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枫听骆鸿峰提起自己的腿，面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后他缓缓说道：“这是我的命运。”
明珠诚恳地道歉，说：“对不起，上官院长，当时是我鲁莽……”
“你记得当时的事吗？。”上官云枫忽然扭头看向明珠，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明珠一楞，停住了话语，她从上官云枫的目光中，接收到了一股凌利霸道的气势，与他温文尔雅的外表大不相衬。虽然那道光转瞬即逝，但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了。
上官云枫停了一下，缓和了一下颜色，又对骆鸿峰说：“可惜，明珠小姐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却清楚记得，当时是我对明珠小姐无礼在先。”
骆鸿峰大吃一惊，当年的事情他还是有印象的。明珠曾说过，是上官云枫对她动手动脚，才会跟他起了争执，这才把他推下了露台。当时骆鸿峰是不信的，因为明珠一向刁蛮任性，而上官云枫却是人尽皆知的少年老成。哪知道，自己果然是误会了明珠。
骆鸿峰甚觉尴尬，他结结巴巴地说：“这怎么可能，人人都知道，上官家的二少爷，学问好，人品好……”他又说，“那天晚上，府上好像是有什么喜事，我因为有个重要客户，才没去府上。不过我可以想像，每到这种时候，楼下有跳舞的，楼上有打牌的，应该是热闹非凡……”
骆鸿峰的意思是，稍有常识的人，不应该在这个时候犯这种错误。更何况上官云枫是人们口中称道的优秀少年，怎么会在自己家中有宴会的时候，对来赴宴的某位富豪千金欲行非礼？
上官云枫淡淡地说：“那天，家里的宴会是为了庆贺家父娶了他的第四位太太。”
“噢，对对对，我记起来了。”骆鸿峰拍拍自己的脑门。
明珠则挑了挑眉毛。这个世界跟她的世界，还真是颠倒的。男人一点羞耻心都没有，竟然敢公然娶纳多个女人！女人们也是可怜，难道说没有了仙基，都不得不依附着男人生存？
“我们家的情况有些复杂，家父现在有四位正式的夫人，以四季花卉分别称作兰、荷、菊、梅四夫人。我们这一辈人当中，不算女孩子，共有兄弟四人——大哥云松出自正室兰夫人；我是二夫人所生；云杉是菊夫人生的；梅夫人前年才生了个儿子，名叫云极，年仅三岁。”
明珠听到了，不由悄悄看了骆鸿峰一眼——骆老头虽然也风流多情，可在表面上，毕竟只有一位夫人，比那个什么上官老头高尚多了。
“我一向不喜欢热闹，但是这种场合不出现又显得不好。我跟大家一起吃过晚饭，看到大家开始跳舞、打牌，便上楼去，打算找个清静的地方透口气。那天的菜有点儿咸，我觉得口渴，临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有个侍者端着香槟给客人们送过去，我便顺手拿了一杯。后来我才想到，也许是那杯酒有些问题……”
骆鸿峰和明珠听着，都瞪大了眼睛。这里面，竟然牵扯出下药的事情来。
“可是我不明白，明珠小姐怎么会走到那里——你为什么没有跟热闹的人群在一起呢？”
明珠无奈地摇摇头，她实在不记得了。
上官云枫又说：“虽然我当时头脑昏乱，却还记得一些事。我记得明珠小姐刚在露台上出现，我就扑过去抱住了她，开始亲她，解她的衣服……我的内心其实很诧异，因为我从来没想过要做这种事！可我的行为完全不受自己理智控制。我听到明珠小姐在叫，感觉到她在推我。当时，我身后就是露台的栏杆，我看了看下面的水泥面，借着明珠小姐的推力，顺势向后一仰，掉了下去。”
明珠和骆鸿峰吃惊地听着上官云枫的叙述。他们嘴巴张了老大，半天合不上。
上官云枫又说：“这就是当时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明珠小姐把我推下去的，是我自己故意掉下去的。骆先生，明珠小姐，你们再不必为那件事情感到歉疚，因为明珠小姐当时一点儿过错都没有。”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骆鸿峰不可思议地问。明珠也觉得匪夷所思。
上官云枫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骆鸿峰长吁了一口气，他听上官云枫说，他的腿与明珠无关，确实是如释重负，平复了心中的内疚和担忧之情。不过他又问：“云枫啊，既然你是被人下药陷害，那你有没有跟家里人说出来，有没有找到陷害你的人呢？”
上官云枫说：“我当时掉到地上，先是昏了过去。后来虽然醒了，可是记起自己对明珠小姐做过的事情，非常羞愧而且害怕。也是因为当时太年青，我想如果明珠小姐指控我，我怎么都说不清的，说不定别人会以为我酒后乱性，根本不听我解释……所以我当时什么都没敢说。”
骆鸿峰点了点头，心想，怪不得当时上官家那么好说话，自己女儿把他家儿子推下楼，摔断了腿，他们竟然就那么轻易原谅了。
上官云枫又说：“后来，我的腿出现了问题，接错了位，同时并发了炎症，差点儿让我送了性命。家母去找那位大夫质问，却发现他失踪了，人们都说他给上官二公子医坏了腿，因为害怕躲了起来……直到有了性命之忧，我才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了家父和家母，但是一切痕迹全无，家父也无可奈何。家母跟家父吵了一架，随后陪我去国外治病，至今都没有回来。”
*
骆氏父女从上官云枫的办公室出来，相携来到海边散步。走了一会儿，明珠说：“爸，其实我做不做治疗都没关系，我只是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其他一切都正常，不耽误吃饭，也不耽误睡觉。”
“我也觉得你挺好的。可是有病就是有病，怎么能不治呢？”骆鸿峰心不在焉地回答。
“那就继续在这里治吧。维拉是主治医生，上官云枫的催眠，只是治疗的一部分。维拉也是医生，有她看着，上官云枫也做不了什么手脚。”明珠提议。
骆鸿峰没有回答，一路走着，默默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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