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严真真反躬自省,觉得最近的风头,出得似乎有点足了。都是孟子惆的错,非要自己邀这一社!
“王妃好才情。”孟子惆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身后。
“啊!”严真真正在月复诽,猛听得当事人说话,顿时吃了一惊,差点跳将起来,“拜托你能不能别猛不丁地在人身后吓人啊!要知道,人吓人,那可是要吓死人的!”
碧柳听她说得毫不客气,顿时吓白了脸,急忙扯住严真真的袖子。
“难道我说错了吗?。”严真真恼怒地瞪了一眼碧柳,“你是我的丫环,还是他的丫环啊,怎么每回都替他说话!”
孟子惆因她激烈的反应微微地愕住,从小到大,即使皇帝也待他和颜悦色,几时有人对他这样的老实不客气?
“我吓着你了?”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怎么看都有点像是情急之人反咬一口。他只能猜想着,大约是累着了,才被自己吓了一跳。
“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害我刚刚被吓了一大跳。”严真真也发现自己反应过度,可能几天来为龙渊的安危绷紧了神经,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
“本王还非得放重了脚步不成?”孟子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不过日常用一张温和的面具掩饰罢了。被严真真连番质问,再好的面具,也会有裂痕。何况,他在严真真面前,素来不大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
严真真认情形势,主动做小伏低,态度良好:“当然不用,王爷就算在府里横着走,也没有人管得着是不是?我不过是胆子小了点,所以被吓得够呛。不是有个成语叫‘恼羞成怒’吗?说的,就是我这样的人。”
她很诚恳地作了“自我批评”,并且送上笑脸。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孟子惆本没有真的对她动气,一张脸自然也板不下去。瞪了她半响,才恨声道:“正说反说,怎么都是你的理儿?”
“不管白猫黑猫,只要能抓老鼠的,就是好猫。同理,不管正理歪理,只要沾个理字儿,就是道理。”严真真看出他不是真的恼怒,干脆插科打诨,试图活跃气氛。
`孟子惆被她一番笑语,弄得火气全无,只能笑着骂了一句:“调皮!”
这两个字,听起来可另有着一层暧昧的意味啊?严真真愣了愣,心里微动,正要好好想一想,却听孟子惆已是开始催促:“还不快走?这会儿,也该摆上晚饭了。”
“哦。”严真真回过神来,不及细想,便跟上了他的步伐,落后了他一肩的位置。
“你属乌龟的吗?走得这么慢!”孟子惆不耐烦地回头。
严真真看了看自己和他的距离,迷惑地问:“我没有落后多少啊……不是跟在你的身后吗?。”
“你是我的王妃,不是侧妃,不需要落后半步。”孟子惆没好气地道。
“哦。”严真真努力回忆,果然想起洛雅青和刘逸之出现的时候,大多是并肩而行的。原来这又是正室的福利之一吗?可是,她还是觉得躲在他的身后比较安全。
“走罢!”孟子惆心情郁闷,他特意放慢了脚步,谁知严真真一点都没有领会他的用意,让他大是泄气。这女人,怎么一点风情都不解!
碧柳跟在严真真的身后,脸上有着抑制不住的笑容。眼看着严真真和孟子惆两人并肩走进了门洞,才悄悄地笑着对螺儿道:“王爷待王妃还是很好的,今儿应该会再留王妃住下了罢?”
大半个月来,孟子惆竟没有再让严真真留宿主院。在碧柳看来,当初的那个机会,实在是极难得的。因此,有意无意的,至少在严真真的面前说了十次遗憾可惜的话。
螺儿却微微地蹙起了眉头,眸子里隐隐显出了担心。虽然跟在严真真身边的日子不算长,可她看得出来,自家的这位主子,和孟子惆之间绝对有一些问题。可有时候,严真真分明笑得又很甜蜜,她到底是对孟子惆有情还是无情?
她曾经转弯抹角地向碧柳打探过,知道严真真在严府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走得近的表兄弟之类。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女孩儿来说,应该没有什么机会接触别的男人才是。可有时候暗暗观察严真真的神情,分明觉得是心有所属。但整个王府,除了孟子惆,哪里还有另一个男人,值得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可是看严真真与孟子惆的相处,又分明并未动情,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螺儿,回头可得有些眼色,让王爷和王妃单独相处,别像上次那样,像个木头人似地杵在那儿!”碧柳又交代了一句,才喜孜孜地往前走。
螺儿苦笑:她杵在那儿,也是出于严真真的授意。恐怕碧柳的这番心思,又是白用了。严真真根本无意与孟子惆同床共枕,即使同坐一桌,也拘谨得仿佛客人。虽然说上层社会并不少这一类的夫妇,可对于孟子惆抛出来的橄榄枝,严真真却从来无意接住。每一次,都装傻充愣,假装天真地混了过去。
她知道,严真真绝对不是真有那样的天真幼稚。看着严真真越显出高挑的背影,与孟子惆并肩而行,忍不住暗地里叹了口气。
严真真吸取了头一日的教训,每次都替孟子惆先盛一碗汤。男尊女卑,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吧?
