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周的大朝会上廷臣们议论纷纷,实际上朝会应该是上午七点才开始,但大多数人六点多就抵达了冬宫大金銮殿。因为冬宫有谣言传出来:帝国的五大部长之一,重臣财政部长约翰劳即将被女皇陛下撤职。
原因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因为私生活不检点招致了女皇陛下的不满;也有人说他出生英国,私下里与英国大使互通有无被查处;更有人说他涉及一桩金额巨大的贪污案,要不是女皇陛下看在他多年的功劳的份上,原本甚至应该被提审皇家法院。
七点整,女皇陛下准点进入大金銮殿,而财政部长约翰劳并未到场,越发令谣言深入人心。
前半段的朝会一切照旧,不痛不痒的鸡毛蒜皮小事一个个拿出来禀告,有的驳回,有的同意,几乎所有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些事情上,大家都盼着女皇陛下早点说到正题。
终于,一切都断审完毕了,女皇陛下的目光扫视众人,从一张张激动、期盼、跃跃欲试的面孔上扫过,最后停驻在大使团处,众人微惊,难道说约翰劳部长是因为和英国大使交往过密被开除的?
“诸位,”女皇陛下开口道,“今天我要宣布一项重大的人事变动。前财政部长约翰劳因故被解职,他的部长职位暂时由副部长亨利*阿索列夫担任,因此空缺出的副部长一职公开招聘,所有在职和不在职的帝国贵族均可参与考核。考核由人事部负责,散会”
说完女皇陛下就率先站起身,众臣纷纷行礼,对于女皇陛下言辞中的含糊不清深感不解。
什么叫因故被解职?因什么故?究竟是像传言所说的私通外国还是贪污腐败?此外,约翰劳的财政部长一职是空出来了,那皇家银行行长和皇家股票交易所所长的职务呢?空缺又由谁接替?
女皇陛下的身影一离开大金銮殿,众臣就从窃窃私语演变成了高谈阔论,约翰劳一人身兼数职,还均是帝国关键的财务部门早就引来了众多嫉妒,要知道无论是财长部长还是银行行长可都是猫腻最多、肥的流油的位子啊
现在财政部长的位置被女皇陛下指定了,那剩余的两个职位就变得极其引人注目,有聪明人已经开始转而向人事部长尼尔大人旁敲侧击起来。
而大使团中的大使们也丝毫不轻松,几乎所有的大使都急于返回寓所向祖国传递消息。其中以英国大使劳伦斯和法国大使最为积极,他们几乎是第一批冲出大金銮殿的。
琳娜故意放慢脚步,行走于走廊之间,刚冲出大金銮殿的使臣们发现女皇陛下尚未远离,不得不按捺住性子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琳娜挑起眉梢突然回头,众大使们慌忙行礼微笑,令女皇陛下不由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国王大街98号前财政大臣约翰劳的府邸内,约翰劳正收拾着行李。老管家惊慌失措的询问主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除了苦笑他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仆人的遣散费给双倍。”约翰劳吩咐道。
“是,主人。”
“哦对了,我房间里的那几幅画送给厨娘玛丽,我真爱吃她做的菜,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是,主人。”
“新下的小马驹就给马夫尼克吧,他离不开它。”
“是,主人。”
最后约翰劳抬起头:“老乔,你要什么呢?”
