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吃过饭,交代孩子们先开始写大字,然后木艾就把郭婶唤了进来,把条件细细说给她听,郭婶听完面上就现了难色,其实栓栓如今的情况有些特殊,属于高不成低不就那种。
虽然她这两年跟着自家主母,也学了不少本事,将来的嫁妆也一定很厚。但是她毕竟是个农家丫头,出身不高,有些地位的人家不一定能看得上她。可是,要找家境殷实的,人口少的,男方还必须有手艺的,最重要的是还要能写会算,这就实在有些难了。
其实,木艾还没有跟她说,必须要男方立字据将来纳妾或者风流导致和离,要把财产都归栓栓呢。
她是考虑着,万一碰到合适的人选了,再谈这件事情,如果一开始,就把这条件说出来,恐怕合适的人没找到,栓栓善妒的名声就先传开了。
郭婶领了任务出门去她交好的几家放消息,结果可想而知,木艾这边教着孩子们继续读书习字,那边村里就已经轰动了。要知道,村里和栓栓年纪差不多的小后生们可都没有定亲呢,原因不用问,当然都是等这栓栓这块肥肉呢。别人不知道,他们本村之人还能不清楚,这仙夫人就是个财神爷,谁跟她能沾上边儿,谁就离大富大贵不远了,手指缝里随便漏点就够他们一辈子吃穿不愁了。而栓栓在她身边养了几年,一如亲妹妹般受她疼爱,谁要是能娶了栓栓,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
可是,郭婶说的条件又着实有些苛刻,农家讲就多子多福,谁家都是三四个孩子,而且有的就算学了诸如木匠、瓦匠之类的手艺,但是也都不精。就跟更别提能写会算了。如果村里的蒙学早开上几年,他们还有可能跟着学上几个字。
本来打算央求郭婶回去给递个小话儿,看看能不能通容一下,结果,郭婶直接就做主婉拒了,真是笑话,谁看自己的孩子不是宝啊。自家夫人跟她说这些条件时,那脸色还觉得委屈栓小姐了呢,自己再回去说要降低要求,岂不是打自己嘴巴子吗?
村里众人无奈,心里或酸或气的嘀咕两句,一个农家丫头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但是,本着肥水不留外人田的原则,她们又奔自己亲戚里附和条件的后生去了,毕竟如果亲戚攀上了这门亲,自己多少也能沾点儿光啊。于是,不到一日,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特别是那些媒婆,兴奋得简直红了眼睛。她们上次到李家村说亲时,就远远打量了那大院子不下十数次,可惜,她们也不是傻子,那大院子的人,她们可没胆子去招惹。
这次居然是那院子主动放出的消息,而且谢礼有二十两银,实在是太丰厚了,她们又怎么能不兴奋。脑子里把所有年纪相当的后生都过滤了一遍,高速运转得恨不得头顶要冒了黑烟,最后还真找出几个合适的人选来。
不过,第一个木仙府大门的张媒婆却闹了个大乌龙。不知道她本身就是个蠢物,还是她听到的消息有误,居然以为是木仙府主母要找婆家。
郭婶迎了她在一进院子的小厅里喝茶,她一开口就滔滔不绝说起了城西李家老店的李老板多么英俊潇洒,卓尔不凡,店铺生意多么兴隆,如果两家结成一家人,以后强强联合生意一定更上层楼。
开始,郭婶也听得很懵,心里还纳闷没听夫人说要把食为天给栓小姐做嫁妆啊,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就开口问道,“张婶子,你说的这个李老板多大年纪了,可达到我们小姐择婿的条件了?”
