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杨城已经十一月中旬,正好赶在河水冰冻期之前。
杨城虽是南方,可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下雪,竟是非常地寒冷了,好在秦天准备充足,一干人并没有在路上着凉受冻,庄信彦坐在马车上捂着暖烘烘的手炉,直说自己的福气好,娶了个好娘子。
虽然发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可秦天并不是那种伤春悲秋的人,她觉得“夫妻同心,其力断金,”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庄信彦是个闷葫芦,喜欢往心里装事,开始也为此事担心过,可是后来渐渐被秦天的乐观所感染,心情也逐渐放松下来,回程的一路上,两人一直都是开开心心甜甜蜜蜜的。
谢霆君兄妹有心接近却插足不进,心中不是不气闷的。特别是谢婉君,有心想接近一下庄信彦,想和他说说话,关心一下他,让他不能忽略自己。可是不管是秦天,还是庄信彦都不给她这个机会。
还是在谢家的时候,有一次谢婉君带着滋补的炖品来看望庄信彦。因为她是庄信彦的救命恩人,这段时间又一直多得她照顾,于情于理,都不能将她拒之门外。秦天便叫人将她迎了进来。
谢婉君进来后见庄信彦容光焕发,姿容俊美,喜道:“看来庄公子的伤势大好了,婉君真是开心。当初婉君在悬崖底看见庄公子的时候,庄公子浑身是血,那时候婉君不知道有多担心。”说着,一双妙目盈盈地看着庄信彦,她故意提起这件事,就是想勾起他对自己的感激之情。
谁知,庄信彦却只是看着她淡淡笑道:“多亏了谢小姐,这救命之恩,在下不知该怎么报答才好。”
本来谢婉君还带着几分期望,希望只是秦天不肯接受自己,而他多少应该顾念着自己的多日悉心照顾,不可能对自己无动于衷。可现在见他口口声声地“报答”,竟是真的不想对自己负责,心下难过之余,也不禁有些着了慌,她脸色一白,脚下微微地一踉跄。
身边蝶儿立即扶住了她,转头对秦天和庄信彦说道:“前些日子小姐一直都悉心地照顾庄公子,庄公子情况严重的时候,小姐甚至还不眠不休,身子因此弱了不少,这些日子动不动就头晕了”
这话本是想让庄信彦知道谢婉君的好,引起他的怜惜。换作是别的男人或许还有些用处,可是庄信彦自从知道谢婉君有故意散播传言的嫌疑后,对她救命之恩的感激也大打折扣,这番话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影响力了。
一旁秋兰笑着说道:“所以说这照顾病人也是有讲究的,我们少女乃女乃回来后没多久,我们家公子的伤势便一天比一天好转,才几日就没事人一样了,我们少女乃女乃还没费什么功夫了”
旁边青柳接口笑道:“秋兰,这你就不懂了,之前公子是担心着少女乃女乃,所以病情才一直没有起色,心病还需心药医,少女乃女乃这味心药一回来,公子心中高兴自然就好了,比什么都灵”
两人一唱一和,既是指谢婉君不会照顾人,又暗指真正让少爷好转的是秦天。听得谢婉君心中很不舒服,却又不好说什么,脸色阵红阵白。旁边蝶儿也是讪讪的面色,无法可说。
秦天看在眼里,抿嘴一笑:“瞧你们这些没规矩的,可是让谢小姐笑话了。”
“没什么……”谢婉君干笑两声:“只要庄公子恢复了就好。”说着,她看向庄信彦,却见庄信彦只是看着秦天笑,心中一阵气苦。她转头递了个眼色给蝶儿,蝶儿会意,放下手中的乌梨木食盒,盛出一碗汤转交到谢婉君的手上。
谢婉君想亲自送到庄信彦的手上,庄信彦意识模糊的那一阵,她还亲自喂他过汤药,所以不觉得现在的举动有什么不妥。可还没走近,一旁的秦天却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瓷碗,笑道:“谢小姐既然身体不适,就早些回去歇着吧,这些事情就不劳烦你了。”
谢婉君看着她抿紧了嘴唇。
秦天双眼直视着她,似笑非笑:“还有,如今外面有很多不利于小姐的传言,正是因为如此,我觉得小姐更应该注意自己的言行,免得又落了别人口实,于小姐更为不利为了小姐好,以后这里小姐还是少来为妙”
一番话堵得谢婉君半天做不得声,心中又羞又气,回了房间后大哭了一场。文氏知道后,对她说:“你也是的,你一个姑娘家是何等矜贵?何必上去自取其辱,这件事我已经写信告诉你父母了,相信现在你父母已经得到消息,到时自有你父母为你做主。你因为救了庄公子才落得他如此地步,岂能让他们如此轻巧地撇清?他们不肯又怎样,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只要庄大太太点头,她庄少女乃女乃再不愿意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进门”