管家乔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刻板的回答:“我什么都不要主人,我只希望您别辞退我。”
约翰劳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老管家面前,拍着他的肩膀说:“这么多年谢谢你了,乔,但很可惜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呢恐怕没法带上你。”
“您知道的,主人,我没有家人,您解雇了我让我上哪儿去呢?”老管家悲伤的回答。
约翰劳不说话了,他抿着嘴角心中犹豫不决。就在此时,突然门铃响了,老管家习惯性的收敛起脸上的悲伤朝门口走去。
到访的是英国大使劳伦斯,他在门口的绒垫上蹭蹭靴子,礼貌的摘下帽子拿在手中。
“请问约翰劳大人在家吗?”。
老管家做了个手势带着客人进了屋,看到正在收拾行礼的约翰劳,劳伦斯连忙快步上前义愤填膺的说道:“阁下,恕我冒昧,贵国的女皇陛下真是不近人情,像您这样才华横溢的帝国重臣竟然不懂得珍惜,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撤您的职,简直太令人失望了”
背对着他的约翰劳脸上浮现嘲讽的笑容,但瞬间笑容被窘迫的神情掩盖,他缓缓转过身,一手扶着行李箱盖,一手抓着头发抱怨道:“我也没想到,为了区区一百万的事会丢了差事。哎……实际上我也真的很想回老家看看了,我父亲一定盼望我回去。”
“啊那可是太好了您放心,我可以向您打包票,大英帝国的内阁会极为欢迎您这样的年轻俊杰我这就写信给首相大人有为青年就该为祖国效力”劳伦斯瞬间容光焕发,他不由心中打起了小算盘:他到圣彼得堡这么久寸功未立,若是此刻能为帝国挖到约翰劳这样的,有发行纸币和帝国银行经验的人才,议会内对于他的看法说不定也能从‘无能的花瓶’变为‘资深外交家’呢
眼镜男扶了扶眼镜腿,皱起眉头:“可是,大使阁下,请不要忘了我身上还有条命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刚到伦敦就被抓起来,我真的没有信心回家。”
“命案?”劳伦斯心中咯噔一声,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回答道:“您放心,像您这样的天才,任何犯罪记录都不值一提”
“哦?是吗?”。约翰劳大笑起来,他伸出手,劳伦斯连忙紧紧握住。
“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大使阁下。”
“您放心”劳伦斯拿起手杖带起帽子,“我会尽快给您安排好一切的我这就赶回去写信”
送走了英国大使劳伦斯,老管家刚准备关门,拐角处又冒出个人。
“请带向约翰劳大人通报,法国大使来访。”那人整理了下蓬松的假发,倨傲的抬高下巴。
可当他面对约翰劳本人时,倨傲瞬间变成了谄媚。他以华丽的词藻作为开场白:“哦帝国的宠儿金融界的精英约翰劳大人,我敢说您的女皇陛下将来会为她今天的草率行事追悔莫及”
“谢谢您的赞美。不过,阁下我恐怕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眼镜男冷淡的回应道。
“哦不您可不能妄自菲薄整个欧洲还有能比您更神奇的人物吗?绝对没有谁还能把纸张变成和黄金同等的具有价值?这简直是人类历史上最大的魔法”
“魔法?”约翰劳笑了,“贵国对于魔法通常不都是不屑一顾的吗?”。
“哦请不要这么说,”法国大使做了个羞涩的手势,“我们只是对于任何有风险的事情谨慎行事,而今通过三年的印证,您的魔法堪称世界上最伟大的创举,您只要挥挥手就有点石成金的能力我代表我王路易十五向您郑重的提出邀请,请您出任我国的首席财务大臣和法兰西银行行长”
“哦?您能做主?”约翰劳来兴趣了。
“当然作为资深外交官我一向能获得国王的充分信任。”法国大使信誓旦旦的回答。
“我需要考虑一下,”约翰劳挤挤眼睛,“您知道的,英国大使刚刚离开我的客厅,而我本人毕竟曾经是英国公民。”
“哦您可别对英国议会抱有太多的期望,要知道他们的效率低下是出了名的”法国大使撵起手指做了个不屑的手势,“那些英国佬只会在议会中以互相谩骂浪费时间不信我们可以拭目以待。”
“那就拭目以待吧,先生。”约翰劳微笑着伸出手,“我总是希望我的祖国能率先接纳我。”
于是,法国大使抱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前财政部长府邸,他匆匆赶回住地,立刻起草给法王路易十五的信:……请您务必尽快批准我的申请,目前整个欧洲没有比约翰劳更熟悉金融业务和纸币发行事宜的人了。就在我国急切的需要这类人才的时候,沙俄帝国的女皇荒谬的自斩一臂,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据我所知,英国大使已经直接向首相递交了审批函,我们可不能让大英帝国再次抢在我们前头挖走约翰劳,否则帝国的法郎发行必将会因缺乏有经验的人士指导,而以失败告终。
期待您的尽快批复您的,忠诚的XX
他的信几乎与英国大使劳伦斯的信一同发出,一同越过国境送递出沙俄帝国。女皇陛下在地图上算了下法国和英国的距离,虽然英国首相肯定是能率先获得信件的,但恐怕所谓‘民主’的大英帝国反应速度还是要慢上半拍的。
约翰劳免不了要去法国了啊,那天下午他还兴致勃勃的和她打赌自己会被英国重新接纳呢,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法国,法国也好,浪漫多情容易冲动的法国人其实要比刻板的英国人更适合坐到赌桌前玩这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