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将屋子里的人包括秋兰彩霞都遣了下去,只留下月娘伺候。
秦天出门的时候,偷偷回头看了庄信彦一眼,心中顶愧疚的。
心想着,算是她欠着他的,以后想办法还给他好了。
屋里,等下人都下去后,月娘找了药油进来帮着庄信彦擦了伤口。
大太太坐在庄信彦的正前方,一直握着他的手,看着他说:“疼吗?。”目光神情充满心疼。
庄信彦看着母亲,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那两个丫头,我绝饶不了她们!”大太太握着庄信彦的手一紧。
庄信彦摆摆手,然后转头看向月娘。月娘会意,连忙从一旁拿过文房四宝放在桌上,又帮着他研磨铺纸。
庄信彦站起来,右手执笔,左手托住袖子,微微弯下腰,在纸上写字。
大太太也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纸上。
看着纸上俊秀的字迹,大太太心中充满了自豪感,她转头对身边的月娘说:“还好信彦自己学会了读唇语,要不然,我可写不出这么好的字来!”
月娘也笑道:“少爷真是好聪明,也没有特意教他,便学会了看人的口型,好在除了太太和奴婢外,还没有人知道此事,要不然,二姨太太那边还不知多紧张了!”
“就是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我不会明明知道秋兰和李秀梅勾勾搭搭,我还容忍她在信彦的身边!”大太太沉下脸,“我就是要让信彦的一切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让她安心,免得她在背后使什么手段,信彦和平常人不同,防不胜防。”
“也亏得大少爷和她们一起这么久,却不露任何破绽!”月娘看着庄信彦笑道,“大少爷真是聪明。”
大太太看着自己儿子那张沉静的面孔,心中有一种为人母的骄傲,可是见他对她们的谈话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种骄傲又变成一种心伤,让她的心隐隐的疼。
旁边月娘轻声安慰:“太太,想开些,我常常听些老人说,人啊,十全十美反而不好,容易遭天嫉,少爷生的如此好,又如此聪慧,有些缺憾或许还是件好事。”
大太太鼻子一酸,“可是我宁愿他生得普通些,愚笨些,只要能像常人一般叫我一声娘,我愿意短十年的阳寿,愿意吃一辈子的长斋,哪怕要我付出一切,我都愿意。”
说着,两人都湿了眼眶,可是见庄信彦已经写好了要说的话,都低下头擦掉眼角快要流出来的泪水。
怕儿子看到心里又要不舒服。
大太太低下头,见纸上的字迹如行云流水,清隽有力,心中着实喜欢。
“确实是我不让她们跟在身边的,或许是府中的孩子顽皮,娘不用放在心上。如果真想要害我,也不会只用小石子来打我了!”
庄信彦安慰母亲
他懂唇语,秋兰他们不知,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无礼,
可是又怎样呢?在府中,除了母亲和月娘,又有谁是完全真心对他的?就连有血缘的弟妹都是如此,何况这些下人?
世事本是如此,他要计较,计较得过来吗?他就算能封住这些人的口,也阻不了这些人心底深处所散发出来的轻视
有时候,他有些后悔学会唇语,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更好?也不会体会到这么多的世态炎凉。
虽然得到儿子的安慰,可是大太太心中却明白,如果不是欺负儿子的缺陷,谁又敢如此放肆?
“可是她们如此轻忽你就是不对,此事不能就这么过了!”大太太看着儿子说完后,又转头吩咐月娘,“将秋兰和彩霞各打十板,罚一个月的月钱。”
总得让她们记住,不管以后怎样,现在还是她在做主。
月娘领命出去交代了又进来服侍两人吃饭。
吃饭时,大太太将儿子喜欢吃的菜都堆到他碗里,看着儿子吃了不少,心中才觉开心。
庄信彦知道怎样才能让母亲宽心,他将母亲夹给他的菜都吃完,香喷喷的样子,看到母亲的笑容,他便舒心。
谁能比他更了解母亲的辛苦?而母亲最大的辛苦,就是因为有他这样的儿子……
他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母亲排忧解难,让母亲能轻松一些,不用那么辛苦。
吃过饭,洗过手脸后,庄信彦又像往常一般和母亲商议茶行的事。
月娘也像往常一般守在门外,不让人这个时候撞进来。
听完大太太说完处置庄信川短斤少两的事情,庄信彦微微一笑,在纸上写道:“不管是信川还是姨娘都是极爱面子的人,他们不会乖乖听话的。”
大太太道:“我就是知道如此,才将话说得那么重。”
庄信彦写道:“即使是如此信川也落不下面子,结果便是信忠来顶缸。”
“信忠?”大太太先是疑惑,然后点头,“确实是他们会做的事,他们终究不了解我的苦心……”
对于儿子的料事如神,已经不再惊异,因为这几年,儿子带给她的惊异已经太多。
“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庄信彦行笔如飞,“茶行当家人不但需要才能手段,还必须有正直纯良的品性,如果信川不具备这些条件,娘也应该开始考虑其他的人选。”
“其他的人选?”大太太喃喃
庄信彦在纸上写下“信忠”二字,然后搁下笔抬头看向母亲,气定神闲,一双眼睛又清又亮。
“信忠?”大太太摇头叹气:“信忠这孩子,性子确实忠厚,可是一来他生意上的事还不行,二来……”大太太又摇头:“他们三房哪里是二房的对手,只怕我将当家钥匙刚交给他,或许要不了多久就到二房手上去了!”
三姨太太陈巧云,是老爷的同房,地位低贱,性子懦弱,属于那种听到雷声都要抖三抖的女子,真将钥匙交到三房的手上,还不被二房给活吞了!
庄信彦面色也沉重起来,生意上的事他还可以帮忙,可是要扛得住二房,必须得像母亲这般有过人的气势和胆量才行。
两母子正商量着,外面有丫头通报:“方姑娘和方少爷来了!”
“信川只怕不会娶方姑娘!”庄信彦在纸上写下这句话后,月娘便走进来,将桌面收拾干净,又将庄信彦写过得纸揉成团,藏在怀里,待会便像往常一般带出去烧掉。
根本不会有人知道,这几年来,大太太很多生意上的重要决策,都出自世人眼中的废物庄信彦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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