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看着脸上渐渐显出气愤之色的柳曼,黑巾下的嘴唇微微地抽了抽。还真被她说中了,自己就是因为闲得难受,才会答应他来干这叫人不忍下手的事的。
“嗯,你们爱怎样想便怎样想好了。”黑衣男子右手轻握成拳,挡着嘴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转而看向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偷偷看着这边的黄衣女子,“我想,我大哥要是知道我给他弄到了一对这么美的童男童女,定然会高兴得合不拢嘴的。等我过几日把你们送到他那儿,你就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转身走向门外,临出门前,还回过头来对着柳曼挑了挑眉梢。
“喂,你放我们出去。”柳曼站起身来冲到门边,门却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住了。走回来时,却看到黄衣女子吓得混身发抖,身子摇摇晃晃地,竟似又要再次晕过去一般。
哎,还真是人如其貌,娇弱无比啊。
柳曼在心里轻叹了一声,走上前去一把扶住黄衣女子,端起食盒里的一碗水,凑到她的嘴边:“姑娘先喝口水压压惊吧。”
黄衣女子羞涩地看了柳曼一眼,欲要挣开,却是无半点力气。只得垂下眼皮,嘴巴微张,抿了两口水,之后便微微地摇了摇头。
“姑娘不必如此担心,相信咱们总能逃出去的。”柳曼放开喝水后脸色稍稍好转点的黄衣女子,看着她慢慢地靠墙而坐,轻声地劝解道。
她的心里也没有底,总觉得那黑衣男子不似一般的劫匪,却又猜不透他到底把自己和黄衣女子弄来这儿干什么。可是,他每次看着自己时,眼神里又似乎并没有半点恶意。
至此,对于他所说的,把自己和黄衣女子献给他大哥的说法,柳曼并不尽信,却也无法完全确定是不是真的。毕竟她对黑衣男子并不了解。
“公子可是已有了逃月兑之法?”柳曼的话令黄衣女子眼神微微一亮,弱弱地撑起身子一脸祈盼地望着柳曼。
她自知疼爱自己的父亲听到消息后,必然会派人四处搜寻。可这地方也不知道在哪里,万一不待父亲的手下搜寻过来,自己便遭了歹人的毒手,那叫她可怎么活下去啊。
柳曼实在不想让黄衣女子刚刚升起的希望又骤然灭掉,可是她不想骗人,只得缓缓地摇了摇头:“还没有,不过,我想我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只要我们多想想办法,一定有机会能逃出去的。”
或许,这话安慰的成分比较多。刚才的一番行走,她能感觉到体内稍稍有些异样,怀疑很可能是被黑衣人点了什么穴道,致使现在的她比这黄衣女子好不到哪儿去,别说外面必然有身手不差的黑衣人守着。纵然只是几个普通的男人,凭着现在的她,想要硬冲出去也是万万不可能的。
但是,她也绝不会坐以待毙。只要有任何一丝机会,她都绝不会放过。
“先吃点东西吧,若不攒好力气,就算有机会逃出去,你也走不动啊。”柳曼把饭重新端到黄衣女子面前。
女子听了柳曼的话,犹豫着把碗端了起来。捧着碗的左手纤细骨感,指甲上的淡粉色丹蔻映着白瓷碗上的蓝色花边,别具一番美感。又偷偷地瞅了柳曼好几眼,她才慢慢地往里嘴里扒拉了两三粒饭,之后便慢慢地蠕动嘴唇细嚼慢咽起来。
女子吃饭的姿势十分优雅,比云祈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看着她微微抿着双唇,几乎不见两颊的肌肉有过大幅度的蠕动的姿势,柳曼却也有些替她着急。
消化稍微快点的人的消化速度,绝对能赶得上她这样跟数饭粒差不多的吃饭速度。指不定这饭还没全吃下去,前面吃下的已经都消化光了。照这样,就是每天端着碗吃,怕也吃不饱吧。
看了几眼一脸惊恐地硬咽着嘴里饭菜的黄衣女子,柳曼转身站到了被封住的破窗子前。透过那细细的窗缝,柳曼发现自己所站的地方似乎处于一片高地之上,远处低矮些的地方,长着许多茂密参差的树木,看着倒有些像是森林。这令她有些怀疑现在所呆的地方,是某个猎户在山上搭建的野棚子。看屋里荒凉的情形,怕是已经废弃很久不用了。
这样的情形,也让她觉得要逃出去,必然很难。这个时代的森林,野生动物越发的多,光是那些猛兽毒蛇的,就能要了她们的命。
原本还想等到晚上寻机会逃出去,现在看来,与其逃出去被出来寻食的野兽吃掉,那还不如暂时乖乖地呆在这里。起码在这里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生命安全。
却不知道,此时香草怎么样了,青渊没有寻到自己,会如何安置她。若是他把自己不见了的消息告诉云祈,云祈又会有什么反应呢?