听了文氏的话,谢婉君心中才好受些,直到回到杨城之前,倒是再也没有刻意接近庄信彦了。
入了城门,谢庄两家在城门口分手。两方下了马车,谢霆君看着高高地城楼,感叹道:“我出了这么多次远门,唯有这一次的回来有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秦天看向他那只手,此时他手上的伤势已经痊愈,残缺的左手看上去怪异奇突,她心情复杂地看了谢霆君一眼。
庄信彦已经告诉她,谢霆君是有心带走她,心怀不轨的事。想起谢霆君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以他的性格,此事也并非不可能。
可是就像她再怎么讨厌谢婉君也无法否认谢婉君曾经救过庄信彦一般,她也无法否认如果没有谢霆君,她当时只怕已经死在马贼的手中。更何况他后来因为救她而损失了三根手指。
总之是恨也不是,感激也不是,很复杂的心情。
秦天想了想,转头和身边庄信彦低声商量了一句后,对谢霆君说:“谢公子,请借一步说话。”
谢霆君看了旁边庄信彦一眼,有些意外地挑挑眉,接着伸手:“秦当家这边请。”
两人走到城门旁的一棵槐树下。谢霆君转过身,看着她,轻声问:“这些天我一直都没机会问,秦当家的身上的伤势可好全了?”
他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棉袍,颈上围着白貂毛的围脖,那样纯白的颜色,将他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映得柔和了不少。
一如他现在的声音。
秦天垂下眼,淡淡道:“已经好了,多谢谢公子关心。”
“秦当家何须对我如此客气,我们……”
“是我和你,”秦天打断他,她看着他,神情严肃,“秦天多谢谢公子的恩德,可是秦天是有夫之妇,还请谢公子言行谨慎一些。”
谢霆君脸色微沉,声音也沉了下来:“秦当家有何话说?”
“秦天想问谢公子,你觉得我们单独相处的事情会不会传出去?”秦天眼也不眨地看着谢霆君那双深邃的眼眸。
谢霆君怔了怔,立刻明白了过来:“是庄信彦和你说了什么?你相信他的话,觉得我心术不正?”语气中已经带着些怒气。
“我其实希望实情不是如此”秦天淡淡道。
谢霆君抬眼看了秦天身后的庄信彦一阵,见自己的妹妹正试图接近她,他收回目光,微微一笑:“你不是说,清者自清?原来你还是怕的……”
“能够免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自然更好。”秦天盯着他:“谢公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觉得这件事会流传出去吗?我希望这件事情不会流传出去,那么,我还能当公子是朋友。”
谢霆君抿紧嘴唇,他知道她这是在逼他表态,他挺直了腰,“秦当家似乎忘了,这件事还有第三方知道”他指的是范老板。
秦天沉默了一会,然后说:“曾经一度我真的当谢公子是朋友,希望公子不要让秦天失望。”
说完,秦天转过身,刚好看到谢婉君站在庄信彦身边脸红红地说着什么。庄信彦一脸冷凝,片刻后,竟是转身离开了谢婉君上了马车,谢婉君愣在当场,脸色由红转白。
见到秦天过来,谢婉君连忙转身离开,惊慌失措的模样。
秦天上了车,将庄信彦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秦天坐过去,扳过他的脸仔细地瞧了一阵,还真是眉似峰峦聚,目流秋水远,
“你啊,没事长这么漂亮做什么?招蜂引蝶”秦天笑了笑。
本来拧着眉头的庄信彦看清她这句话,一下子舒展眉头笑了。他将她揽在怀里,低下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离他远点。”他对她说。
“嗯嗯,我听夫君的。”秦天揽着他的脖子,笑着说。
“我只要你。”他又道,声音哑哑的。
这一次,秦天什么都没说,直接吻住了他淡粉色的嘴唇。
很快到了庄家大门口,之前,进城门之时,秦天已经叫人送信回来,此时,已经有很多人站在大门口迎接。头先的一个,便是满脸期盼之色的大太太。
“月娘,我听到马车的声音了,是不是他们回来了?”大太太焦急地询问身边的月娘。
秦天在车上听到,不待月娘回答,便下了车,径直走到大太太的身边,握住她的手,笑道:“娘,是我们回来了,我们可想娘了,娘有没有想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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