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谈完毕之后,大使阁下示意约翰劳先行告退,于是眼镜男也就离开了客厅,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紧接着又是会谈,约翰劳本人急于出去解决个人问题。
客厅内庞巴度夫人突然开口问道:“大使阁下,您能确保他的忠诚度吗?”。
“夫人的意思是?”大使没有直接回答。
“他是个人才,可以说是我们急缺的人才,但是我不得不怀疑事情的可靠性。就在我们法兰西准备发行纸币的时候,上帝就将他送至我们面前,不免有些太巧了。”庞巴度夫人拿起手边的羽毛笔拧在手心转着圈悠然说道。
“我想不出怀疑他的理由。”大使斜着眼睛回应道,“他原本是英国人,只不过在沙俄帝国供职了几年而已。他虽然身兼三大要职但据我所知沙俄帝国的朝臣收入相比我们法兰西那简直是少的可怜,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贪污了点小钱。夫人您知道的,什么样的人都没有贪财的人好控制,只要他能让我们法兰西帝国重新走上经济复苏,那让他个人捞点汤喝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法国人可不像沙俄帝国的女皇那么小气。”
庞巴度夫人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被大使阁下的话说服了,事实上从约翰劳的履历也看不出丝毫能令他对沙俄帝国女皇陛下死忠的理由。而此时被过滤掉嫌疑的眼镜男同志却在凡尔赛宫里到处乱窜,他简直要急得要跳脚了
见鬼的法国的皇家宫殿怎么能不设计厕所呢?
“……无论什么建筑,最重要的还是居住的舒适度”女皇陛下狠狠的将建筑图纸敲在办公桌上,“莫斯科大学的建造工程,我是嘱咐你亲自督办的。我提醒过你洗手间、食堂、公共浴室和居住楼都是重中之重,建筑外形不好看不要紧,但是一定要确保生活便利你看看你这个设计我又不是要你建造休闲公园从食堂到居住区你们折腾个硕大的花园干嘛?还有洗手间的位置也不够科学”
坐在女皇陛下对面的萨奇部长那是如坐针毡,他习惯性的掏出手绢擦拭额角的汗。挨批、挨批、还是挨批,议会成员中他恐怕是挨批次数最多的部长了,他该死的总是马不准女皇陛下的要求。
“植被和花园是需要的,但是请设计在不妨碍生活的地方,所有的喷泉雕塑都去掉,经费都花在该花的地方我这是建造公共福利设施,不是建造艺术宫殿”
“拿回去重改”女皇陛下将图纸甩给他,萨奇一把抱住站起身行礼。正当他准备退出女皇办公室的时候,奥兰进了屋递给女皇陛下一张纸条。女皇陛下扫视了一眼开口道:“萨奇你先别急着走,圣彼得堡大学校长亚当*斯密教授有事觐见,你留下来旁听,莫斯科大学的建造要多参照圣彼得堡大学的具体情况。”
于是萨奇只得重新落座,心中不免忐忑不安。
亚当*斯密风风火火的冲进女皇办公室,行完礼之后义愤填膺的张口喊道:“女皇陛下,这事您得给管管,再这么下去我们圣彼得堡大学今年的招生工作简直是别想进行下去了。”
他疏于礼节的表现和拔尖的声音明确显示了他心中的怒火,其实他走进来的时候就已经非常令人震惊了:教授阁下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脸上几块青紫明显是挨了黑拳,小腿上甚至还给人踹了好几个大脚印。
女皇陛下瞪大眼睛吃惊的问道:“哦我的天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教授双手撑住办公桌怒气腾腾的控诉,“昨天圣彼得堡神学院院长主教斯特劳夫带着他的学生到大学门口抗议,他们指责我们圣彼得堡大学设置的物理、天文、医学等学科是有辱上帝的行为,说我们教给学生的都是些异端邪说。”
女皇陛下心中一紧,皱起眉头:“然后呢?”
