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初冬的高山上,也自有一番别样的味道,尽管枝叶凋零,寒风肃肃,可漫山遍野生得如火荼毒的红枫叶与各色的秋菊却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等任氏,赵弘林与赵相宜娘几个爬到了山顶之时,各自已是累得精疲力竭,更别说是那几个拿着细软的丫鬟子了。
不过赵弘林到底是个男儿,体力相对而言要好些,仅微微地喘着气,面色却依旧红润无比,不像久不运动锻炼的任氏与赵相宜,早已面色苍白,话都说不上来了。
饶是如此,大家的心情却极佳。
经历了赵弘林弃考一事后,这是家里人第一次开开心心地放开怀抱出来玩,尽管原先设定好的日子一直拖到了现在的十月份。
药铺刚刚开张运营,一直很忙,今天之所以得闲,还是赵弘林提前半个月把事情打点稳妥的结果。赵信良不得不去江宁县参加商业协会的例会,故而陪不了大家。本来赵敏敏也嚷着要来,可她太小,带出来不安全,再则有她在的话,大家就别想爬到山顶了。
为了安慰赵敏敏那厮,转移她的注意力,二老和赵月琴只好无奈地带着她出去逛街市了。
一家三口站在山顶上迎着寒风四下张望,只见漫山遍野的颜色都在随风舞动着,那场面好生壮观。
赵相宜只恨这个时空没有照相机,若有的话,把这些生动的景色给拍下来,洗出照片来挂在家里该多好
“那边有亭子,我们去那边煮茶吃点心吧。”赵弘林今天也颇有兴致,不管怎么样,科考之后的他,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也似,全身松了一口气,此时从他身上,再也寻不到科考前的那丝紧张了。
所有人都以为那丝紧张是来源于考试,可只有赵相宜知道,那丝紧张是来自上流社会那些权贵的威逼。
不走仕途之路也好吧,生活会过得安心一些,横竖现在家里不愁吃穿,也实在无须他如此拼命。
人生到头来不过几十年,很多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而且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将会发生什么,兴许在你人生最高峰的时候,你的生命就会意外结束。所以,与其花这么多精力去你争我夺,弄得自己不痛快,倒不如一面努力向上地生活,一面及时享受生活的乐趣,至少,到了临终的那一刻,你的遗憾会少一些。
“相宜,你在那发什么愣,赶紧过来呀。”任氏的声音自不远处的亭子里传来。
“嗳,来了来了。”
等赵相宜进了亭子里之后,丫鬟子几个早已将茶具点心样样摆好,此时,赵弘林正闲适地坐在一旁准备煮茶。
“爬到山顶精疲力竭,这时如果能迎着冷风喝一杯滚烫的清茶,是再好不过的了。”他一面拿出了茶叶,一面微笑着勾起了唇。
任氏认真地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不止一遍地在讶异,她始终无法将赵弘林与乡下野小子两者挂钩。
“我见这里的秋菊开得不错,一会咱们休息好了干脆去采些来好了,届时带回去插瓶也好,拿来泡茶也好,都是再适合不过的。”任氏忽然提议道。
“嗯嗯。”赵相宜偎在她身旁连连点头,“时下天气干燥得紧,我们身体里虚火上蹿,喝点菊.花茶正好去去火气。”
“相宜果真是个懂药理的,现在说起话来都很有一股子大夫的味道呢。”任氏不禁打趣道。
“那夫人小姐你们在这里等着,让奴婢几个去采吧,省得山路险峻,树木繁多,届时勾坏了你们的衣裳。”任氏身边的文珠提议道,其余几个丫鬟子便做好了要出去的准备。
“不要不要,这是一种乐趣,我们难得出来,还不要好好体验一下?”赵相宜赶忙制止。
“也罢,你们届时去采你们的,不用在意我们。”任氏也摆摆手笑道。
