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章文佩对郭从开说:“我听说,骆鸿峰现在没钱了——他要做个大手术,后面还有一大笔医疗费,就算有座金山都不够他填的你说,我们还去讨好他做什么?别从他那里弄不来钱,却反要我们给他搭钱”
“妇人之见”郭从开骂了一句,又说,“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骆鸿峰从前可是个大老板,房产古董债券投资,为数众多。别的不说,就说当年我跟着他的时候,曾帮他在本市的繁华地段,买了好几栋楼。可是据我了解,这几栋楼,他前些日子都卖了出去……这可不是笔小数目,你说,他那些钱能去哪儿,还不是在他手里攥着?”
章文佩听到钱,就来了精神。她握着电话,追问:“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又说,“我可不敢去景明苑了,骆明珠说了,我去一次她打我一次”
郭从开想了一下,说:“你去不了,让明辉和明妍去”
“他们行吗?不要也斗不过骆明珠,反而吃了她的亏——今天当着骆鸿峰的面,她可是把我们接近骆鸿峰的目的都点了出来”章文佩担心地说。
郭从开心中一凛。他记得,在骆明春的办公室里,曾跟骆明珠打过一个照面。那时他心中就有一个念头,最好不要跟这个女人为敌……可是为了明辉,为了他盼了一生才盼来的儿子,他上了章文佩的贼船,已经没有了后路。
郭从开说:“你让明辉和明妍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采取两种完全不同的战术。明辉是唱黑脸的,让他到景明苑去大闹一场,谁让骆明珠敢打你,明辉这当儿子的当然不愿意等闹得骆鸿峰在景明苑呆不下去,你就有机会接近骆鸿峰了。”
“那明妍要怎么做呢?”
“明妍是女儿,以前又一直深得骆鸿峰欢心。如果骆鸿峰一直不离开景明苑,我们的计划,就要靠明妍帮忙了……”
章文佩边听边点头,佩服郭从开计谋高明。
章文佩跟郭从开计议完毕,又给一双儿女打电话。
明辉一听自己母亲被人打了,当场就急了,他说:“妈你等着,我非揪着她的头发,让她来给你当面磕头认罪。”
章文佩说:“儿子,你应该去闹——如果你不闹,倒显得我们窝囊了。可是你去闹,也要有个分寸,一是不要气到你爸,二来要提防着点儿,可别吃了她的亏。你要知道,我们是有个大计划要做的,可不能因为眼前之气,毁坏了自己的前程——如果你真把她打坏了,她让警察把你抓起来,坐了牢,你还怎么当董事长啊?”
明辉说:“妈,你放心——我在黑道上有人,我让黑道上的朋友去收拾她,她找不到我头上”
明辉自以为得计,哪知章文佩却骂道:“傻蛋,你错了”——明辉这样行事,根本达不到郭从开预谋的目的
章文佩说:“我让你去景明苑闹,是要她知道我有儿子,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你在背地里报复她,有屁的用?”
“这样啊?”明辉挠了挠头。他最擅长嘴甜卖乖,让他义正言辞地去讨公道,还真有些为难。可是现在已经被骆明珠逼到了这一步,他不出头还不行。更何况母亲被打,他心里确实有气。他说,“你等我叫上二姐,我们一起去找‘那头蠢猪’,我们姐弟俩狠揍她一顿”
章文佩忙拦住他,说:“明妍那里我打电话,商量好之后你们再去。”说完,她忙给明妍打电话。
女儿确实比儿子贴心,骆明妍接到电话后,并不是简单地问两句话,而是急忙从学校告了假回家,去看看母亲被明珠打成了什么样。
明妍在路上开着车,脑海不停浮现的,却是那晚骆明珠有如地狱恶魔般的形象……骆明珠是会杀人的,她有那个本事——这是骆明妍对骆明珠全新的认知。
骆明妍不停地犹豫着。最后,母亲被打的仇恨,还是抵过了害怕——她拨通了骆明珠的电话,劈头一句便是:“你竟然敢对我妈动手?虽然她是继母,也是你的长辈,你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骆明珠听了,冷笑一声,说:“如果不是你对宋连城下药,我对于第三者插足这种事,还真没有这么真切地痛恨。拜你所赐——我现在对我生母的遭遇,感同身受,我再不能认贼作母,也不能任她为所欲为”
“你——”骆明妍的话顿时梗住了。骆明珠这一句话,就彻底把骆明妍所有的话都堵上了。
就听骆明珠又说:“我生母至今下落不明,如果让我查出来,她已经被你母亲逼死了——你说,我应不应该让她以命抵命?”
