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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娘低头站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挺好的……小姐,奴婢给您倒水去。?”
“不用,巧娘,过来坐会儿,咱们聊几句吧?”
巧娘犹豫片刻,端了根凳子放在离云舒几米远处,低头侧着身子正襟危坐,那疏远的态度完全不像做过云舒贴身丫鬟的。
云舒看她那样子,心里有些难过,想当初,自己把她和小蝶一样对待,她在自己身边也有些时日,错就错在不该带她去省城,不该让她遇见那个马俊文。
现在马俊文已经妻妾成群,自己一个表姐、一个表妹都成了他的妾,即便巧娘如愿留在他身边,最多也只能做个通房吧?再加上马俊文那强势的正妻,巧娘这样的丫鬟肯定好命不长。
想到这里,云舒觉得即便再来几次,她还是会想方设法让巧娘对马俊文死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她带回来,就算她埋怨自己、远离自己都无所谓,否则不仅对不起她,对不起她哥哥孙小虎,云舒自己也会一辈子不安。
那次,巧娘自省城回来就一直神不守舍,不管别人怎么劝怎么说都没用,她跟在云舒身边,云舒能感觉到她跟自己越来越生疏,无奈之下只能把她送到娘亲那里,之后调转几次,直到现在她即将成为庄小军之妻。
这亲事是老娘和庄小军他爹庄大元私自定下的,也问过巧娘她哥孙小虎,却没问过这两个当事人,不过听说那庄小军早就看上了巧娘,对巧娘一直很好,就是不知巧娘她自己怎么想,但愿她别吊死在一棵树上。真的忘了那马俊文才好。
大家沉默好一阵,巧娘低头坐着,云舒定定的望着她出神,春秀看了他们两眼,没说什,转眼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小蝶眼观鼻鼻观心,唯独雁儿好奇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见大家都不说话,凑到小蝶耳边轻声道:“小蝶姐。她是谁啊?”
小蝶回头瞪她一眼,她赶紧收声低头,不过心中的疑问更甚。云舒观察巧娘半天。见她虽然低着头,那紧紧抓住袖角的手表明她很紧张,至少她心里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平静。云舒想了想道:“巧娘,其实…我觉得…庄小军挺不错的。”
巧娘低着头低低的嗯了一声便无多话,云舒沉吟片刻:“巧娘。上半年我从省城路过时……”说到这里云舒停下来,巧娘抓着袖角的手更紧,低着的脑袋也垂得更低,可她并没有出言反对,表明她正仔细的听着,这说明什么?
云舒心下叹息。接着道:“我从省城路过时在那里停留了几天,正好遇上俊文表哥大婚,他娶的是省城一个商贾之家的嫡出大小姐。
我二姑女乃女乃家的表姐王淑羽和三姑年爱家的表妹沈娇娇也都跟了俊文表哥。不过都只是妾的身份而已,表哥房里还有几个通房,听说最近又收了……”
“够了!”巧娘突然大吼一声站起来,双手握拳、两眼喷火的瞪着云舒,众人吓了一跳。纷纷惊讶的望着她。片刻后,巧娘似乎反应过来。偏开头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小姐,我去厨房看看!”然后逃也似的跑开了。
回过神的雁儿冲着巧娘背影大喊:“喂,你怎么能跟小姐这样说话?喂,小姐还没让你走啊,你给我回来,你……”一旁的小蝶拉拉她,给她直打眼色,雁儿依然叫嚷了几声才停下。
云舒轻叹一声摇摇头,春秀看她一眼,低声道:“云舒,你明知道她心里放不下,还跟她说这些,不是在她伤口撒盐吗?”
“不,春秀姐,我是真心觉得庄小军人不错,对她也好,只要她忘了心里那个人,好好跟庄小军过日子,以后肯定能幸福一生的,这么好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的啊?”
春秀摇头道:“我们都是局外人,到底好不好要他们自己才知道,你这样逼她会让她记恨上你的,何必了?”
云舒想想,“唉,说来也是,何必了,我是自找麻烦,以后我不说了就是。只是可惜了庄小军那么个大好青年。”
“你这丫头,什么叫可惜了?我看巧娘对她未来相公未必不满意,哪个没过门的姑娘会去给订婚的男子洗衣服啊?巧娘她原来来说明她对这婚事并不反感,你别去揭人家伤疤,说不定人家反而过得和美。”
云舒抽抽眼角:“看来我又管闲事了?以后再也不说了!”