“开始的时候就主教和十来个学生在门口谩骂,他们扬言上帝会降下惩罚,我们的行为将给整个圣彼得堡带来灾难后来越说越难听,我们学校的学生因为实在听不下去了,才有人与他们动了手。
结果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斯特劳夫楸住此事不放,说我们教出来的学生竟敢对神职人员动手,都是些无神论的异教徒,他召集了不少信徒将我们大学给包围起来,要捉拿动手的学生并宣称要以上帝的名义处决他们现在别说招生工作和正常授课了,连我都是千方百计才从学校里逃出来的。”
女皇陛下听闻,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对奥兰吩咐道:“你先带教授去换衣服休息一下,这事情我会解决的。”随后又瞥了眼尴尬的坐在一旁的萨奇,说道:“你回去改图纸吧,我希望一个月后莫斯科那儿就能开始动工。”
等房间内的人都离开之后,琳娜用手指揉着太阳穴,懊恼的靠在了椅背上。
三年来,政府花费了庞大的资金在五十多个省都开立了初等和中等教育学校,招收六岁以上的孩子入学,学习文法、算术、物理等公共学科,此外还颁布了法令允许工商企业自行开办技术学校,并相应给予他们税收上的减免。
随着帝国各地工厂大工业的兴起,城市居民都乐于将孩子送到提供饭食的学校中学习,一来可以减少他们去工厂上工时的负担,二来也算是为了孩子的未来事先筹谋。
而圣彼得堡大学则是去年刚刚落成的,也是帝国首座高等学府。大学开设了文学院、法学院、理学院、军事学院和技术学院等多分类多科目的院系,研究部的所有成员几乎都在大学内挂职。虽然第一届学员只招收到了三百多人,但无论如何都是个非常好的开端。
琳娜是希望以发展教育的方式开启民智,将文化垄断权从神学院的教士们手中夺取过来。目前的政府官员执政能力令她比较失望,况且她也不希望她的朝臣中有太多虔诚信徒。她希望在几年后政府官员换届时,能从高等学府内招收更多的专业人才。
东正教,一直都是块悬在她心头的炸弹。从登基初始起她就尽量避免与教会过多的牵扯,她谨慎的利用教会的力量,除了日常的弥撒和节日的祷告等必不可少的公开仪式,她几乎从不涉足皇家大教堂。
皇家大教堂的大主教曾多次面见她,宣称女皇陛下去教堂弥撒的次数不符要求,她每次都是以公务繁忙为借口推月兑的。而对于大主教提出诸项要求:比如增加教会的直系领地、在工商业税收中开辟教会捐助等内容,她都明确的予以拒绝。因此教会很快就报复性的传出流言蜚语,说女皇陛下虽然皈依了东正教,但实际上并没有传统教徒那么虔诚,心中恐怕还惦记着故国的天主教。双方可以说只差没有公然撕破脸了。
她很明白教会的意图:帝国在发展,他们已经不满足于原本所拥有的利益,极力的想在国家政务中插手,捞取更多的好处。
她开办初级、中级学校尚且罢了,但去年圣彼得堡大学普一设立的时候就引起了轩然大*,当时就因为圣彼得堡大学招收的三百名学生,神学院还专程递送了请愿函,声称圣彼得堡大学影响了他们神学院的生源。
实际上教会可不是傻子,恰恰相反那些老头比谁都精明。她的目的恐怕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神学院院长主教此次闹事行为绝对不可能是他的个人行为,背后一定受到了皇家大教堂大主教的指使。
琳娜烦恼的皱起眉头,在刚登基不满四年的状况下公然与教会叫板自然是不明智的,但是若是因此影响到帝国教育事业发展的速度,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我该怎么做?琳娜问自己。
她并非没考虑过推动宗教**,一来是时机还不够成熟,二来,历史上的宗教**都是由新宗教取缔旧宗教的过程,这对她来说无异于饮鸩止渴。
政府统治人们的身体,教会统治人们的灵魂。琳娜并不是希望沙俄帝国如同法兰西那样出现大批的无神论者,恰恰相反绝对的无神论对社会道德和治安也并非有益。
她希望的是压制东正教的势力,在沙俄帝国境内最理想的信仰模式就是多宗教和谐共存,让不同教派之间相互制肘,抑制一家独大的局面。
我该怎么做?
取缔东正教的国教地位,给予帝国臣民信仰自由。这才是她最终希望实现的目标,而此时她必须做到的就是谨慎的迈出第一步。
宗教,是庞然巨兽;是浩瀚波涛。稍不注意就会引发极大的动乱,无论是此时的社会发展进程,还是琳娜的政治统治都会受到颠覆性的影响。因此她必须慎而又慎。
这是一场无硝烟的战争,而且是场及其难啃的硬仗,也许为了整个大范畴的战略需要,暂时的妥协是必须的。
奥兰刚返回女皇办公室,就听到女皇陛下哑着嗓子吩咐道:“马上安排马车,去皇家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