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安容雅的出现,王府里的三个女人,形成了一种更为微妙的关系。虽然暗中波涛汹涌,但表面上反倒比从前更和谐。严真真乐得轻松,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掰着手指头计算龙渊离开的日子。
“王妃,不好了,齐侧妃……”碧柳跌跌撞撞地掀开帘子,把严真真骇了一大跳,直接从空间里出来,撞到了墙上。
“什么事不好……”严真真揉了揉额角,“看看你啊,多大的人了,还不如螺儿稳重呢!”
“撞疼了没有?都是奴婢莽撞!可真是出大事了,齐侧妃她……”
又是说到一半就停嘴!
严真真无奈地按下她的手:“齐侧妃又出什么事了?我可不记得咱们听风轩和她的关系有多好,就算摔断了腿,也不与我们相干。”
碧柳哭丧着脸:“这回可真相干的,太相干了。”
“是么?我今儿除了去视事厅,还没出过门儿呢,她要污赖我,也污赖不上,别理她!”严真真挥挥手,目光落到自己的手背上,因为听到声音急于闪出空间,还溅了一手的墨。
“王妃啊,齐侧妃有身孕啦!”
“哦,是谁的?”严真真不以为然地问,随手拈了一颗梨子,又觉得没有胃口。虽说这梨子也是从空间里弄出来的,但毕竟已经采下来几天,口感怎么也比不上从树上刚摘下的,还不如一会儿进空间吃个饱呢!
碧柳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记得回话:“这个……自然是王爷的。”
严真真不解地问:“既然是王爷的,怎么又大事不好了?我还以为其中又闹出什么八卦来,要我替她扫尾呢!”
“可……可……王妃你就不急吗?”。碧柳结结巴巴地问。
“急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齐红鸾要生孩子,都是自然规律,我又不是大罗金仙,没本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严真真笑嘻嘻道,“既然没事,你出去耍会子罢,我继续练大字,今天还差五十个字呢!”
碧柳急得差点嘴上冒泡:“哎哟,我的好王妃啊,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练字呢?就算练成了最好的书法家又如何?王府日后的世子……”
“齐红鸾也未必就能生下男子,你不用杞人忧天。”严真真摇了摇手。
“可万一……那就是临川王府的长子啊!就是王妃日后能一举得男,这世子之位,也未必就稳稳当当地落到咱们头上来!”
严真真笑道:“你放心,咱们都是女人,怎么也当不成世子的。”
碧柳急得跺脚:“王妃,这都什么时候了,您倒还有闲心开玩笑!若是让齐侧妃的儿子得了世子之位,王妃的孩子日后还得从他的手上讨生活。齐侧妃是什么人,难道咱们还不清楚吗?日后一准得对咱们下狠手!”
“那也得她有这能耐!”严真真一点都不着急。孟子惆对齐红鸾的态度,还有待商榷呢!更何况,她也没想一辈子就在临川王府。
“她怎么会没能耐?母以子贵,亲生儿子当了世子,她虽然未必能当上正妃,到时候也等同正妃了。”
“放心吧,你以前便说过,她出身低,正妃之位是抢不到的。”严真真看她急得鼻尖冒汗,忍不住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那是以前,没儿子傍身的时候!”碧柳看着严真真老神在在,急得简直想要跳脚。皇帝不急,倒是太监替他急了。
“有了儿子也一样。”严真真不以为然。
碧柳瞪视良久,终于挫败地放弃:“好吧,就知道找上了王妃也是一筹莫展的,奴婢找孙嬷嬷去。她宫里的事经得多了,想必能有个什么法子。”
严真真忙道:“对了,这事儿还得在会一声孙嬷嬷。咱们和齐红鸾不对盘是一回事,可孩子是无辜的,可不能下手。”
“这会儿……”
“不管什么时候,这是我的底线,你跟孙嬷嬷说一声儿。若我真想要那个世子之位,自然有法子不让他儿子出头。但害其性命,那可是损阴德的事。孙嬷嬷年纪也不小了,该积些功德方好。”
说到后来,严真真的脸色,变得越加严肃。
碧柳还待再说,严真真却又疾言厉色:“这句话,你给我原封不动地告诉孙嬷嬷。我知道她手段多,齐红鸾未必会发现。但王爷是何等样人,宫里的那些手段,即使没见过,总也能猜测出来。”
“是,王妃。”碧柳怏怏地应了,垂首而出。
严真真叹了口气:“其实,管她生几个孩子呢,哪怕跟母猪一样能吃,也不干我事,何苦弄得满手血腥呢?”
