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石中玉噩梦连连。
她没有叫人值夜的习惯,一来秘密多,二来好不容易不再和少年们睡大通铺了,她就恨不能独处。只是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毕竟这房间才死过人。
杀人,在现代时绝对没见过,但穿越初始的海难,她死里逃生,宝和轩大火,她看到慕容恪大开杀戒,乃至昨天晚上,张婆子母女死在自己面前。可不管什么,都不是她亲自动手,也没有那么近距离听到武器刺入的声音,感觉到鲜血喷溅的温热,看到生命在眼前消失。
现在她只要闭上眼睛,就好像漆黑的夜里有东西在飘浮着向她逼近,向她讨命。她知道那几个人死有余辜负,可她仍然很害怕,却又因为倔强着,不肯叫丫头们过来陪伴。于是她就在迷迷糊糊中睡去,然后被吓醒中徘徊。
其实,因为寒山园很大,空房间多,又因为她本来的房间血腥味还没褪尽,她已经换到别处住了,可惜仍然有心理阴影。
“六小姐,奴婢再也不敢了,你还奴婢的命来”春芽伸出血爪,向石中玉扑来,因为颈骨断了,脑袋呈现出诡异的角度。
石中玉转身就跑,可春芽紧紧跟在她身后,身体更是变化出无数分身,把她包围其中。接着,张婆子和那三个男人,还有姜姨娘一起出现,变成几只大蜘蛛,吐出无数蛛丝,把她粘在蛛网中心。蛛牙闪光,淌着恶心的黏液,向她狠狠咬噬了过来。
“慕容恪,救命”她大声喊着,可声音只闷在喉咙里。那一刻,恐惧如此真实。
“来了。我在。”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就好像阴暗黑沉的天空中穿过一道暖和的阳光似的,照得那些魑魅魍魉尖叫着消散,随后一只同样温柔的手,抚上了她冷汗淋漓的头。
石中玉蓦然睁开眼睛,慕容恪俊美无双的脸庞立即映入她的眼底,以及,心里。开始,她并没有反应过来,只想着:这个梦还不错。但随即,她明白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然而她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叫,而是身子往床里下意识地挪了挪,好像她的床空白着半个,就是等他占据。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她闷在胸中的呼救?
慕容恪轻手轻脚躺在石中玉身边,伸臂把她抱在怀里,并没有欲念,只是爱怜横溢,“睡吧,有我守着你,什么恶鬼也不会来的。”
石中玉哽咽了声,并不说话,只枕在他胸口上,任由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发,安心地调整了个位置、再没有噩梦的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发亮了。
按往常的习惯,再过一会儿丫鬟们就会起身,收拾好自身后就各司其职,打扫院子、准备热水,当所有事情就绪,大满小满再来侍候她起床。
可是今天,她身边还有一个人。
那人正侧着身,以手肘支着头,另一手拦在她腰间,小心控制着她的伤臂,笑眯眯地看着她,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还没走?”她问。很过分。很打击人。很得了便宜还卖乖。
慕容恪的脸色瞬间由温暖的春天变成严酷的冬天,“没见过比你更过河拆桥的人了”他捏起她的下巴,“就这么对待陪睡的人?”
石中玉涨红了脸,“什么陪睡?说得那么暧昧。不就是……并排躺了一夜吗?。”不过这让她有个错觉,她的人生目标就是赚大钱、养面首嘛,眼前这情形还真有点像诶。
“听你的意思,好像本王应该做点什么才不枉了这两个字?”慕容恪把石中玉往怀里带了带,纯粹邪恶的眼睛这时候看起来颇有点惊心动魄的感觉。
石中玉坏心顿起,反捏慕容恪的下巴,“爷,给妞笑一个吧。”
慕容恪先是一愣,随即眼里刮起风暴,返身就要压上。石中玉早知道说怪话会遭到残酷镇压,所以准备充分,迅速缩到床角,正色道,“不要闹,让丫头们听到就坏了。”
慕容恪僵住,倒真的没有再动作。
石中玉很感动,因为她知道,慕容恪那么藐视礼法世俗的人,却为了她压抑了自己的本来性情,说明他珍视她甚于自己,所以才会努力保护她的闺誉。而他的“陪睡”,是知道她第一次杀人,会害怕。这样的体贴的心意,谁也没有,唯有他。
只是,她怕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他。
想到这儿,她安静了下来,很后悔刚才的**行为。既然没有未来,为什么要招惹呢?为什么要撩拨呢?这是极不负责任的表现。
而慕容恪的目光却渐渐深幽,轻轻落在石中玉的身上。
昨夜只想着安慰她入眠,只有温柔的心疼,后来见她依偎在他怀里睡去,完全不提防也不拒绝,心中就软成一片,只觉得只为了这信任,他做什么也值得。哪怕她躲避他,哪怕她不肯真心承诺,他虽然全明白,可却完全不在乎,也不曾说破。
因为她说过:殿下的出生,是我的幸福。
因为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为着他的心,并且不介意他周身黑暗妖孽的人。
因为……其实什么也不为,根本没有理由,她就是动了他的心,他磐石一样坚硬的心。
此时,看她身着中衣蜷缩在床角,他看眼里,疼爱的心变得火热起来。真想,把她按在怀里,深深而彻底的占有。只有那样,好歹他的心才能平息片刻,不要总是不上不下的吊着,无处着落。更不必每天都有隐约的恐惧,好像她到头来会属于别人。
如果那样,他不知道怎么办。以前没有她,他活得很肆意。有了她,却突然软弱了,再也不能想象没有她的生活。
“过来,给本王亲亲。”他伸出手,哑着声音说。
“我……我……我早上还没刷牙呢。”石中玉把枕头抱在胸前。
一起睡了多半夜,她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中衣。太危险了,如果他昨晚要开动,她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听说男人早上很容易冲动……但她在他面前不管穿什么都很自在,这算什么?