此时,赵弘林的茶已经到了第一沸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茶壶,将里头的茶沫子倒掉,又往里头添了清泉水,准备煮第二道。他的习惯是在茶水到了第三沸的时候再喝茶,那时的茶水要更香浓些。
“采花唱歌都是女儿家的事,你们自去吧,我在这喝点茶坐一坐,也很舒服。”赵弘林听见二人的提议,不由笑着说。
赵相宜吃完了手里的最后一块点心,拍了拍手,随后站起身子来,并拿了其中一只杯盏,呼噜噜喝下了滚烫的茶水,喟叹过后,走出了亭子。
“真是,我辛苦煮的茶,就被这丫头这样糟蹋了。”赵弘林佯装生气,“瞧,这杯子里头还有点心屑呢。”
任氏抿唇微笑:“她是渴坏了,那点心吃着又干。”说着也是拿起了另一只杯盏,放在鼻前轻嗅,她的笑意更甚,随后对准了杯沿轻抿了一口,“真香,我这还是第一次喝你煮的茶,真真是我的荣幸。”
“娘过誉了,原来您也爱喝茶?”赵弘林倒是很意外,任氏与他有共同的喜好。
任氏点点头:“自小被我父亲熏陶的,后来自己也就渐渐爱上了。”说完这句,任氏笑着放下了茶盏,往外看了看,随后又回过神来对赵弘林说,“我得先出去了,那丫头不知疯哪去了,我不放心。”
“嗯,娘尽管去吧,我在这等你们。”
“我让文珠留下伺候你吧。”任氏唤来文珠。
赵弘林却摆摆手:“不用,我一个人自在惯了,不喜有人侯在跟前。”
“那好,我去了。”任氏起身,唤走了文珠,往赵相宜离开的方向寻去。
这厢,赵相宜正撒丫子漫山遍野地跑,她很久没有这么放肆地宣泄过了,此时满耳都是风声鸟语声,鼻腔里全然充斥着花叶香气,微闭着双眼都能想象得到那美好的场景。
身后是任氏忙不迭的叮嘱声,赵相宜唇角微勾,停下了步子在原地等她。
“你怎么跑得这么快呢。”任氏好容易走近了,上前模了模赵相宜的脑袋,“瞧你,发髻都松了,一会回去亭子那边,我亲手帮你重梳一个吧。”
“娘,无所谓的。”赵相宜最怕任氏给她梳那种又厚又重的发髻了,好看是好看,可天天顶着,非常之累。
“你这想法可得要好好改一改了。”任氏双手搭在赵相宜的肩上,“相宜啊,不是娘刻意想对你说教,只是现在的你,方方面面都跟从前不同了,所以,你的外貌品相也变得格外重要,言谈举止就更不用说了。”
“小姐生得水灵,人也乖巧,很多长辈见了都喜爱得不得了呢。”碧纹在一旁嘻嘻地笑着,为赵相宜说话。
“就你嘴甜。”任氏也笑了,夸赞自己孩子的话,哪个母亲不爱听?她早已将这两个孩子当做是自己亲生的。
“咦,夫人,那边有人呢。”文珠忽然指着前方说道。
“是呀,咱们上山的时候都没瞧见呢。”阿杏也是怯怯地说了一句,因着是粗使丫鬟子的关系,阿杏的性子不若文珠与碧纹的稳重大方,行事总很卑微怯懦。
赵相宜顺着二人的话往前方望去,是啊,刚才她在这都没发现那有人呢。
而且有一个身影她还特熟悉,他身上穿的那一身明蓝色的雪缎立领秋裳她前阵子还见过。
“是子君呢。”任氏也是认出了裴子君,不过除了裴子君之外,其余几个人她是一个也不认得,“不过那个妇人好像不是裴夫人吧。”
裴子君的父母早跟他们相熟了,赵相宜细看之下,也是发现那行人她一概不认识,那个妇人更不是裴子君的母亲。
对方好像也发现了他们,正朝着这边缓缓走来。
他们一行人,除开裴子君之外,其余的都是女人。有婀娜多姿,优雅美丽的妇人,也有中规中矩,气质清丽的娇小姐,其余的是几个丫鬟子。算起来,是与他们一样的队伍模式,可不知为何,他们这一行人,看上去总要光鲜亮丽些。
不过任氏可是比那个妇人好看多了。
赵相宜如是想。
来人走近了以后,裴子君率先笑盈盈地上前来给任氏打了招呼,又对赵相宜笑了笑,随后不忘介绍身后的几位:“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亲姨妈,陈翁氏。”裴子君指着那位光鲜亮丽的妇人道,那位妇人则十分优雅地给各位打招呼,任氏也回应的得体。
赵相宜愣了半晌。
这就是那个曾经欲买了自己去给裴子君做生辰贺礼的小姨妈?
怪道她刚才看陈翁氏身边的那个出挑丫鬟觉得眼熟,可不就是曾去过赵家村要人的桑玉姑娘么?
