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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惊,犹是刚才那个张狂的家丁,浑身发颤地缓缓转过身子去看说话的人,随后立即躬身赔罪道:“小的该死!是小的没眼力见!竟把贵人给挡在门口了!”
“大正月里的,说什么不吉利的呢!”莫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往大家这边走来,随后又骂了那个家丁几句,最后宣布结果,“我看你这么不会办事,也不必在府门口当值了,不然得让你给我赶走多少重要的客人?”
莫老板这一句“重要的客人”,算是在挽回刚才下人们失职的误会,在尽量地给一家三口体面。
那家丁生怕自己好容易谋来的肥缺泡汤,便连连赔礼道歉求情道,不仅求莫老板,还求赵信良赵弘林他们!
莫老板却显得很是果决:“你这是运气好,碰在正月里头犯了这档子错误,我念在正月里不宜撵人这些,便暂且留你在府上……”
“嗳!谢谢老爷体谅!老爷真真跟在世菩萨那样心善的!”那个家丁即刻松了一大口气,连连谢恩道。
可莫老板却摆摆手,接着道:“不过以后你就别在大门口当值了,改去柴房那边做些粗活,平日里帮那些送柴火来的搬卸柴火即可,留你在人前接待你也不会做,干脆就去锻炼锻炼得了!”
“啊?”那个家丁立马惊愕地合不拢嘴,又连连求了一会子,最后见莫老板作势要发火,也是不敢再继续纠缠了,只得自认倒霉,灰溜溜地下去了……
赵信良见莫老板亲自出门来迎接,也有些措手不及,赶忙放下了手里的年礼憨厚道:“这怎么还要莫老板自己亲自来接我们呢,我们自己进去就好了……再有,您看看我们是粗人,也不知道府上今天有贵客的……算是我们莽撞了,这小小年礼请您收下别嫌弃,如果不嫌我们没规矩的话,我们这就先回去不打搅莫老板您待客了!”
赵信良如是说,实则也是为了逃避裴氏一家。
可莫老板却拦了拦:“哎呀信良老弟,别介啊,都是我们家下人这会子伺候得不周到,他们没眼光看你们,可我却是真心当你是个兄弟啊!你看咱们做了这么久买卖了,一直很是友好和睦的,这次登门来了,怎么着也得进去坐坐啊,不然像什么样子了,倒是显得我这个一家之主不会做人了,你怎么忍心把我推至那不仁的境地嘞!”
莫老板的话都说到这头上了,也的确是不好再推阻,赵信良便带了孩子随了莫老板从大门进去了,带来的那些年礼之类的,则交由下人们给扛进去了,有了先前的教训,这会子下人们待一家三口子的态度简直好得让人心里反胃!
“莫老板,您看……咱们进去自己坐坐即可行不行?”间中,赵信良又尴尬地搓着手跟莫老板商量道,“毕竟府上现在有贵客,跟咱们这样身份的肯定不是一个档次的,您就去陪陪贵客吧,我们一家三口子就随便在你们府上坐坐就走,我们不在乎这些礼节的,您不必觉得好像亏待了咱们似的……”
莫老板是不知道赵家跟裴家的那次小误会的,故而这会直摆手笑道:“我说信良老弟啊!平日里也没见你‘身份身份’的挂在嘴边念呐,怎么今天竟这么生分起来了呢?”又接着认真道,“你们如今既是来了府上,我自一定要好好款待的,哪里有让你们随便自处的理?哎呀,咱们走吧走吧,我那亲戚听了你们家酱料的事迹,也很想见见你们一家子呢,大家都好奇地等着呢,哎呀放心吧,他们也都是实在的人,不是那摆架子的高贵主,你们别怕,没事的!都随和着呢,照常说话就成!”
赵信良听莫老板这么说,更是在心里打起了边鼓来,心说这次看来是真的逃不掉了,于是又在心里商计起对策来。
不多时,大家穿廊过门的来到了一处大厅前,赵相宜抬头远远看去,里头坐满了穿着鲜亮颜色衣裳正在嬉笑着的贵气主子,丫鬟婆子在周边伺候着,站了满满一花厅的样子,乍一眼远远看去,只觉得各种颜色交杂在一起,和笑声揉合了,看得花花的直晃眼!
这还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场面,算是这个时代大户人家里头会客的真实写照了吧。
“信良老弟啊,都是自家人,随和着呢,你别这么怕呀!”莫老板也终是察觉到了赵信良的不对劲,但以为赵信良是因为没见过太大世面的缘故,故而没多想,只劝了几句。
大家继续往那个花厅里走去,快到了的时候,早有丫鬟几个迎了出来,脸上尽是如花般的笑容,衬得她们花样的年龄愈发俊俏了。
还不待赵相宜细细地观察她们的穿着打扮还有容貌,却听身后忽然有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兴奋道:“呀!竟是你们!”