骆明珠的语调阴沉,吓得骆明妍身子一哆嗦。她手中的方向盘一晃,差点冲向旁边的便道。她急忙点了下刹车,却惹得跟在她后面的几辆车,不满地直冲她按喇叭
骆明妍忙急中精神,认真开车,并随手关掉了手机。
“骆明珠是魔鬼,她现在被魔鬼附身了”骆明妍惊骇地想道。
回到家,明妍看母亲被打成了猪头,又愤恨,又害怕。
她一把抱着母亲,大声哭了起来,也不知是为母亲,还是为自己。
她怎么都想不通,骆明珠原来在家里,是最不让大家喜欢的,连佣人都敢欺负她。可是如今,骆明珠竟然把她们母女欺负成这样
章文佩看女儿痛哭,却很不耐烦,她一把推开明妍,说:“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我叫你来,是让你帮我出气,不是让你来嚎丧的”
早先章文佩在骆氏大宅,阔太太的架势摆得十足,虽然偶尔也跟佣人生气,但大多数时候,她是一副贤良温驯的模样。可是自从被骆明春赶出来,失去了往日风光,她的脾气也越来越坏,多年不说的脏话也总是往外冒。
果然是“居移体、养移气”——章文佩自己也知道,她现在的形像越来越差,这让她更加梦想着回到从前那种生活模式中去,所以她才这么不择手段,甚至与旧情人郭从开重新搭上了线。
今天,章文佩被骆明珠扇了一耳光,更是原形毕露,尽显她的粗鲁和庸俗。
骆明妍真不适应这样粗鲁不堪的母亲。她有些胆怯地离开母亲地怀抱,坐在小沙发上,不停地垂泪。
章文佩说:“你别总是哭了,我叫你来,是要和你商量办法的。这个亏,可不能这么白吃了,我们一定要报复她”
明妍抹着眼泪,说:“妈,你发现了吗,自从她失忆之后,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对,就像被恶魔附了体,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恶魔,那是个非常狡诈、非常阴险,会吃人的恶魔”
“呸呸呸,放你祖宗的屁”章文佩破口大骂。又说,“刚才,你爸在旁边看着,生被她气昏了过去——你不心疼你妈,你不心疼你爸吗?”。
章文佩数落完骆明妍,便按照郭从开的计划,指导了骆明妍一番,让她去讨好父亲骆鸿峰。
对于骆明妍来说,讨好父亲是她非常乐意做的事。因为她对父亲确实有很深的感情,而且讨好父亲的时候,她总是有好处可捞。
骆鸿峰从国外回来后,骆明妍曾到景明苑看过骆鸿峰一次。但是她如同蜻蜓点水,没敢多呆就走了。因为她自从那晚差点儿被骆明珠摔死,就怕骆明珠怕到要死,不是非有必要,她再不敢到景明苑,也不敢再见骆明珠。
可是她心里藏的这个心事,却不敢让母亲知道。她不敢想像,如果让母亲知道了,母亲会不会骂死她。
骆明妍想到这里,心中酸楚难言——本来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说的两母女,现在也起了隔阂。难道说,人长大了,真就是谁都不能依靠,只能靠自己了吗?
骆明妍想着心事,章文佩则在旁边不停地嘱咐着。她教给明妍,等见了父亲应该说什么话,甚至要掉几滴眼泪。
明妍试探着说:“如果,父亲不住在景明苑就好了……”
章文佩听了恼火,如果骆鸿峰不住在景明苑,她还用明妍去做这些事吗?她说:“正是因为那小贱人把你爸圈拢在景明苑,不让我们接近,我才让你出面,去亲近拉拢你爸难道你想让你爸将来把所有财产都留给那小贱人吗?”。
骆明妍一听“财产”二字,当然心动。只是她还是怕骆明珠。她猜测,自己母亲今天之所以挨打,就是让骆明珠看破了母亲接近父亲的目的于是她有些迟疑,说:“您去了,都让她打了;我去了,还不一样会让她打?”
“你和明辉这对窝囊废我是算白养活你们了难道你们的亲娘让人打了,你们连个屁都不放一声?”章文佩听明妍说话,又哭闹起来。
骆明妍连忙陪小心,说:“妈,我会去景明苑的——我去看看我爸,她还能不让我看?”
“马上就去”章文佩命令道。
“是,马上就去”骆明妍回答。
得到骆明妍的保证,章文佩这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