这会子桑玉见了赵相宜也好一阵讶异,昔日的乡下野丫头,如今已身着绫罗绸缎,梳优雅贵气的发髻,被丫鬟子簇拥着如同花朵一般。
她很不适应赵相宜的变化,陈翁氏是初次来清河镇,并不认识赵相宜一行人,故而这会子桑玉靠近了陈翁氏轻轻地嘀咕了几句,陈翁氏看向赵相宜的眼光立马起了巨大的变化。
“这位是我姨**女儿陈薇,我的表妹。”其余的是丫鬟子,也就没什么好介绍的了。
陈薇看着年龄要比赵相宜大几岁,个子比她高些,十分知礼地上前来给各位问了好。
任氏轻扯了扯赵相宜,随后笑着小声道:“看看别人是怎么做的。”
赵相宜微翘了翘嘴巴,做了个鬼脸,她知道这是任氏在跟她开玩笑,任氏才不会觉得别人比她好呢。
母女俩的小动作被陈翁氏看在眼里,在裴子君看来,那是母女情深,好一幅温馨和谐的画面,可在陈翁氏看来,那却是不识大体,不知规矩。
不过一直不说话,表现得十分优雅的陈薇,却十分艳羡地看着赵相宜与任氏,这种撒娇与亲昵,是她自小就期盼却又求不来的。
两边的人才刚刚会面,却各有各的心思。
“哦,这是赵夫人,这位是赵夫人的女儿,赵小姐。”裴子君又紧接着向对方介绍她们一行。
“幸会。”陈翁氏微勾了唇,“不过第一次见面,就当着别人的面窃窃私语,却是十分不得体的习惯呢。”
赵相宜真不敢相信,陈翁氏这是在教训她与任氏。
任氏轻笑了笑,并不觉得丢脸或以可耻,只反唇相讥道:“那么刚才陈夫人与丫鬟子之间的窃窃私语,我就当是没看到好了,难得陈夫人有这番知错就改的心思,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什么了。”
“你”陈翁氏没曾想任氏竟是个厉害角色,一时半会,倒被她说得答不上话来。
陈薇见自己的母亲这般咄咄逼人,不禁凝了眉,低下头去不语,想是看在眼里觉得不舒服。
裴子君也好一阵的尴尬,要他早知道二者见了面会是这副光景,就不该带她们过来。本来还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化解几年前的那场尴尬误会的,现在看来是万万不可能了。
“我姨妈昨天到的清河镇,特地来看我的呢,所以我今天抽了空,陪她们来这里走走,散散心。”裴子君边走边对任氏说。
“陈夫人真有心。”任氏淡淡地看了陈翁氏一眼。
“那是自然,子君是我的外甥,我不疼他疼谁。”陈翁氏说这话的时候,感觉裴子君就好像是她亲生儿子似的。
赵相宜懒得理会陈翁氏的盛气凌人,早在几年前的那件事中,她就知道对方一定不是什么好惹的货色。
侧脸赏菊的时候,视线不经意瞄到了陈薇身上,这个陈薇,虽是陈翁氏所生,可性子却好像跟陈翁氏的大不相同呢。
至少,这些大家小姐当中,除却裴闵柔之外,她是第二个让自己见了以后能舒心的。
陈翁氏这样的人,居然没培养出莫雅茹那样的“大家闺秀”来,真是遗憾呐,这令赵相宜不得不恶趣味地猜测,莫雅茹也许是陈翁氏的亲生女儿……
“赵小姐,别来无恙啊。”桑玉忽然走上前来,给赵相宜打了个招呼,可语气却全然充斥着不屑与轻视,尽管她口口声声小姐主子的。
陈薇刚想抬起头来教训桑玉一番,可却被陈翁氏一个眼刀子给瞪了回去,她无奈地吐了一口气,随后把脸转向另一边。
“你们认识?”事情发生得太匆匆,任氏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
赵相宜捏紧了小拳头,尔后凑近了任氏,言简意赅地将事情经过跟任氏叙述了一遍,任氏听后,看向陈翁氏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憎恶。
一行人转眼间走到了赵弘林所处的亭子里,任氏遣丫鬟子们去采秋菊了,这会子她已没了什么玩乐的兴趣,想必赵相宜也是。
赵弘林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就回来,而且还带回了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好香的茶。”在裴子君介绍之前,陈薇忍不住往赵弘林那看了一眼,在他抬头看她之际,她愣了一下。
“薇儿,你好不懂规矩,长辈没说话之前,你休得乱开口。”陈翁氏严肃道,陈薇原本黑溜溜颇有生机的眼睛立马就灰暗了下去。
赵弘林暂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还是颇为同情地看了一眼陈薇。
经裴子君介绍过后,赵弘林脸上的表情也跟任氏与赵相宜一样,他紧握着双拳,讥讽地笑了笑:“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得可怜。”
陈薇因为长辈之间的恩怨,夹在中间很是不好过。她悄悄地走近了赵相宜,尝试着友好地问了声:“不知赵小姐可有兴趣与我过去随意走走?”
