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潜当然知道文居英并不是要针对萧家,但是此事被晋亲王揭破,真要追究丁阳衣不遮体之事,当然就要牵扯到水慕霞,也就是萧家了。他看看文居英心里生出一股恼火来,丁阳没有开口你多得哪项嘴?!他的衣服破掉了又不是你的衣服破掉了,看来他们两家还真是穿一条裤子遮羞啊,不然文居正岂会为一条裤子就拉扯到萧家呢。
他咳了两声:“此事臣并不清楚。不过依臣对兄长的了解,如果丁将军的衣服当真破了的话,也必是有缘由在内的;嗯,也许只是误会罢了。”他轻轻一句误会就打算揭过去,并且没有提及紫萱一个字。
因为,刚刚太后对他使了个眼色,暗示他不要多话;而在昨天的时候,太后还不是这个态度,事情果然是有变,在什么也不清楚的时候他还是老实本份些的好。
文居英被晋亲王的话弄得脸红脖子粗的,文家当然不能和萧家相比;因为萧家不只是四大世家之一,而且因为太后出自萧家,所以萧家如今可以算是四大世家之首。历世百年以上的家族,当然不是文家这种新晋可以撼动的。
“王爷,臣没有那个意思,水公子和丁阳将军的衣服破损应该只是误会,如果当真有此事,相信水公子也是被辅国县主所惑……”
他不想放过紫萱,不能放过紫萱;就因为紫萱手中有那两张要命的东西,所以文家是最想置紫萱于死地的,机会也只有眼下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到时候抄家的时候文居英当然是义不容辞,自然就能把两张身契毁掉而不为人知,以后贤贵妃和丁大夫人芳菲都可以高枕无忧。
“哪个在说你家公子我的坏话?”懒洋洋的声音,轻飘飘没有一点动静的脚步,水慕霞好像是被风吹进了殿中,仿佛一片叶子般落在文居正的身边,先向皇帝等人行礼请安,回头一手就拍歪了文居正的官帽:“你小子满嘴胡说些什么,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家公子我是个没有脑子的人吗?被人所惑?像我这么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人,自然只有惑人的份儿。”
“知道了吗?”。他又是一掌,正巧把文居英的官帽拍正了,轻飘飘的两掌就好像是在玩笑般,但是内中的滋味儿只有文居英知道了:“再敢坏你家公子我的名头儿,说我为人所惑什么的,小心我把你打得只能被人所惑。我向来是惑人的,也是祸害人的,公子我还要行走江湖,名头儿可是十分要紧的。”
文居英哪里还能说得出话来?他挨了水慕霞第一掌时,脑袋就嗡嗡作响,接着第二掌拍下来,响得就不只是脑袋里面,耳朵里也只有“嗡嗡”声,连水慕霞的话都是很勉强才能听清楚的,同时眼前也出现了无数乱飞的小金星。
他感觉难受想甩甩头、摇摇头可是脖子硬得很,最终头太沉只能低下,可是头一低就晕天晕地的马上再抬起来。落在殿上众人的眼中,就认为他是在答水慕霞的话,而且还是那种很心虚的样子。
皇帝看着文居英咬牙:“现在人也算是到齐了……”
“皇上,等等我,等等我。”钱天佑跑得气喘吁吁的进来,跪倒在地上胡乱叩了几个头站起来,埋怨水慕霞:“你一直把我拎进来多好?害我跑得这个累。”说完他才对皇帝行礼:“皇上,现在人算是到齐了吧,就差大阳蛮族的人了。”
皇帝看看钱天佑的衣服,知道他铁定又是爬窗户偷跑出来的,不过他并没有点破而是接着刚刚的话道:“如今,朕要听听丁阳的衣服倒底是怎么丢得,又因什么破掉的?”
水慕霞过去拍拍丁阳的头,不过这次他真得只是拍了拍:“丁兄,当时很多人在,要不要把人都请到宫中来说个明白,看看你的衣服倒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会那么没有良心吧,我当时可是唯一照顾你的人。”
晋亲王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水慕霞,看到他和丁阳说完话轻咳两声,脸上闪过潮红后他忽然就到了水慕霞身边:“你,受了内伤?!”语气就如三九的寒风吹过整座大殿,把大殿上暖暖的空气一扫而空,众人齐齐打了一个冷颤。
水慕霞笑着挂在晋亲王身上:“没事,硬冲开被封的穴道受了点轻伤。话说,能见到王爷你这个样子,受再重的伤也值了。”
晋亲王眉毛一动马上抬腿就踢向水慕霞,不过水慕霞早料到,又挂到他另外一侧去:“王爷,我可是受了伤的人。”
晋亲王咬牙切齿看着水慕霞:“你,是不是要弄得人人……”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水慕霞打断了,而他能确定水慕霞开口是计算好的,要得就是让他说出这半句话来,一个字不能多一个字也不能少。
“王爷,您这么一说才当真是人人都知道了。”水慕霞摇头叹气:“不过,你我生死与共,还怕几句流言吗?”。
太后的脸色变了,皇帝的脸也变了,太皇太后的神色最为奇怪。
皇后看着水慕霞和晋亲王,眼中全是不敢相信,但是更多的就是震惊了。不过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想想吧,水慕霞和皇帝年岁相当,可是他至今未娶也从不曾再听说他对哪个女子有意思——朱紫萱是例外,但说不定就是个掩护吧?而晋亲王比皇帝也就小个一两岁,按理说现在也应该是有儿女的人了,但是他从来对女子不假以颜色,唯一例外的也是紫萱。
两个大男人的感情的确很要好,晋亲王冰冷的不让人接近,尤其是讨厌人近他的身前,但是水慕霞显然是例外;而水慕霞自从司马霞去世后,游戏人间很久了,能把他召回京中的也唯有晋亲王一人而已: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让他回来他就肯回京的。
如果、大约、可能这两个大男人有什么特别的感情,拿辅国夫人打个掩护也不是不可能啊?如今看到给辅国县主惹来杀身之祸,弄出天大的麻烦来,所以水慕霞忍不住要说出来?不,他没有说,他只是让她以及皇上等人看出来罢了。
晋亲王的脸色发白了,不过他原本就冷着脸所以现在不过是更白一些,除了对他极为熟悉的人,还真看不出什么变化来;他死死的盯着水慕霞,可是水慕霞却轻佻的对他挑挑眉,完全是一脸的不在乎。
只不过,水慕霞的目光向紫萱移去,然后再移回来,眼角眉梢挑高看向晋亲王,怎么看都有几分妩媚;弄得晋亲王不得不转开脸去。
四大世家的人眼睛都直了,看着晋亲王和水慕霞差点张开嘴巴。
皇帝的目光有些阴晴不定,终究还是咬住牙关看着丁阳道:“你是如何传旨的,弄得辅国县主误会,弄得大阳蛮族的人误会,还险些让辅国县主血溅坤宁宫——你可知罪?!”