看着手里的墨迹,她想闪身进空间。可是才迈了迈脚,便又复坐了下来。虽说她让碧柳去告诫孙嬷嬷,想必别人还是不能理解的。
果然,只坐了小半刻钟的功夫,就见孙嬷嬷和秀娘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孙嬷嬷倒也罢了,连一向慢条斯理的秀娘,也是满面焦急,脚下虎虎生风,可见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王妃,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过迂了。”孙嬷嬷开门见山,连礼都没有行全,便急急地说道。
“我没有迂……”严真真无奈。
她从来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如果不是人命关天,她也不介意给齐红鸾一点小苦头吃。可她并没有想去和另一个女人争丈夫,争儿子,何必多费心机地害人呢?
“老奴有的是办法让那贱人生不下来!”孙嬷嬷平时看着倒是和颜悦色的,这会儿却脸色微显狰狞。
秀娘也道:“王妃可不能犯糊涂,这次不除,下回可就难了。”
严真真知道两人都是为了自己好,虽然不以为然,但还是露出了感动的神色。她看着二人,恳切地说道:“嬷嬷,女乃娘,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可毕竟是一条生命啊,怎么忍心……”
“还没成形的胎儿,哪里算得上是生命呢!”孙嬷嬷笑道,“王妃不必担心,这事儿只管当作不知道,由老奴下手,包管王爷也查不出来。”
“倒不是担心王爷,只是我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就过不去。”严真真摇头,“嬷嬷,王爷心里,其实跟明镜儿似的,即管查不出什么来,心里终究会生下一根刺。既如此,咱们倒莫如不动。意外时时有,兴许不必咱们动手,老天爷也会看不过眼呢?嬷嬷,女乃娘,你们的年纪都不小了,这会子还是积德为要,免得半夜三更还要做恶梦。我又怎忍心让你们受这样的罪?”
果然,胆小的秀娘立刻哆嗦了一下,目光也有些畏缩了起来。可是孙嬷嬷却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王妃放心,老奴在宫里见得多了,手里也未必就真的干净。况且,没有落地的孩子,也算是命么?试想王妃这会儿有了身孕,那齐侧妃会耍出什么手段来?”
秀娘立刻精神一振:“不错,咱们可不能坐以街毙!”
“事不宜迟,老奴这就出府一趟,准备些红花和麝香,总要找个巧妙的法子,不至于让人瞧出来。”孙嬷嬷站起身便往外走。
“哎,孙嬷嬷慢来。”严真真正感慨于秀娘的鸟枪换炮,听得孙嬷嬷即将付诸行动,急急地扯住了她的袖子,“从长讨议,莫要激动。”
秀娘急道:“王妃,这会儿哪有时间从长计议?多拖得一时,便凶险一分。那孩子可不等人,到了时间便要出来的。”
孙嬷嬷叹道:“虽说下了地也未必养得活,可那时动手,却怕要惹来王爷雷霆之怒。王妃切莫再犹豫,错过了时机再要动手,却要引起齐侧妃和太妃的警觉。这会儿消息尚未完全传开,她们恐怕尚无提防。”
严真真苦恼地看着两人,怎么听起来杀死一个胎儿,像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其实,王爷心里自有决断,咱们不必去多费手脚,反让王爷反感。”严真真无奈,只得从孟子惆身上打主意。
孙嬷嬷看着严真真,脸上一直绷着的线条,终于软化了些:“王妃,你果然是个难得的,难怪洛王妃离去时千不放心,万不放心,就怕你被欺负了。这些手段儿,谁出嫁的时候不备上几招儿?上至皇宫,下到小吏,但凡有大妇小妾的,都在这上头挖空心思呢!”
秀娘也急道:“王妃你虽是菩萨心肠,可异日齐侧妃得了势,可不会对咱们菩萨心肠!”
“我倒也不是这样善心。”严真真嫣然一笑,“只是王爷的心思,我倒还能模着几分,故颇有把握。齐红鸾……不必咱们亲自动手,只管等着看好戏便是。”
孙嬷嬷苦口婆心地劝道:“王妃,男人的心思比什么都活,最不能信的,便是甜言蜜语。这会儿他答应了王妃不让齐侧妃的儿子当世子,可到时候枕头风吹过去,难保不会改了主意呢!况且,男人在孩子没出世时倒还不当回事,真正看到自己的血脉,那会儿心情又是两样儿的。”
“我明白。”严真真叹息,“男人的话,多数是信不过的,我也不打算信。只是齐红鸾和王爷之间的事,我们还是莫要插手。那孩子……其实无关紧要,咱们就不要再弄得满手血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