赵相宜倒是没想到陈薇能有这个心的,尽管她不喜陈翁氏,不过对陈薇还是憎恶不起来的,念及她被强势母亲压制得可怜,赵相宜点了点头答应了她:“那我们别走太远,省得让长辈担心。”
陈翁氏见状,立马让桑玉跟去,可裴子君却劝了劝:“姨妈,就让表妹一个人尽情地玩一玩吧,难得出来,别扫兴了。”
见是裴子君发话,陈翁氏的脸色明显要好看许多,点点头笑道:“看得出来,子君是真心疼你表妹的。”随后挥手让桑玉退下。
“小妹早点回来。”赵弘林因着陈翁氏的关系,并不太看好第一次碰面的陈薇,总觉得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等两位小姐走远了以后,亭子里的几个人之间,气氛怪异得紧。
赵弘林依旧品他的茶,默不作声,任氏则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帕,偶尔与陈翁氏搭上一两句话。
最尴尬的是裴子君,作为中间人,面对两方的诡异气氛,心里很是难受。只好也拿起了茶盏来,没滋没味地品着茶。
“子君别喝,多脏啊。”陈翁氏赶紧劝阻道,随后又嫌弃地看赵弘林,“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就算富裕了一些又怎样,还是一样的没教养,没品位,改不掉那些粗鄙的习惯。尽喝些这种没品的东西,多不干净呢。”
原本很美好的一件事,却被陈翁氏说得一文不值。
赵弘林紧抿着薄唇,费了好大的劲力平稳自己此刻波动得厉害的心绪,随后放下了茶盏抬头轻笑道:“陈夫人既然这么爱干净的话,那真该回去好好洗洗你自己的嘴巴。”
“你什么意思?”陈翁氏一时间没听明白,还以为是自己的嘴唇上有什么脏东西,立即回过头去询问桑玉。
任氏埋下头去“扑哧”一声笑了,裴子君素来跟陈翁氏不大亲厚,这次来这里赏菊登高,还是陈翁氏硬要求的。故而此刻听见赵弘林的讥讽,他也是埋下头去忍俊不禁。
“有你这样说话的么”等陈翁氏明白过来那话的深意过后,突然站起身来勃然大怒。
“我儿子可什么也没说,是你自己多虑了。”任氏也站起身来,维护赵弘林道。
“嘁,叫得可真亲热啊,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你生的。”关于赵家大房内部的事,陈翁氏多少也知道些,故而认定这个面生的任氏一定不是吕氏。
“陈夫人,你真该回去好好清洗自己的嘴巴了。”任氏的声音忽然沉了下来,也敛了笑容,她转而看向裴子君,“子君,我真没想到,像你这样知礼稳重的孩子,居然会有这么一个姨妈。”
“你把话给我说清楚。”陈翁氏的声音也是跟着沉了下来,随后她又轻笑,“你真是放肆得可以啊,你知道我夫君是什么身份么?”
“只要不是当今圣上,我都不怕。”任氏挑衅道。
“不识抬举的东西。”陈翁氏气得牙根发痒正欲发飙之际,裴子君瞧着形势越来越不对劲,只好站出来调解道:
“咳,姨妈,你不是说喜欢紫色的秋菊么,我刚才瞧见了一大片,要不咱们现在去找表妹一块去采些回去吧?”
“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招对陈翁氏似乎没啥效果了。
裴子君万分无奈,又紧着拦在她与任氏之间小声劝道:“姨妈,您好歹给我几分面子,赵老板一直是我染翠斋的导师,若你跟他的夫人孩子们闹红了脸,我以后可还怎么做人?而且,不管怎么说,都是您有错在先呢,我指的是几年前的那件事,别跟我说你不知情……”
陈翁氏听后,十分讶异,一下子就把任氏等人抛诸脑后了,只不敢置信地看着裴子君道:“子君……你,你什么时候知道那件事的?”
“姨妈,只要你能平静地跟他们相处,我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我不会怪你的。”裴子君一本正经的样子,是陈翁氏最害怕的,像极了他父亲裴贺年。
陈翁氏嘴角微抽,在最快的时间里打定了主意,随后就真的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优雅笑道:“那我们去采秋菊吧,正好拿回去泡茶喝,去去我心里的火气。”最后那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彰显她此刻的隐忍。
“陈夫人慢走。”任氏亦淡淡地回道。
“赵夫人,真不好意思。”裴子君小声地给他们赔礼道,任氏却摇摇头示意不关他的事。
这厢,赵相宜与陈薇正坐在一起聊天,从谈话的过程中,赵相宜得息,陈薇与裴子君同龄,比自己大三岁,是个性格文静却又低抑的姑娘,多半还是被陈翁氏压制所致的吧。
“其实我很羡慕你呢。”陈薇满脸笑容地看着赵相宜,“看得出来,你母亲待你可好了,你还有一个爱护你的……哥哥。”提及赵弘林的时候,陈薇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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