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虽然不够详细,不过,只要确定这事会有赏金猎人参与就好,哪怕这人不是梵天宫的属下,但起码都是吃一碗饭的同行,也许与梵天宫也会有些联系,说不定能知道更多的事情。
木艾点头,沉吟片刻,“今晚就是月末了,那孙府可有准备?”
“今早有一百捕快已经进了府,听说,那张统领痛失爱女,发誓要手刃醉红颜报仇,所以,下午也会带二百兵卒过去。再加上孙府的护卫,已经足有三百多人,这次恐怕那yin贼要失手了。”
春分皱皱眉头,对那些平日极善谄媚之事的捕快,很有些不耻,“上次张府人手也不少,最后不还是闹得张小姐赔了性命,那醉红颜敢在花都里这般行事,一定有些手段。”
“春分说的对,这yin贼专挑官家小姐下手,说不定曾受了什么屈辱,报复泄恨。不过,这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只想见见那赏金猎人。晚上,我和夏师傅会亲自去探孙府,说不定能帮些忙,毕竟事关一位闺阁女子的清白。”
木五微微有些担忧,阻拦道,“那yin贼做的是那等肮脏之事,夫人还是不要去亲身涉险了?这几年铺子里也雇了几个护卫,身手都不错,不如我派他们去盯着,一旦那赏金猎人出现,就立刻回来通知夫人,一定不会错过的。”
“放心,先不说我有自保能力,就是有个万一,夏师傅也能保我无恙。”
木五和春分对视一眼,知道夫人是打定主意要夜探孙府了,也就不再拦着。
“我把孩子们留在了城外的山坳,从红木杆那个小庄拐下小路,不到十几里就能看到咱家的房子。今夜我恐怕赶不回去了,春分一会儿去照料他们。对了,先做点清淡饭菜,安排两间房间歇息,最重要得是,给我找套深色的衣裙,我可不想被当成yin贼抓起来。”
众人听自家主母语气轻松,就像要去郊游一样随意,心里也松了一些。
春分笑着应了,下去张罗了起来。
木艾也打发木五几人回去各自照料铺子,不到一会儿功夫,饭菜端了上来,两大碗蒸得喷香的米饭,两荤两素四个菜色,荤菜香而不腻,素菜颜色鲜亮,清脆爽口,味道十分可口,想来应该是春分亲手所做。
两人吃得极饱,夏烈由小兰引着去厢房歇息。木艾懒得换地方,又惦记几个孩子,接了春分找来的衣裙,就吩咐她赶去城外了。
连日赶路加上暗自担忧,让木艾的身心已经疲累到了顶点,如今得到了确切消息,心神就放松了下来,躺在软榻上就酣睡了过去。小玉悄悄进来,拿了一床上好蚕丝被为她轻轻盖上,然后又退了出去。
香甜一觉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穿上鞋子下了地,外面等候的两个丫头听见响动,就走了进来,伺候洗漱完毕,换好那套耦合色的棉布衣裙。
夏烈也笑着走了进来,两人又吃了碗馄饨,保证半夜不会被饿得肚子咕咕叫,以至于因此露了行迹,这才借着夜色,出门奔向朝廷官员聚居的宁乐大街。
不知道是花都原本防卫就如此森严,还是因为醉红颜引起了各府邸恐慌的关系,每隔上百十米就会遇到一队巡逻兵卒,街上的行人也都是形色匆匆,似乎恨不得肋生双翼立刻飞回自家院子才好,生怕晚一步被当做yin贼抓了起来。
木艾和夏烈刚刚接近宁乐大街附近,就见一队盔甲腰刀长枪,武装齐全的兵卒封锁了街口,严禁任何人进出,四周更是挂了几十盏灯笼,照得青石板路上,如同白昼一般,别说人了,就是个苍蝇飞过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夏烈忍不住嗤笑一声,“这般架势是要吓跑那yin贼不成?哪个做贼的会从大街上大摇大摆走过去,就等他们这样来抓?”
