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车里,白蔡蔡看着两旁闪烁而退的灯光,突然的就想起了后世的北漂们,现在的京城很热闹,但远没有后世那种繁华,不过白蔡蔡更喜欢现在的样子,闹中透着温馨和古朴。
最后车子停在一处胡同口,小舅就招呼着大家下车:“里面比较窄,车子进去没法调头,我们就在这里下了。”
“嗯,好的。”周老师应声,带着蔡蔡和毛毛下车,小舅付了车钱,提了行礼放在地上。
出租车师傅表演了一个酷酷的飘移动作,车子迅速调头,又挤入车流中去了。
“走,快回家,这天冷的,家里有暖气。”小舅紧了紧衣领,一手提着行礼,一手拉着毛毛,白蔡蔡紧紧的跟着阿妈。朝前面的四合院去。
因为是冬天,再加上天已经黑了。整条小胡同里不见走动的人,只有不远处的一盏路灯幽幽暗暗,映着四合院门口的门墩儿,显得整个场景有些清冷。
“是小七吗,是小四蔡蔡毛毛她们到了吗?”。就在这时,从四合院的门里探出一个人来道,那人还直朝着蔡蔡这边张望着,在昏暗的灯光下,那人的脸面不太清晰,但花白的头发却在灯光下尤为明显,再加上那前世,蔡蔡十分熟悉的嗓音,白蔡蔡眼睛就有些温润了。这正是自家外婆。
前世,因为白女乃女乃的意外去逝,自家阿妈跟阿爸离婚,此后阿妈就跟白家断了关系,连带着蔡蔡跟白家的来往也就不太多,反倒是跟周家,跟外婆,蔡蔡格外的亲近,前世,蔡蔡来京里读书时,正赶上外公病倒,那些年,白蔡蔡除上读书,就一直陪着外公外婆。
而人年纪大了,就喜欢说古,就喜欢回忆,白蔡蔡就一直是最好的听众。如今再见外婆,回想想前世见外婆时,外婆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而现在也不过是花白,就连那声音都比前世记忆中响亮的多。
“妈,是我们,火车晚点了,我才接到。”小舅道。
那边外婆一声,就回头冲着里面喊:“老头子,到了,蔡蔡毛毛他们到了。”说完,就颠颠的小跑着过来。
“妈,这天冷,你在屋里等着就是。”周老师上前扶着自家老妈。
外婆却不管这些,推开了自家女儿的手,走到蔡蔡和毛毛身边,一手拉着蔡蔡的手,一头却模着毛毛的头,嘴里嘟喃着:“都这么大了啊……”
“外婆……”蔡蔡和毛毛齐声叫着。
此刻白蔡蔡心里十分的激动,再加上天本来就冷,那身子竟有些微微的发抖。
外婆感到蔡蔡在发抖,不由的一阵心疼,嘴里抱怨起火车站来:“冷了吧,来,大家快进屋,现在这火车真是的,没一个规章,都是晚点,要是下午那会儿到,还大太阳呢。”
“外婆,我不冷,我是见着你高兴的。”白蔡蔡嘻嘻笑道,轻轻的搂了搂外婆,好亲近的样子把个外婆高兴的脸都笑开了,直拍着蔡蔡的手背道:“蔡蔡真乖。”
“老婆子,外面乌漆嘛黑的,你还要那里说什么?还不赶紧着带他们进来。”这时,白蔡蔡一行人刚到门口,就听到四合院里,自家外公中气十足的声音。
外公是当兵的出身,上过朝鲜战场,后来退伍当了区公安局长,做事从来都是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说话的嗓跟大炮响似的,一生最是要强,就算是最后病弱在床的那些日子里,也不愿意躺在床上,临死前,硬是让外婆和蔡蔡扶着他回家,闭眼的时候,他就坐在这四合院门口的门墩儿上,腰杆挺的笔直的。
“快叫外公。”周老师连忙在一旁吩咐着,周家的孩子都怕周老爷子。
“外公。”蔡蔡和毛毛齐声叫着。
“到啦,到了就好。”外公硬绑绑的大声道,然后转身当先进屋,两手还叉着腰,将披在后背上的的那件土黄色的军昵大衣撑开了两个角。
小舅带着人,周老师扶着自家阿妈,一行人跟在外公身后一起进了屋。
屋里更是一屋子的人,都在准备着饭菜。
“周萍到啦,这就是蔡蔡和毛毛吧,一看就是一幅聪明样儿,这一路可真够远的,累了吧,到厨房那边去,早烧好了热水,洗把脸,烫个脚的,收拾一下,这边就开饭了。”一个正在摆着碗筷的中年妇女道。
“蔡蔡,毛毛,快叫二舅妈。”周萍又招呼着,蔡蔡和毛毛应声叫人,随后又听小舅介绍,屋子里每一个人都喊道。
总之,认人是蔡蔡和毛毛两个的第一功课。
只是没有见到五姨,只听外婆提了句:“五姨这段时间病情加重了,在屋里休息,就暂时不让她出来了。”
随后,白蔡蔡和毛毛就去洗了把热水脸,再烫了烫一路来有些冻麻的脚,等到一身暖和了,这才回到厅里,上桌吃饭,虽然是小孩,但今天两人是主角。
“来,毛毛,表哥跟你喝一杯。”吃饭的时候,二舅的儿子周天明冲着毛毛举杯,一边三舅的孩子周天路也使坏,给毛毛添了一个三钱的酒杯,倒了满满一杯白酒。
“天路,皮痒了是吧?毛毛还小,灌醉了他,小心你四姨教训你,你四姨是老师,别的不用罚,只要罚你抄书,你就头大。”一边的三舅妈板着脸教训,不过说到后面一句,却又象是天玩笑了。
周天路今年十五岁,跟蔡蔡一样读初二。
