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女人住在镇尾单独的两间平房里,平时都是她妈妈王婆婆照顾她,家里几个兄弟姐妹没有愿意跟她往来的,然而今天,疯女人的家里,两间平房挤的满满的都是人,平日里不见踪影的兄弟姐妹全都挤的满满当当。
“妈,我跟你说,晓北这事你可得咬紧了嘴,这伤了脑子,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说不定又跟二姐这样,那这个家还不被拖死啊,还有二姐,那以后也是要靠晓北养着的,如今晓北万一落个后遗症什么的,那二姐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总之这一切都要落在白家身上,不能便宜白家。”
“就怕善财难舍。”一个声音凉凉的道。
“这怕什么,白家那小子虽说未满十六岁,但也快了,就差两个月,而且这么重大的伤人案,只要我们要求,白家的小子月兑不了刑事责任的,再说了,晓北这孩子终归是有爸爸的,如今勒家的人来了,晓北多年来受的委屈,如今又成这般,勒强啊,你是皇城根儿的人,见过大世面的,这回可要为你晓北堂弟做主。”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道。
“哼。”回就她的是一声若有若无低沉的轻哼。
白蔡蔡跟着白爷爷进门的时候,就听到屋里一个尖锐的声音鼓噪着。白蔡蔡只觉自家爷爷握着自己的手更紧了些,有些生疼。
但也没有办法,谁让自家堂哥缺理呢,何况,那方晓北还比堂哥小两岁,尽管是双方打架,但主要的责任要在白学武身上,这件事情也只能怪自家堂哥太冲动了,所以,白家只能认了。
最后说话的那个女人声音白蔡蔡听得出来,她正是学校边上卖百货的,算得上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难怪拿捏起人来方方面面的都到了。只是白蔡蔡暗地里鄙视,平日里,疯子母子困难的时候,怎么没见家里的人出来帮忙?这时候到时一个个跳出来了,白蔡蔡真有些怀疑,就算白家满足他们要求陪了钱,但这些钱有多少能落到疯子女子的口袋里,还真不好说。
白蔡蔡有些担心的抬头看了看爷爷,爷爷脸十分的沉静,看出不什么情绪,此时只是重重的咳了声。一屋子人这才转向门边。
“白老弟来了。”方民行勾着背走了出来,淡淡的道,他是疯女人的老爸,这时,见到白家的当家人出现,那脸色多少有些尴尬,毕竟自己一屋子人正计算着怎么从白家手里弄钱出来呢。
但随后却是愤怒,怎么着,晓北叫人伤成那样,总是要讨回公道的。
“惭愧啊,都是我家混小子惹的祸,但孩子不小,不太懂事,这事只有我们大人兜着,怎么样,商量一下吧,找个合适的解决方法。”白爷爷看着方民行道。
“商量个屁,赔钱就是了。”方家的老五冲着白爷爷吼。
“赔钱也要讲个怎么赔法的啊,怎么,这都不用商量的,你方小五一个人说了算啊,老头子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晓北的监护人了,又或者你方小五什么时候成了方家的当家人了?”白爷爷回道,他活了大半辈子,又怎么不清楚这方小五的居心。
“我……”方小五让白爷爷这么一呛,说不出话来,便有些恼羞成怒,握了拳头就要上前,白蔡蔡飞快的移了一下脚步,握着小小的拳头,挡在自家爷爷面前。
“小五,你干什么,这个家还没轮到你做主。”方民行冲着自家小儿子吼。
方小五才恨恨的退开。
“白老弟,进屋谈吧。”方民行道,白老爷子当年在镇上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方民行这点面子还是要看的。
白爷爷点点头,看了看屋里乱糟糟的人,便轻拍了白蔡蔡的脑袋:“蔡蔡在门口玩啊。”
白蔡蔡明白,这种事情,容不得自己插嘴,便点点头,转眼却看着门口正傻傻的看着一辆军用吉普的疯女人,心里琢磨着,要说这事情,最能做主的就是疯女人了。
“勒强,你也过来一起谈吧。”这时方民行又道。
“不了,我这回只是来找婶子和晓北的,只要晓北没事了,你们这些事情我不方便掺和,我也不懂的。”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声回道。
白蔡蔡望过去,就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五官棱家分明,穿着军装,卷着袖子,端着一盆水,盆搭着一块抹布出来,走到门口那辆军用吉普面前,然后专心的擦着车子。
“唉,那白老弟,我们先谈谈。”方民行道。
随后,白爷爷和方家老爷子一起进了屋,方家的几个兄弟姐妹也跟了进去。白蔡蔡有些担心的扯了扯自家爷爷的衣摆。
“蔡蔡在外面玩啊,别跑远了。”白爷爷转身叮嘱了句。
“爷爷。”白蔡蔡突然拉着了白爷爷的衣袖,朝他招了招手,白爷爷弯子,白蔡蔡在他耳边说了句。
白爷爷听了,不由的眼睛一亮:“你有把握?”