木艾摇头笑道,“这样防备也有些作用,起码咱们就过不去了。罢了,咱们上房吧,不必进孙府了,在二里开外找个隐蔽地方落脚就好。”
“二里?有些远了,孙府里真闹起来,我们恐怕有些赶不及。”
“放心,我自有办法知道孙府里发生之事,不会误事,走吧。”木艾挑眉一笑,当先腾身跳上了旁边的高墙,借着阴影遮挡,身形如同一股青烟般奔向远处。
夏烈耸耸肩,碧色的眸子在夜色里闪着妖异的光彩,这个女子总是这般神秘,当然也给了他太多惊喜,就像一杯极品葡萄酒,只要喝上了一口,就让人欲罢不能。薄薄的红唇一勾,纵身而起,跟随前方那道倩影而去。
两人在与孙府左侧第二家,也不知哪个官员的宅院里,选了棵最高最茂密的大树,隐藏好身形,开始蹲守等待。
夏烈随手扯了片叶子扇起了风,仔细望了望那灯火辉煌的孙府,记准了地形就眯起了眼,懒散的倚在树干上,好似十分享受叶子带来的那丝凉风。
木艾同样闭了眼,放出全部心神,在孙府里四处探看。整个孙府占地四亩左右,东南西北各有一个院子,中间是座一亩左右的小花园,府后还有一片奴仆住的排房,屋舍错落,树木掩映,十分整齐雅致。
此时几个院子门廊里都点了灯笼,前边的一座院子更是厅门大敞,里面摆了一桌丰盛的宴席,一个文官打扮之人做了正位,眉宇间满是担忧,他的左手边是一位盔甲在身的将军,脸色愤恨里夹杂了一丝憔悴,而右手边那人却矮小瘦弱,面色灰白,眼珠乱转儿,好似时刻都再打什么坏主意一般,灰色的短打衣衫,三尺长的腰刀,白底黑布靴,典型的官差打扮。不必猜,这三人一定就是这座宅院的主人兵部侍郎孙大人,刚失了女儿性命的张统领和府衙里派来的大捕快。
此时刚刚近戌时末,几人这是在趁着yin贼还没上门的时刻在商量对策,人手安排。
后面两个院子也是灯火辉煌,左侧院子的正房里,一些丫鬟围绕着几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和两个小男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面上皆有惊恐之色,显然是孙府里的其他家眷。
右侧那个院子里却有些拥挤,左右厢房里恐怕塞了足足二百余人,气息很是混杂。正房的内室里,却奇特的只有一个穿了水蓝锦缎衣裙的女子做在床上,她斜梳着精巧的堕马鬓,赤金的发钗,宝石的耳坠儿,打扮的极是贵气,但是这女子面貌虽然也算娇美,但是肤色却有些微黑,眉宇间也多了一抹英气,不似其它官家小姐那般苍白柔弱。而房顶的屋梁阴影处还隐藏了一个男子,女子偶尔会忍不住向那里看上一眼,好似有些这样就能掩下脸上的不安…
木艾见了他们,心神就是一顿,片刻之后就明白过来,这两个应该就是她要找之人。她一直以为赏金猎人都是独来独往的,没想到还有这样相互配合的,那女子假扮孙小姐,等yin贼来到时,男子就出手相擒,半点儿不用孙小姐冒险,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只不过,不知那孙小姐藏到了哪里,可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了才好。
木艾的心神又在孙府里转了几圈,还真找到了孙小姐的藏身之处,府后奴仆们居住的排房中有一间屋子,看家具摆设儿应该也是个有些地位的丫鬟住处,里侧的床榻上,一个中年妇人正搂了眼睛红肿的年轻女子轻哄着。
可能是为了避嫌,屋里没有安排人手,屋外角落里却暗藏了四个人影,不注意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如此看来,这孙府为了保护女儿是下了大力气了,这样瞒天过海的计策都想了出来,恐怕这次醉红尘要真的在此折戟了。
府中各处不时还有几队兵卒在四处巡弋,连碰到个端茶丫鬟都要拦下询问几句,真是万般小心谨慎。
端茶丫鬟?木艾正要收回心神,突然发现那端茶丫鬟边走边伸手抚了一下鬓角,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别扭,却又一时说不上哪里别扭,想了又想,灵光一闪,全身开始紧绷。手,对,就是那双手不对劲,端茶丫鬟通常都是主子的近身丫鬟,没有做过多少粗活,手指应该是白女敕纤长的,而这丫鬟的手却极粗糙,骨节也出奇的大。再细看去,她的腰身有些太粗,走动时扭动得太过刻意。
就在她心疑之时,那丫鬟已经走进了孙小姐躲藏的排房前,立刻有一个黑衣人从角落闪出,和那丫鬟对答几句,就放了丫鬟进屋,屋里的母女俩见到她,也没有露出什么异色,显然是平日里相熟的。
丫鬟放下茶水,笑着说了几句话,行礼作势要退出房间,结果门一打开,屋外角落的几人就软软倒了下去,丫鬟冷冷一笑,再转身回屋之时,那母女俩也已经人事不醒…
木艾收回心神,轻轻叹了口气,孙府众人可能都觉得半夜和凌晨是最危险的时刻,所以现在大部分人都未曾紧张起来。岂不知,天下还有灯下黑的道理,那yin贼就选了这样人来人往,谁也没有歇息的时刻下了手,而且还是易容成了贴身丫鬟的样子,轻轻松松进了孙小姐的藏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