“殿下说,娶我做正妃的那天,才会碰我。”一咬牙,她搬出这句话。
慕容恪笑了。
石中玉不知为什么,反正他就是笑了。
那一刻,就好像雪地里,所有的花都开放了。又寒冷又温暖,极端的感觉,却那么美丽。
她很迷醉,差一点就本能的去到他身边,幸好她还残存着理智。
“我会加快那一天的来到。”慕容恪身子倾前,突然伸出手,模到石中玉的脖子,拇指轻轻按在她的脉动上,感受它有力而急促的跳动。
多么脆弱,他能轻易就杀掉她,可她却成了他的生命。
“而且本王只是那么希望,并没有承诺。你要记清这一点,敢再给我提一次看看?”见惯了她顶撞他,反抗他,偶尔看她那么局促,拼命想抓住救命稻草的样子,真可爱。
“我不敢了。”石中玉立即承认错误,“但是殿下,您该走了吧?我听到丫鬟们起来了。”
“你的耳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慕容恪哼了声,对石中玉赶他走,很有些不满。但他也知道,天亮了,他不宜多待,于是从床上起身。
大寒小寒保护小玉,他很放心。但是有时又觉得,放两个武功高手在这儿,他行动多有不便。比如昨天他偷偷模进来,可是费了一番力气,就连说话也要很小声,免得被她们发觉。听说,这两个丫头是三哥送给小玉的,不会有监视之意吧?那么,三哥应该知道他和小玉很亲近了吧?他会不会报告父皇呢?三哥从来不是多嘴的人,但事关父皇……那可就说不准了。
看样子,他得加快进行迎娶小玉进门的计划。但偏偏,这边他又放不下心。一是怕有人再害小玉,二是怕三哥有图谋。怎么办呢?真恨不得能分身
“别忘记吃药。”他看了看石中玉垂在身侧的伤臂和肿着的小手,猝然转过头,走了。
石中玉松了口气,却又感觉有些失落。她试着抬了下胳膊,回忆慕容恪这大半夜一直小心不弄疼她的伤臂,一直保持一种姿势不动,心里有点内疚。他身了子怕都麻了,她这么赶他走是不是很无情?可他再不走,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就那么坐在那儿患得患失、纠结、矛盾、长吁短叹,直到大满小满来侍候她起身,直到整整一天就恍惚的过去。直到半夜,某人又来陪睡了。
“殿下,您真不用来了。我已经克服了心魔,不再害怕了。”石中玉很诚恳地劝,“天气越来越热,若被大寒小寒发现就麻烦了。”
“睡觉”慕容恪就两个字。
坏丫头,难道她不知道这么近距离的陪着她,他忍得有多么辛苦吗?还不是怕她半夜做噩梦,怕她梦中乱挣扎,影响伤臂的恢复?
“殿下,您现在成了我的新心魔了。”石中玉被按在床上时,赌气地说。
“唔,那你不用克服。”慕容恪的手掌按在石中玉的眼睛上,“快睡觉”
还好,这次他并没有抱着她躺下,而是倚坐在床的另一端,看着石中玉翻来覆去的折腾到半夜才睡着。
一连十几天,慕容恪夜夜来陪石中玉睡,居然没被人发现。但在石泉居,慕容楚却同叶明闻谈起了他。
“小玉……怎么会认识我七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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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月底了,投小粉了
另,在书评区,看到大人们讨论小玉和恪恪的感情。
我是认为,恪恪的爱是纯粹的,是任性的,是不顾一切的。他本就是个直接的人,看问题和做事都面向本质。所以他认定小玉,就勇往直前。很动人。很勇敢。
但小玉,不是不爱恪恪,是她有太多顾虑,她放不开。
所以两人才会纠结,才会不同步。
想起一首歌,和恪恪的感情很适合。张芸京的《偏爱》,大家搜来听听。我这里贴一点歌词,因为我说的这些话不足一千字,免费。
把昨天都作废现在你在我眼前
我想爱请给我机会
如果我错了也承担认定你就是答案
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相信自己的直觉
顽固的人不喊累
爱上你我不撤退
我说过我不闪躲我非要这麽做
讲不听也偏要爱更努力爱让你明白
没有别条路能走你决定要不要陪我
讲不听偏爱靠我感觉爱
等你的依赖对你偏爱
痛也很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