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艾懊恼的一抚脑门,“忘了怎么教你用了,你等一下。”说着,又从空间里拿出个小小的铅笔拧子,刷刷几下把铅笔削好。翻开记事本,让春分注意她握铅笔的姿势,然后在本子上随手画了几道子,写了几个大字,浅灰色的铅笔痕迹在雪白的纸页上异常醒目,心疼得春分她们几人直抽气,木艾忍着笑,拿起橡皮,极其容易的又把痕迹擦掉了,果然,几个人的吸气声再次响起。
演示完这些,她把几样东西都递给春分,问道,“看明白了吗?。”
“看明白了,谢夫人赏赐,看明白了。”春分激动的语无伦次,像宝贝一样,紧紧的把东西抱在怀里,生怕别人贪心给抢了。
秋分和夏至、冬至三人,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掩不住一脸的羡慕。
木艾笑道,“这样吧,让管家多拿些银子,按家里人头儿买些文房四宝回来,再添上几十本启蒙或者游记、历史一类有趣好学的书本,你们也把东厢房打扫出来,摆些长条桌儿,中间加上屏风,分开男女两边。从明日开始,家里人都要学认字和算术,等开春种了新蔬菜,恐怕要每日都记下一些细节,等以后这些蔬菜传播出去,这些记录就是种植技术指导。所以,家里识字的人越多越好。你们四人是我的得力人手,一定要好好学才行,如果学的好,这样的笔本也给你们一套。”
“太好了,谢夫人。”几个人高兴的都要欢呼起来了。
木艾想想没有遗漏什么事情,也就打发她们各自去做事了。
话说,郭管家带着阿大赶车送陈嫂到了肖府,门房里的小厮听了他们的来意,就立马跑进了院子通报,不到半刻钟,就见肖富快步走了出来。当初,郭管家和他一起相处了半个月,着实受了他不少提点。今日见了,两个人都很是高兴。几句寒暄过后,肖富拉着他在门房坐下喝起了茶。郭淮不敢耽搁,详细把自家夫人交代的事情说给肖富听,然后把书信也递到了他手里。
肖富迟疑着看了眼手里的信封,叹了口气,“郭大哥,以咱们两府的交情,按说你今日来了,我家老爷再忙也要见一下的。可是,你有所不知,我家小少爷昨日受了风寒,高热不退,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很凶险,如果今晚再不把热退下来,怕是有些不妥,所以,老爷和夫人都在小少爷屋里守着呢。”
“是吗?这可如何是好?没多找几个医术好的大夫给看看吗?。”郭淮担心的说道,想起自己当初病倒路边,被迫卖身为奴的经历,对这风寒之症简直惧怕入骨。
肖富抬手给他添了些茶水,说道,“请了,以我们老爷的财力,什么大夫请不来啊。只是都没有什么好办法,而且小少爷年纪太小,有些猛药又不敢用,这才耽搁下来了。”
郭淮点点头,拧眉想了想,站起身来,“肖兄弟,信你转给肖大爷就好。我这就赶回去,您也在我们夫人手下听过差,知道我们夫人不是寻常女子可比,也许会有什么办法也说不准。再说,前几日,我们隔壁的王老大夫把好多…嗯,王老大夫医术也不错,也许能请他来看看。我这就赶回去,帮我跟肖大爷告个罪。”郭淮想起家里的规矩,连忙打住了话头,辞了肖富出来,也顾不得采买书籍笔墨,一路急赶,终于在日暮时分回到了李家村,把这件事细细禀报给夫人听。
木艾本来刚吃了晚饭,正和春分、冬至铺了一桌子的软羊皮,准备琢磨着做双靴子出来,下雪之后,原本穿习惯的绣花鞋就有些容易沾湿,如果能做双平底靴子出来,平日出屋走路就会方便许多,刚刚有些眉目,三人正高兴比划着。听到郭管家带回来的消息,木艾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存在空间里药品倒是不缺,而且最多的就是感冒药了,但是,当务之急有两件事要考虑。第一,是要确定是风寒之症,因为出疹子和水痘一类的病情初期都是发热。第二,是要尽快赶去,否则耽误了病情,就真麻烦了,以前听过多少起,孩子高热不退,最后烧得失聪或者肺炎的。可是,这时辰城门恐怕都关上了,要如何进城?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急了,毕竟事关一个孩子,还是自己义兄的独子,脸就沉了下来,抬头问道,“郭叔,你确定肖府小少爷患的是风寒之症?”