不过,周家的人都知道,这老三家的小子周天路皮的要命,打几下不怕,最怕的就是背书抄书。
“没事,我能喝。”毛毛出生牛犊不怕虎,有些不服气的抬着头,昂着脖子,那是雄纠纠气昂昂。
“好。是我周家的人,不认怂。”一边的周老爷子看毛毛这气势,拍了桌子,兴致也高了起来,这老爷子常把自家的孩子当手下的兵练。毛毛这话算是对他的味口了。
得到外公的支持,尽管阿妈在一边给瞪着他,毛毛还是端着酒杯一干而净,喝完,还翻了酒杯,一滴都不滴。
一众人都鼓起掌来,连平日不太说话的三舅妈也一个劲的拍着巴掌。
“爸,我现在算是明白上回平康说的话了,果然的,瞧毛毛这气势,再过个几年,咱们家的人喝酒不说准真喝不过他爷俩。”一边的二舅周计划打趣着道。
白蔡蔡暗地里偷笑,自上回阿爸陪阿妈来过京城后,后来,阿爸为了那老金山梅林,还来了京城几趟,每回过来,都要被周家的三个舅舅给灌一通酒,白爸回家后直嚷着,这喝酒还得靠父子兵,开玩笑的说,让毛毛以后练好了酒量给他报仇。
“甭管那些,现在,天明,你得陪三杯。”周老爷子兴致高,指着挑起事端的长孙周天明吹胡子瞪眼。
周天明立时苦了脸,不甘的叫:“爷爷,不公平,毛毛那酒杯是三钱的,我这是一两杯,还一下三杯?”
“是啊,就陪一杯吧。”二舅妈心疼自家儿子道。
“那毛毛还只有十岁呢,你可十七了。”周老爷子继续瞪着。
二舅周计划知道老爸的脾气,便道:“喝就喝呸,三两酒能喝下去。”
周天明看着躲不过了,只恨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于是,一杯酒一口菜的连喝了三杯下肚。
吃过后,又喝了一碗汤,顶不住了,回屋睡觉去了,乐得毛毛笑嘻嘻的,低声的跟蔡蔡道:“阿姐,我帮阿爸报仇了。”
白蔡蔡乐了,原来这小子一直记挂着这儿呢。
这人多就是热闹,一顿饭吃的全家人乐呵呵的,吃过饭后,就是看电视聊天。这时候,看着毛毛神采奕奕的,白蔡蔡却顶不住了,毛毛在火车上,那一直都在睡,这会儿正兴奋,自然是没有睡意的,可白蔡蔡在火车上可没睡多少一下,这会儿顶不住了。
“阿妈,我要睡觉了。”白蔡蔡睁着迷蒙的眼。
周老师知道自家女儿在火车上没有休息,正准备起来,这时一边的二舅妈热情的道:“来,蔡蔡,你们的房间早准备好了,二舅妈带你去,让你阿妈跟你外婆多聊会儿天。”
“嗯。”白蔡蔡点点头,然后跟着二舅妈身后。
因为周家的孩子多,再加上当年,周老爷子好歹也是一个区的公安局长,因此在四合院里分了六间房,后来,大女出嫁,老二老三结婚成家,都搬了出去,周勇这老小也算能捣腾,去年赚了一笔钱后,在潘家园那边开了一间店面,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店里,如今家里就老五和老六两个女儿,房子就宽敞了。
本来,去年,周老爷子单位分新房,周老爷子也有份的,不过,一来那套房房间没有现在多,二来,周老爷子在这四合院住惯了,周围都是熟人,也不想离开,就没有要求分,而是继续住这里。
白蔡蔡六姨周黎跟小舅周舅是双胞胎,如今都是二十五岁,是啤酒厂的工人,今天上小晚班,白蔡蔡没见着。
白蔡蔡跟着二舅妈继续走,路过一间房的时候,听到里面传来急剧的咳声,白蔡蔡不由的停了脚步,不用说了,这间屋子里住着的定是五姨周静。
“这是你五姨,你五姨身体不好,这段时间正犯着病呢,等过两天我们再来看她。”一边的二舅妈道。
“哦。”白蔡蔡点点头,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就在这时,那房门吱呀的一声开了,从里面探出一张三十出头,看上去苍白,有些枯槁的脸,因为瘦,两个眼窝都陷了下去。
“五姨。”白蔡蔡打着招呼。这张脸是很陌生的,因为前世这个五姨蔡蔡也没有见过。
那女子显然愣了一下,一边的二舅妈在一边远远的介绍道:“这是你四姐的女儿,蔡蔡。”
“哦,蔡蔡到了,真乖。”五姨显然十分的不善言辞,一句简单的话都说的磕磕碰碰的,随后,那五姨又一手捂着自己的口鼻,含糊的道:“二嫂快带蔡蔡离开,要是被我病传染到就不好了。”
“嗯,那你小心点。”二舅妈应声,就牵着蔡蔡离开了。带着蔡蔡进了她的房间,安置了蔡蔡睡下。
白蔡蔡躺在床上,那脑海里合被五姨苍白的面容占据了,其实五姨长得跟自家阿妈很象,只是病的有些月兑了形。
前世,自家外婆虽然在自己面前说五姨说的多,但五姨具体得什么病,自家外婆并没有说,她后来还是从大表姐周暄然的嘴里知道的,最开始五姨只是体弱,但后来就转成了肺结核,再加上心情郁卒,不配合冶疗,最后郁郁而疼了。
其实肺结核现在也不是什么绝症。只要积极乐观,痊愈没什么大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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