张媒婆一甩手里的帕子,劣质香粉味熏得郭婶狠狠打了喷嚏,“郭家妹子有所不知,那李老板虽然今年已经年过五十了,但是家境极殷实,而且正妻又是个出名老实本分的,你家夫人嫁过去肯定还是当家作主的。你就不用多问了,咱们还是先定个日子,我把李老板请来相看相看,如果你们夫人也看中了,咱们就找人算个好日子成亲。”
郭婶极担心的回身看了一眼屏风下的绣花鞋,心里气恨,怎么万事开头难,先上门的是这么个不着调的。她冷声说道,“是谁跟你说,我们夫人要找婆家的?我们府上是在给表小姐择婿,要年轻后生,你居然上门来替一个半死老头子提亲,还不快滚。”
这张媒婆也是个死脑筋,如果是聪明的立刻就会发现自己弄错了,可是她却以为人家是不满意李老板的条件,想到今日白跑一趟,她也来了脾气,瞪眼说道,“什么小姐,当我张桂花是傻子呢,谁不知道你们府上就一个寡妇主子啊,怎么还嫌李老板不好了,人家没嫌你们残花败柳就不错了…”
郭婶本来就为自己迎了这么个蠢货进来恼怒,怎能容她把这话说完,上前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没容张媒婆反应过来嚎哭撒泼,就喊了门外的丁三和一个叫闫立的护卫进来,拖起她就扔到了大门外。张媒婆被摔的头昏眼花,刚刚张嘴要骂,就看见两人手边的腰刀,立刻缩了脖子,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街头树后两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两个媒婆见了张媒婆那个样子,乐得头上的簪子差点没掉下来,可惜乐极生悲,不知道哪里飞来两颗石子,正打在两人嘴巴上,本来就已经不甚坚固的牙齿,瞬间牺牲落地了。
欧阳抱肩站在树上,看着底下的两个媒婆的痛叫,眼里闪过一道狠戾的光芒。她们之间怎么耍手段,互相倾轧都好,但是捎带上他的女人就是找死了…
郭婶看着屏风后转出的自家夫人,脸色讪讪的,十分愧疚。
木艾大度的摆摆手,“郭婶不必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消息传来传去,有些误差都是难免的。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是,夫人。我以后一定会更仔细些。”郭婶感激的连忙低头施礼。
木艾微微一笑,“再有媒婆或者谁来,把男方的名字和大体情况记清楚了,然后把答复的日子尽量多拖两日。”
“是。”
木艾带了几个丫头回了三进院子,再没亲自去听过媒婆之言。晚上郭婶把下午又上门来的几个媒婆所说的人选资料,细细写了出来,送了进来。
木艾早早就去了东跨院,拉着脸红的栓栓一起研究了起来。也许真是她们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了,这几个人选也不都是完全符合的。像那个北面四十里外的柳树庄的张家老2,有手艺,也勉强识得几个字,可惜家里兄弟四个。
只有西面六十里远的二姓村的孙家后生,按理说,条件最是符合的,但是,姐妹俩一听说,他就一个寡母在世,就想到了王书生母子,心就灰了一半。
木艾安慰她不要担心,然后换了夜行衣,和欧阳一起运起轻功赶路,想着偷偷去考察一番,万一那孙家老母亲是个心地善良的,岂不是太好了。可惜,事实总是惊人的相似,两人赶到时,孙家老母正因为儿子今日收了工钱回来,私自花了十文而在跳着脚的哭骂。
木艾只听了几句,就和欧阳返身赶回了自家院子,对着自家妹子摇摇头。
之后的十几日里,木艾和欧阳又满怀希望出去探查了几次,最后都是失望而回,这期间一家人给辛巴过了五周岁生日,木艾如他所愿给他烤了个大蛋糕,又从空间里翻了个颜色极鲜艳的发条轮船作了生日礼物。所以,几个孩子在那之后,一有闲暇就跑到三进院内的水池边玩耍,连大禹和涛儿都不例外,倒是让她这做妈**躲了清闲。
夏至偶尔去偷听媒婆胡吹,回来就惟妙惟肖模仿几句,惹得众人都笑个不停。
这一日就在木艾和栓栓都打算放弃,等待以后慢慢寻访的时候,蒙学的赵老先生居然上了门。
温伯本来在门外树下摆好了茶碗,结果赵老先生却笑着说是上门来说亲的,并且也不避讳,先把男方条件说了说。把温伯乐得小跑着就进去通报了。
木艾让人上了茶水点心,虽然也好奇这老爷子要给栓栓说的是哪家的亲,但是,她也没有催促,还是陪着老爷子闲话了几句。
赵老先生面上不显,但是心里却很是佩服,这个女子处事沉稳有礼,确实有过人之处,想来她带在身边教养的妹子,人品应该也是不错的。
他喝了口水,然后放下茶杯,说道,“夫人,我今日和乡亲闲谈,听说贵府有位小姐要择婿,正巧我有位老友的孩子十分适合。所以冒昧上门拜访,想说给夫人听听,如果以后真能成就一对儿美眷,也是一件好事。”
“赵老先生客气,不管这件事以后能不能成,妾身都会代妹子感激老先生的。”木艾亲手执壶给他添了热茶,然后笑意盈盈的说道。
赵老先生捋了捋花白胡须,笑道,“好,夫人是个直爽人,我这老头子也不多啰嗦。”说完就把男方的大致身世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