郭淮躬身应道,“回夫人,我听肖富肖管事说,肖府请了五六个大夫,都确诊是风寒引起的高热。但是,我也没有见到小少爷的面,不能亲眼看看,所以…”他说到这里有些迟疑,毕竟,没有亲眼所见,只是听闻,万一有些岔头儿,他吃些埋怨倒是没什么,若是耽误了孩子的病情就太不好了…
木艾点点头,心里有了决定,吩咐他,“郭叔,你去找个能装水不洒的大竹筒来,然后再把欧阳护卫叫来。”说完,又侧身对站在她身后的春分说道,“准备笔墨。”
春分和冬至得了吩咐,一起动手,片刻功夫,木艾就开始执笔写信了,刷刷几笔,几十个字的短短信件就完成了。挥手又从空间里拿出两包好**牌的小儿退热颗粒,找了两块小些的白纸,分别倒进去,细细包好,这才和信封放在一处。这时,郭管家已经送了竹筒进来,“夫人,欧阳护卫到了。”
“进来吧。”木艾双手放在桌下,麻利的从空间里引了泉水出来装进竹筒里,细细封好盖子,然后抬眼看去,欧阳警悟还是像初见时一样,一身黑衣,棱角分明的脸孔,给人一种刚毅之感,如今褪去了病态,气色好转,更显得气势逼人。
欧阳警悟眼帘低垂站在门里三步位置,等待着夫人吩咐。心里也在暗暗猜测着会有什么事情,自从来了府里这些日子,平日里夫人很少出门,山上野兽也从未下来觅食,村里人也没有什么刁钻泼皮之类,他这护卫当得实在是很清闲,有时实在无聊,他就会跟着阿大他们做些活计打发时间,今日还是第一次接到夫人的传唤,让他也忍不住有些好奇。
“欧阳护卫,你会骑马吗?。”木艾问道。
“回夫人,会。”欧阳警悟给了肯定的回答。木艾稍稍松了口气,连忙说道,“会骑马就好,现在有件急事,肖府的小少爷得了风寒,我需要你送些东西到肖大爷府上,亲手交给肖大爷。但是,现在城门一定已经关了,你…你可能办到?”
“是,夫人。保证完成。”欧阳警悟点头应了,双手接过春分递过来的信封纸包和竹筒,小心的放进怀里。然后,抬头看着木艾,“夫人,还有些别的吩咐吗?。”
木艾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了,这才说道,“没什么了,你今夜不必赶回来,在肖府休息一晚,明日,我还要派郭管家送些东西过去,到时候,你们一起再回来就好。天冷路滑,注意安全。”
“是,夫人。那小人去了。”欧阳警悟一脸平静的应下了,心里却为了那句‘天冷路滑,注意安全’中蕴含的关切,突然想看看这女人的表情,借着转身的功夫,他快速的弊了一眼,屋角灯笼里晕黄的光线映在她的身上,让她整个人如同罩着一层光环似的,往日的平静淡然已经被眉眼间的担忧所取代…仅仅这一眼就让他确定,她是真心的关切,绝不是为了笼络他而虚假的客套,想到这些日子看到府里众人的吃穿用度等等细小之事,他的心里就为自己黑暗的想法一阵愧疚,这是个心善大度的女子。
出了门,直奔马厩,刚刚牵出枣红马,郭管家就小跑儿着追过来了,“欧阳护卫,你这动作太快啊,还好我赶上了,这些给你拿着。”说着,递过来一根用棉布包裹的长条物件,还有两只五两的银锞子。
欧阳警悟疑惑的双手接过来,问道,“郭叔,这是什么?”
郭淮歇了这半会儿,气也喘匀了,笑着说道,“这都是夫人给的,刚才因为太急躁忘记说了,特意让我送过来。这银子是备着你出门在外万一有个花用的,至于这布包,夫人说里面包了一把刀,怕你路上有危险,留给你防身用的。”说完,他细细打量欧阳几眼,接着说道,“欧阳护卫,老哥我痴长几岁,托大多说几句,兄弟别怪我多话,你这次进城着实重要,夫人平日对西院老太太祖孙俩和对咱府里的温伯几个老老小小,有多宽厚心慈,相信你也看在眼里。这次送药是给肖大爷家的独子,我听肖管事说,如果今夜不能退热,就会有危险,所以,夫人才如此着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早去早回,夫人还等着你的喜信儿呢。”
欧阳似乎没有听见郭淮的话,慢慢打开手里的布包,拿出一把三尺左右长度、通身漆黑的长形刀来,一手抓着刀柄一手持着刀鞘,微微一用力,刀刃就露了出来,三指宽、二尺半长的刀身,在冬日的冷月下泛着森森的寒光,忍不住月兑口赞叹,“好刀!”
郭管家无奈的苦笑,先前的话算是白说了,看着他盯着刀身大有细瞧上几个时辰的架势,只得开口催促,“好了,欧阳护卫,以后有时间再看吧,肖府那里还等着你去救命呢!”
欧阳警悟虽然有些不舍,但也分得清轻重,合上刀鞘重新包好,妥帖背在身上,这才冲着郭淮一点头,“郭管家放心,我一定不负夫人所托。”
说着,牵了马出了大门,郭淮望着他骑马远去了,才和听见动静出来查看的周伯一起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