大家被这一个声音给打断了步子,纷纷回头,但见眼前站着一个着绛色织金立领袄子的小少年,乌黑亮泽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起了发髻扎了起来,最后以一个金色璎珞头冠压住,但那个头冠却压不住此人身上那仿佛与生俱来般的贵气!
赵弘林一见到眼前的这个小少年就立马警惕地拉起了赵相宜的小手来,赵相宜抬头细细地看自己大哥,心知他这是紧张自己。
“哦,是子君呀,怎么不在厅里烤火呢,外面多冷呀。”莫老板见到自己的小外甥顿时就笑了起来。
裴子君由原先见到赵氏一家的惊喜到现在渐渐转变为微微的害怕,他怕赵相宜兄妹俩不搭理他……看着兄妹俩脸上如出一辙的神情,裴子君的心里微微失落了起来,这么长一段日子之所以不再去赵家村找他们玩的原因,就是因为小姨他们告诉自己,赵家一家人实则很讨厌跟他在一块玩,不过是看重他们家的势力钱财罢了。
他原不信,派了元书等人到赵家村查探询问,可他们回来之后统统告诉他,赵家人见裴子君自己没来,便根本没让他们那些下人进门去,态度很是恶劣。
他也是微微寒了心,但到底不明白这是为了什么,虽然很是失落,但依旧对他们家的孩子保持着良好的印象,心想若是大家还能像以前那样玩就好了。
“子君少年新年好啊。”赵信良出于礼貌生硬地问候了一声,赵弘林赵相宜两个则如法炮制地也这么说。
裴子君眸里的神色不禁灰暗了起来。
赵相宜细细地观察了他一会,发现将近一年没见,他好像长高了一点点,脸上的容貌神情倒是没什么大变化,不过他说起话来什么的好像也比以前更加稳重懂事了些,唉,大户人家的孩子都这样吧,年纪小小的,什么都要学,礼仪什么的,只是其中的一小项罢了。
但他们这些农村的孩子,平日里只需尽情地玩耍,或者尽情地为家里着想就好,根本不用顶着这么大压力……赵相宜即时模糊地想到,自己上辈子也是被逼着学这学那的,尽管她知道父母是为了自己好,可很多东西她真的不感兴趣,真的不喜欢学,却偏偏要学,更要学得精!若是学不好,就是给自己丢脸,给家族丢脸!
裴子君,过的大抵也是如此的日子罢。
思及此,赵相宜倒有些同情裴子君小盆友了。
大家说笑着进了花厅,原赵相宜还觉得他们一家子身上穿的簇新棉袄煞是好看,且料子也是不错的,很是体面,可现在,跟屋里的这些金人似的主子们一比,还真的是没发比啊!
最后赵相宜只好自我安慰,他们一家人至少比莫府上下的丫鬟婆子们穿得好,一个农户人家,能做到这一点也是极困难的了!幸而赵信良方氏等人对孩子都是极其舍得的,才买了这么好的料子做新衣,否则他们现在可是要受某些势利小人的白眼了!
赵相宜在心里七七八八地想着这些倒不是她虚荣有心跟人攀比,只是这个时代也是如此,人与人之间很喜欢凭着外表来判定一个人的身份价值,若他们穿得实在寒酸,那今日只怕会遭遇一些不好的事情,譬如被丫鬟婆子暗地里取笑奚落……
这些赵相宜都不大能忍受,在她心里,她一直觉得自己的父亲哥哥们堂堂正正做人,很是伟大了不起,凭什么要受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耻笑瞧不起?
莫老板一进屋,大家见了一家三口子便热络了起来,一双双眼睛齐齐地向一家三口子打量过来,赵相宜顶着这样的压力觉得心里早已超负荷了!
但见莫老板起先给裴家的人介绍了一下赵信良等人,又给赵信良等人介绍了一下裴家的一家之主,也就是裴子君的父亲,莫老板妻子的堂弟——裴贺年!
赵信良有些畏惧地抬起头来,故作镇定地看着眼前这个穿青蓝色祥云图纹雪缎衣裳的中年男人,他冲自己和大家笑得很是随和,丝毫看不出来做作的痕迹,若不是一早知道他在江宁县的地位,这初次见面的,赵信良还以为自己见到的不过是个性格和善的普通人。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几乎可以在江宁县呼风唤雨,又怎么可能仅是个简单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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