“唔,今天的乳命子,炖得倒还不错,王妃也多喝一碗罢。”孟子惆很难得地表扬了厨子一句。
“谢王爷。”严真真把一口汤咽下,急忙表示谢意。
就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在王府里,却等同于“赐”。若真讲究起来,严真真还该站起身来,恭敬地行礼。
其实,就是他不说,严真真也会多喝一碗……这汤,炖得这么鲜,不知道是哪里打来的野鸽子,和现代她吃的鸽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过两日,木兰围场的春狩要开始了,到时候跟去服侍本王罢。”孟子惆的话,让严真真眼前一亮。
木兰围场?怎么像是清朝皇帝们最爱去的地方?不知道此木兰,是否彼木兰啊!很多穿越大红里面,男女主人公的恋情,就是在那里萌芽并渐至成熟的。
听起来,就像是个浪漫的地方,会有一段浪漫的邂逅。
孟子惆低头喝汤,却没有错失她眸中的亮彩。心里便更笃定了,盘算着今晚如何开口把她留下,却又要表达得勉强,才不失了自己临川王的面子。
严真真听到围场的第一个念头,确实是想着跃马草原。但一想到始终没有收到消息的龙渊,又觉得心神不宁。她说过要等着他的,不能食言。在这个时代,又没有任何可以即时传递消息的工具。所以,在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还是觉得放心不下。
“两日后,齐侧妃的禁足也解了,王爷不要带也去么?”严真真不想让齐红鸾如愿,可又找不到别的借口,只能忍痛成全。
孟子惆意外地抬头,凝视着严真真的脸,看到她一脸的不舍,忍不住奇问:“难道你不想去么?”
严真真已经找好了理由,露出满脸的遗憾:“我倒是想去的,不过齐侧妃禁足令一除,怕是又要缠着王爷。太妃那里也要对王爷施压,到时候,总不能正妃侧妃都带着罢?王爷若不想彻底和陈家翻脸,恐怕还得安抚一二。”
“她嘛……不如你再寻个隙,把她再禁一个月足。”孟子惆出的主意,一点都不负责任。禁一次,还是有理有据。接着再禁一次……任是没有想法的人,也会觉得其中必有说法了吧?
“王爷舍得么?”她故意眨了眨眼睛。
孟子惆也不过是说笑,倒是认真考虑了一会儿,歉然道:“这回,倒还真要带她去……被禁了这么久的足,总得好生安抚。太妃那里,已经半个来月没有好脸色了。若非因为铺子的事心里发虚,恐怕早就拿出继母的架子来了。”
严真真虽然好奇,但也不敢细问。谁知道这中间,又牵扯了孟子惆的什么秘密呢!好奇心是会害死人的,严真真最近活得还挺滋润,一点儿都不想轻易言死。
所以,她没有细问,只是轻轻点头。脸上,还适时地露出了一点委屈的神色。
孟子惆沉吟良久,才道:“这次就委屈你了,往后再补偿你。明年的春狩,一定带你去。”
“要等明年啊……”严真真失望。明年的今天,她还不知道是否还留在王府呢!这个许诺,有点渺茫啊!
“陈家这次有人进了户部和兵部。”孟子惆看着她满脸的失望,多少有点过意不去,破天荒和对她解释。
“我明白的。”严真真释然一笑,她其实也不想和孟子惆前往围场。孤男寡女同处一个帐篷,就是没关系也会发生点关系。更何况,他们还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到时候还能逃月兑得了狼爪吗?
如果想去,以后让龙渊带自己去就是了,策马奔腾,也得看对象。不过……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和回来啊!
“今儿……”孟子惆刚想开口,严真真却站了起来。
“时候不早,我该回听风轩去了。今日累了一天,明早还要起来议事呢!王爷去春狩的行装还得打点,明儿再说罢。”严真真想到龙渊,便有些坐不住。若是他在听风轩看不到自己,兴许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孟子惆气结,他刚想开口让她留下,可某人却总是喜欢大煞风景。
“好。”他负气地答了一个字,严真真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语气,仍是中规中矩地行了一礼,直到退出主院的大门,才加快了脚步。
夜色已经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