二人坐在石屋前闲聊,巧娘进了厨房就没出来,也不知她在里面做什么。几人等了两刻钟左右,才见庄大元父子回来,二人见到云舒几人,赶紧上前行礼,云舒道:“庄大叔,听说你今天就带新招的短工去练习了?怎么样?还好吧?”
“嗯,还不错,有几个笨手笨脚的,我就让他们递筐子、挑担子,干些体力活儿,免得伤了果子。小姐百忙中抽空过来,有何吩咐?”
“哦,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这里人手招得怎样了?新招的人手够机灵不?”
“还好,按小姐的吩咐,从附近村子招了些人,可小姐说前些天从家里辞工的还有他们的家属一律不要,山下小杜村又来不了几个人,所以人手空缺还很大啊!”
“哦?具体差多少?有些稍微轻点儿的活儿可以用妇人代替的就招妇人,不一定非得壮年男子。”
“是,小姐,以前每年摘果子,除了大院里的人手,每年短工都要招百十来人;今年果子多,大院又走了不少人,我估计短工至少得请两百人左右。
可现在招来的一共才五十来人,若按小姐所说壮年妇人也要的话,最多还能招五十来人,还是有一百人左右的缺口啊。
小姐,我看前几日辞工的那些人,有些确实不怎么厚道,可有的确实也是有难处的。就算招工不要他们,他们的家属还是可以暂时招来的。反正只是短工而已,一个月不到,忙完了放他们走就是。”
云舒沉吟片刻,小蝶道:“小姐,这样不太好吧,发工钱那事儿您本就破了例,若这次再出尔反尔,以后怕是会留下祸患。”
云舒抬头看向庄大元:“庄大叔,一定要那些人吗?”
“这个也不一定。我是想他们有的人两三年前开始就来咱们家帮忙摘果子了,对流程操作都很熟悉,不用像新手这般一个一个教授。太费时间了,咱们教他们干活儿,还得管吃管住付工钱,太不划算了,要是能找些老手回来。不但省事儿,还能省些银子。”
云舒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但小蝶说的顾虑也不得不考虑,她心里衡量半晌,抬头道:“庄大叔,这样吧。你说的那些人,若有自愿报名来的,如果他们确实干活儿利索就可以收下;但他们没来报名的。你就不要特地去请了,知道吗?”
庄大元想了想:“行,就这么办。但是小姐啊,就算这样人手还是不够啊,您说的那些人什么时候到啊?这果子一天一天变黄。新进的人还得学几天,再不来恐怕就来不及了啊!”
云舒想了想。点头道:“好,我知道了,待会儿我亲自进城去看看,要是人到了我就直接给你带回来。”
“那最好不过,多谢小姐了!”
云舒笑笑:“庄大叔,这是我们自家的事,您谢什么了?”
庄大元呵呵笑道:“是啊是啊,常年在这果园里待,都把这果园当自己的了,呵呵。”
“多亏有庄大叔照顾,这果园才长得这么好这么快。”云舒顿了顿,看看厨房方向,笑眯眯道:“对了,庄大叔,什么时候喝小军哥的喜酒啊?”
庄大元怔愣一下,一拍脑袋:“哦,对对,原定的日子是腊月十八,那时候果园忙完了,大家都有空了,我们想赶在年前把巧娘给接过门儿,要不又要拖上一两个月,小军不急,我这个做公公的还急着抱孙子了,哈哈哈~~~~”
云舒笑着点头附和几句,看来这位公公对未来媳妇非常满意了?唉,还是那句话,希望巧娘能忘了那够不着的水中月,踏踏实实过日子才好。
别问云舒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起巧娘来,前些日子老娘跟自己聊天时曾提起过,她之所以撮合巧娘和庄小军在一起,一来他们确实般配,庄小军对巧娘也有意;二来他俩都是签过卖身契的,且都有至亲留在家里做事,所以老娘想让他们夫妻作为陪房跟着自己嫁到京城去,到时候就可以放心大胆的用他们为自己办事了。
云舒觉得老娘这想法虽好,可巧娘跟马俊文的事她全然不知,所以到底带不带这一对去,她心里还是很犹豫的,这个……只有到时候看情况了。
从果园出来,云舒回院子整顿一番,便带着夜五和雁儿进城去。雁儿得知相当兴奋,这是她第一次正式跟着云舒出远门。
其实说起来小杜村离县城并不远,可雁儿在成为云舒丫鬟之前,一来家里条件不好没时间,二来自己是个女娃子,大人们进城从不带她,所以即将及笄的她进城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跟了云舒,不用干那么多活儿,自己手上又攒了几个钱,她早就想进城去逛逛,顺便帮自己同父异母的宝贝弟弟买些东西了。
雁儿乐滋滋的跑回屋子收拾一番,拎着一个大包袱冲到院门口爬上马车,云舒皱眉盯着那包袱:“雁儿,我们是去办事,可没时间去闲逛,你包袱都装什么了?”
