙道:“她不过是个丫头,嘴里说说也就是给她长脸了。算了,也别提她了,没的让大家扫兴。”然后躬身一揖下去:“是我不对,不该过去。娘子恕罪则个,小生这厢陪礼了。不知娘子有些什么责罚,小生一并领了就是。容小生今晚竭心尽力,多多赔罪吧。”
王熙凤“噗哧”一笑,道:“平儿还在这里,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贾琏见王熙凤笑了,态度和缓,心里才放松了,便走上前去,把平儿打发走了,亲自给王熙凤月兑掉外衣,道:“小生戴罪之身,亲来服侍二女乃女乃更衣。二女乃女乃多担待吧。”
王熙凤一笑,二人携手同入罗帐,颠鸾倒凤,如鱼得水,尽欢而睡。
过了几天,王熙凤借口自己身上不好,让贾琏到平儿屋里睡去。
贾琏对平儿垂涎已久,只碍于王熙凤的威风,怕她吵闹,大家无趣,而有时用言语撩拨平儿,平儿虽然态度上对他恭顺有加,但对他的这番撩拨却是冷冷地不大搭理,所以一直不曾上手,不想如今王熙凤转过弯来,亲口把平儿许给了他,那真是喜出望外,平空里掉下一个活菩萨,竭力奉承。
平儿见王熙凤亲口吩咐,也听元春说过这话,知道自己得帮着王熙凤笼络贾琏的心,自己又是小姐的心月复之心,此时正是用得着她之时,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放出十二分手段,把那贾琏引得一心只在内室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