“百分百不敢说,但八成总有的。”白蔡蔡道,其实她是有十分把握的,毕竟之前已在疯女人的身上试过,只是她一向不喜欢把话说的太满。
白爷爷听白蔡蔡这么说,点点头,转身冲着方家老爷子道:“方老哥,都说杀人偿命,欠倒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仪的,现在,在我们谈之前,我有一个主意,不知方老哥听不听?”白爷爷道。
“哦,什么主意,你说。”方爷爷问。
“是这样的,我家当年住着一个石匠师傅,你是知道的?”白爷爷问。
“知道,那可是个能人,见过老蒋,去过北京。”方爷爷道。
“知道就好,当年石匠师傅在战乱的时候,曾救过一位西藏的老喇嘛,老喇嘛感其救命之恩,曾送给石匠师傅一块玉,是开过光的,石匠师傅死后,就把这块玉留给了我,生前他跟我说过,这块开过光的玉能冶脑迷症,脑迷就发疯,所以,我想试试,如果能够冶好你二女儿的疯证,那这件事是不是就能揭过,当然了,医药费我们还是会正常出的。”白爷爷道。
“真能冶好我二女的疯症?”方爷爷动心了,虽然平日里他也不太关心这个疯女儿,但不可否认,这个疯女儿是他心底的一块心病。
白蔡蔡在一边低着头,心里嘀咕着,爷爷编起谎来那也是一套一套的,还挺象那么回事儿的。
“哪有那样的好事,一块开过光的玉就能冶疯症,迷信。”一边方大哥的老婆不屑的道。
“能不能冶可以试嘛,我们先冶,若是不行,一切照旧谈,若是可以,我相信方老哥也不是那翻脸不认的人。”白爷爷道,大家乡里乡亲的,而他们这老一辈讲规矩的多,说的话还是算数的。
“好,就试试,如果真能冶好,除了医药费,我决不向你们多要一个字儿,而且我们还可以达成庭外和解。”方老爷子道。
“好,蔡蔡,把你的玉给方阿姨戴上。”白爷爷冲着白蔡蔡道。
“哦。”白蔡蔡应声,从脖子上拿下那块玉,转身朝那疯女人走去,那疯女人似乎感到有人过来,那视线终于从吉普车上移开,转过脸看了看蔡蔡,随后却嘿嘿一笑,自从上相遇后,得到那石雕灵气的调理,疯女人已不是太疯了,不过,她平日也是有时疯的厉害,有时傻傻的,因此,没人注意到。
白蔡蔡走过去,轻轻的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边的一株香圆树下,这株香圆树有些年头了,树干很粗,虽然是冬天,枝叶仍很翠绿。只是有些稀疏的,太阳从树冠上照下,映在地上一块一块的光斑。
白蔡蔡将玉给那疯女人戴人,所以有的都盯着疯女人,连那一直在擦车的兵哥同志也背靠着车,朝这边望。
而那疯女人此时却突然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爷爷,让方阿姨睡一下吧,睡醒估计就能好点了。”白蔡蔡道。白爷爷转脸看着方老爷子。
“好,老婆子,带女儿进屋睡觉下。”方老爷子跟王婆婆道。
王婆婆拉着疯女人进屋。
“装神弄鬼的,这要等要什么时候啊?”那方大嫂一脸不高兴的道,心里却想着最好没用,这要有用,那她们之前打的如意算盘岂不是要落空了。
“就算是仙丹,也要有个过程的。”白蔡蔡不由的翻了翻白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