黄衣女子努力地强迫自己,也只是吃了几口便觉得再难咽下了,偷偷地看了一眼扒着窗户瞧着外面的柳曼,她悄悄地把手中的碗放在了地上。她平时就吃得不多,此时这种情形,能吃下几口已经全是柳曼的功劳了。
或许是因为刚刚见识了柳曼对于饭菜的正确分析,和她面对黑衣人时的冷然无波的无惧表现,黄衣女子心中莫名地对她生出了些许信任,也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安全寄托在了她的身上。
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娇弱少女,风吹雨打都不曾受得半分,哪里遭遇过这样的事情。别说逃出去,她能强撑着不晕过去,已经非常不简单了。除了祈盼柳曼把她带出去,她想不出第二条出路来。
微微地出了会儿神,不甘心的柳曼又转到房间的前面,透过破旧的木门缝隙看向房外。
门的那边,是另一间同样破旧的屋子,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柳曼正欲收回目光,外面却响起了一道懒懒的声音:“不用看了,一时半会儿你们是出不去的。若你们实在闷的话,那待会儿天黑了,我让你们去陪林中的狼玩会儿。”
柳曼在屋子里仔细找了找,却并不能看到黑衣人藏在何处,这令她差不多要彻底打消逃跑的念头了。自己连人家藏在哪儿都不知道,天知道什么时候是没人看管的时候啊。
“喂,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是说要把我们送去你老大那儿吗,怎么大半天的又不赶路?”柳曼气愤地用力拍了几下门,气不打一处地叫道。
她不过是到林中上个厕所,好端端地竟碰上这样的匪徒,到现在竟然像只灶台上的青蛙,任他拿捏了,她冤不冤哪。
“你想快点见到我们老大?”男子的声音中满含着笑意,甚至还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令柳曼越发地迷茫懊恼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大白天地把自己掳来,不会真的就为着在自己身上寻开心吧。
“物以类聚,我只是想看看,能把你这样无赖无耻的家伙带在身边的老大,还能怎样个无耻无赖法。”一种一切都捏在别人手中的无助感,令柳曼莫名地有些烦燥,“绝对是个脸皮厚过树皮的超级大王八。”
柳曼气愤的骂腔,令才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黄衣女子,几乎要绝望了。跟着歹人斗嘴,那岂不是加快事情的发展,把自己往死路上推吗?
外面突然没了声音,这令黄衣女子紧紧地攥着两只手,悄悄地往墙角缩了缩,一颗心快得将要跳出胸腔来了。
“哈哈哈”外面却突然响起了黑衣男子爽朗的笑声,“我想了想,你所说的超级大王八大概就是那种十分大,大得罕见的王八吧。啧啧,这个称呼倒是稀罕,等到了老大面前,我替你转告啊。”
“转告你母亲的头。”柳曼恨恨地咬了咬牙。她从来没有想过,劫匪也能这样无赖。他不会是奉命抢劫美人,一路上空虚寂寞,便把自己弄来替他找乐子吧。
难道他不喜欢美女,偏有怪癖,喜欢貌美的少年?难道自己这么倒霉,没被人发现女儿身,倒反被人惦记着培养成婪童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柳曼是在无奈郁闷之中度过的。他很想大声地告诉外面的黑衣人,自己其实是个女人。可是想到自己并不比黄衣女子差的脸蛋,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什么叫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现在可是体会到了。不管是男是女,现在的她想要顺利逃月兑,只能靠老天赐与机会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福音寺里和尚们的诵经声和敲击木鱼的声音,与枫林中树叶的扑簌作响声,和成了一曲能令人心神安宁的悠然乐曲。附近方圆几十里的地方,却有一群又一群穿着普通百姓服饰的人,悄然地出没,似乎正在寻找着什么。
此刻柳曼和黄衣女子所听到的声音,却令人毛骨耸然。
“嗥……嗥嗥……”一声接一声凄厉的狼嚎,划破宁静的夜空,从林中传到小屋中,让人从脚底凉到头发丝上。
“啊……”黄衣女子再也顾不得矜持,从地上爬起来一下扑向了坐在另一边的柳曼。透过她紧紧拽着自己手臂的发抖的手,柳曼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心里的恐惧有多深。
柳曼也从未听过狼的叫声,乍一听到那么凄厉的狼嚎声,也是汗毛倒竖。可是,她却深信黑衣男子就在外面,是不会放着那些狼到这里来的。所以,她害怕的同时,却并不恐惧。
“不用害怕,那些狼离这儿很远,他们是不会任它们跑到这儿来的。”柳曼拍了拍几乎一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胳膊上的黄衣女子,轻声地安慰她道。
看着暗夜中柳曼澄澈平静的眸子,黄衣女子眼中的惊恐,稍稍地敛去了一些。深深地望了黑暗中的柳曼一眼,她紧绷着的身子缓缓地放松了些,却不敢放开柳曼分毫,整个夜晚,就那么靠在柳曼的胳膊上,半梦半醒地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