雁儿乐滋滋道:“小姐,这是我绣了两年的手帕还有自己做的鞋底,就算一对三文钱,至少也能卖个好几百文了,等得了钱我要给弟弟买衣服、买桂花糕、买纸笔、买……”
看她兴致勃勃搬着指头数的样子,云舒也不打断她,就笑眯眯的看她说,这丫头虽然聒噪,不过她疼爱弟弟这一点云舒最是佩服,如此看重亲情的人本性肯定不坏。
一行人一路热热闹闹的进了城,云舒让车夫先去七味斋后门。下车时正好见几个汉子在拆隔壁院子的房子,杜十的儿子杜康站在下面指挥。
云舒站在一旁看了会儿,才几天时间,这房子已经拆得差不多了,瓦片、梁柱、隔板什么的都没有弄坏,整整齐齐堆叠在院子一角,屋里整理出来的桌椅凳子也堆叠在一起。云舒满意的点头,得知消息的杜十出来:“小姐,您今天怎么走后门了?”
“有后门走当然要走,好处多多啊!”
杜十愣了一下。云舒笑道:“开玩笑的,杜叔,我走后门就是来看看隔壁院子如何了?看来进展很顺利啊?”
杜十摇头:“就是不怎么顺利啊。小姐,你看那边,咱们买的院子跟那边邻居的屋墙、院墙都是共用的,这院子跟咱们七味斋这边房型风格完全不同,要并进来必须拆了重建。可那共用的墙壁肯定不能拆。”
云舒看了看,点头道:“那当然,靠那面咱们重新建墙不就是了,还能有什么问题?”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可隔壁那家未必这么想啊,咱们从拆房子开始。隔壁那家就时常来闹,一会儿说咱们拆房子吵着他们了,一会儿说灰尘飘他们那边去了。一会儿说拆房子工人的声音太大了,反正他们次次都有理,每次都搅得我们干不了活儿,要不这房子一天就能拆完,现在地基都挖好了。”
云舒皱眉想了想。那边院子住的是……?云舒在这巷子跑了好几年,居然想不起那家人姓甚名谁?只知道那家人姓杨。家里时常打打闹闹,平时很少见那家人出门儿,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干什么营生的?
偶尔听巷子里的老人们说那户人家的儿子个个不学好,三个儿子一个当了山贼、一个当土匪,还有一个成天偷鸡模狗,反正不干正事儿。遇上这种人确实麻烦,之前倒没考虑过。
“杜叔,今天怎么没见人?”
“嗨,那痞子早上才出来拦着咱们要了钱,现在多半回屋睡觉去了,咱们趁空拆快点儿,还不能出太大声音,否则吵醒了那痞子,他又要来要钱。”
“哦?还有这等事,咱们找他谈谈,一次赔付完不行了?”
“哪有那么容易啊,唉,小姐,我担心咱们这房子要盖起来恐怕给那痞子的钱比盖院子花的钱还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云舒想了想,点头道:“嗯,是要想个办法,这种人尝到了甜头,肯定不会轻易放弃,即便以后咱们把院子盖起来他肯定还会来讹钱,这是条喂不饱的狼啊!”
杜十也愁眉苦脸道:“是啊,我也这么想,这可怎么办啊?”
云舒微微眯起眼:“杜叔,来软的不行咱们直接来硬的,找几个人守在门口,他敢来就打他出去,这样行不行?”
杜十摇头道:“小姐,这人就是个痞子,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以前偷东西被人家抓住就打断了一条腿,可他从没改过,依然偷,偷得更厉害,甚至守在人家门口,你一出门他就进去偷,打他他就躺地上装死,大家都怕闹出人命官司,见着他的人都躲着走。”
云舒略有些惊讶:“哦,这么猖狂?真没人治得了他?县衙的人了?”
“官差他倒是有点怕,可他就住这儿,官差一走他又来,咱们没时间天天跟他耗啊!”
两人愁眉苦脸站了半天,一旁的雁儿凑过来道:“小姐,这种事儿交给夜五不就行了?他对付这种人最有办法。”
云舒眼前一亮,回头看向夜五,夜五双手环胸、面无表情道:“小姐,属下任务是保护您,一个小痞子而已,属下不想脏了手。”
云舒抽抽嘴角,脏了手?这家伙……
他们正说话之际,一个拎着酒壶的中年人弯弯扭扭模到那痞子门前,拍着门大喊:“老三,开门!老三……”
云舒觉得那人面熟,盯着看了会儿,杜十道:“小姐,那人最近时常来找那痞子喝酒,每次喝完那痞子就跑这边院子来躺着,要么就砸东西打人,闹得不可开交。”
“哦?那人是谁?查过没有?”
“粗粗打听过,听说那人是在城西一户人家做家丁的,不知如何与这痞子结识。二人最近时常凑在一起喝酒,相互称兄道弟。”
“城西……?那户人家?”
“这个……我们只是留意了一下,并未细查,小姐,要不要派人跟着他?”
云舒想了想,这年代做家丁也算正当职业之一,却跟一个瘸了腿以偷盗为生的痞子为伍,这件事本身就有点儿奇怪。
何况他们是最近才来往的,七味斋拆房子也只是这几天的事儿,云舒直觉那人肯定跟痞子闹腾这事儿有关。而且云舒总觉得那人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于是他点头道:“好。麻烦杜叔找人查查他的底细。”
杜十应诺,见外面暂时无事,便邀请云舒进去坐坐。他们才进门,痞子那边的院门就轻轻打开了,方才那人伸出头来往这边看看。见这边没了人,便快速闪身出来,一溜烟儿的往巷子另一头跑去,直到快到巷底时一拐弯儿进了一户人家。
那人匆匆进到堂屋,然后转向厢房,跪下道:“老爷。不得了了,那个水小姐来了。”
正在于一大肚妇人**的老头子一顿,“哦?来得这么快?有没有说什么?”
“没说什么。就见她与七味斋大掌柜在后门口站了好一阵,对着我三弟院子指指点点一番,多半…在说我三弟过去捣乱的事。老爷,那水小姐脾气暴躁,她身边又有个厉害的黑面神。他们会不会把我三弟给…给……”
老头子旁边的妇人嗤笑一声:“哧~~杨大,你好歹也算做过山贼的。这么容易就被吓趴下了?”
杨大趴在地上道:“静香夫人,那…那是我亲弟弟啊,万一…万一……”
“哼,不是你亲弟弟还不找她了,就你弟弟那怂样儿,成天偷鸡模狗,饱一顿饿一顿的,啥时候痛痛快快喝过一次好酒?还不是咱们老爷赏识他,天天好酒好肉把他供着,就让他每日到隔壁撒下泼,还时常有银子拿,这么好的差事哪儿找去?
杨大,那银子你自己不也有份儿的?你可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我说得没错儿吧,老爷?”大肚子妇人千娇百媚的趴在老头子肩上撒娇,老头子笑呵呵的拍着她的手直夸:
“没错,没错,我的静香就是聪明。不过静香啊,那水云舒不是你的好姐妹吗?你就不怕她知道你背地给她下绊子,以后不认你了?”
妇人柔媚的嗔老头子一眼:“老爷,瞧您说的,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都跟了老爷了,自然什么都要向着老爷,她认不认我没关系,只要老爷对我好,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老头子欢喜的捏捏妇人鼻子:“啧啧,我老申一辈子妻妾无数,能像你这样惹人爱的还真找不出几个,我老申总算没看走眼,呵呵。”
看着这两个圆不溜秋一老一幼的人**,那肉麻的话一串儿一串儿,是个人都会觉得恶心,地上的杨大趴了会儿,见那两人如胶似漆,完全没有再理会自己的意思,便悄悄后退几步想要出去,突然那妇人叫住他:
“杨大,你不是还有批山贼兄弟吗?把他们都给我找来,全住你三弟那里。从隔壁挖地基开始,每日早中晚各闹一次,每次那边给不到十两银子就别走人,咱们慢慢跟那边耗,非要闹得七味斋关门不可。”
杨大惊讶的望着妇人,妇人怒道:“望着我干什么?快去办啊!”
杨大瑟缩一下,应诺一声赶紧退出去,屋里嗯嗯啊啊的**声悠悠的传出来,杨大回头看了会儿,啐一口道:“死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糟老头子手里一个玩物?哼,敢对老子呼呼喝喝,有你好看的时候,我呸~~”
杨大骂完后小心的四下看看,缩缩脖子,趴在门缝儿上偷瞄半晌,等外面没人了,将院门开出一条缝儿,快算闪身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