丁阳抬头很想对皇帝分辩几句,可是看到皇帝的目光后他终究还是叩头:“臣知罪。”
皇帝看一眼紫萱:“丁阳,大将军的符印你交回兵部,兵符也交回吧。”把丁阳就此免职了。
大将军的符印交回兵部,丁阳便不再是大将军,但是却又没有说让他再领什么符印,同时把兵权收回,所以丁阳便成了武官的最大品级的候补——堂堂一品啊,居然无职无权,和候补无任何两样啊。
丁阳也没有想到皇帝如此重罚他,吃惊的抬头看向皇帝:“皇上,臣是有罪但辅国县主也不是无错。臣承认,臣不应该去东通找辅国县主大闹,但是辅国县主弄得那个《斩驸马》……”
“罚俸一年。”皇帝打断了丁阳的话:“再不思悔改,朕就要你解甲归田!”
丁阳不敢再说话,很不解的看着皇帝,心想自己替皇帝做了那么多的事情,皇帝怎么可能如此待他?要知道,皇帝应该是离不开他的才对,有太多的事情皇帝是要通过他才能成得,他也次次都让皇帝很满意,怎么皇帝现在会猛然翻脸呢。
文居英听到丁阳被夺了兵权大急:“皇上,容臣禀。丁阳将军也是被逼得太过才会在传旨之事行事出错,一切自然都是辅国县主之错——她做为丁家的下堂妇,对前夫不但没有丝毫敬意,居然还四处败坏丁将军的名声……”
紫萱踏上一步:“文大人,你所说我败坏丁阳将军的名声是何事,又败坏的是哪一样名声?不会又是了空口白话,你以为是就是吧。无凭无据胡乱扣罪名于我这个县主的头上,你的眼中是没有皇上呢,还是把朝廷当成了你们文家的!”
文居英瞪眼,可是眼角被紫萱抓花疼痛不能瞪大:“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斩驸马》是出自你的授意,那就是实证。”
“哦,《斩驸马》是吧?那我问一句,我三年来在丁家不是吃得残羹剩饭,不是穿旧衣?不是什么也做不了主,由着姨娘在我面前作威作福、指手划脚,最终还逼得我悬梁自尽?这些有哪一件事情是假的,丁阳将军?我们要不要好好的、仔细的把这些年的事情说个清楚明白,也免得总有人误会我坏你的名声!”
“正好,今天也一并算清楚,请皇上为我做主,把丁家那些害过我的……”紫萱怕对质?她怕得是丁家不和她对质,既然送上门来那就好好查一查吧。
丁阳却打断了紫萱的话:“《斩驸马》是何人所作世人不知,上面的事情更是和我丁家完全无关,文大人请不要牵强附会误我名声。”他不能让丁家人和紫萱对质,当真由皇帝下旨细查,他们对紫萱三年来的所为大白于天下,他们丁家到时能不能回老家去种地都难说呢。
再者,也没有不打自招的道理,他猛然间想清楚,万不能承认《斩驸马》和丁家有关,否则世人就不是疑心而是确定了。想明白后,他当然要坚持《斩驸马》和丁家没有半分关系,那只是一个故事罢了。
文居英没有想到丁阳这个时候居然打了退堂鼓,他不上不下的被扔在半空中,这要如何下得来?
紫萱看向文居英:“你听到丁将军的话了,如今我要问你,你为什么非要把脏水一次又一次往我身上泼?《斩驸马》你也要拿出来说事儿,还有勾结外族的罪名,看来你是恨不得我死啊。”她转身看向皇帝:“皇上,文大人的用心实在是让臣妾胆寒,想到文大人身后还有文家,还有贤贵妃……,臣妾、臣妾还是请皇上刚臣妾一死,或是远离京城吧。”
皇后让人扶起紫萱来:“县主,皇上怎么可能让你受委屈?你可是我们上唐的大功臣呢,而大阳蛮族那里也要县主你去解释误会,本宫和皇上依仗你的地方多着呢,怎么能说出那种丧气的话来?在我们上唐,只要你有理,不管是谁敢胡乱行事皇上也不会容得下他。”
皇帝看向文居英:“你,摘下官帽、解下玉带,回府去闭门思过吧。”又一个罢了官儿,且还是一罢到底,不像是丁阳还留着他一品的官身;而现在的文居英已经是个白身了。
文居英眼泪就落下来了,他马上叩头求恳但是皇帝其意甚决,根本理也不理文居英,让人把他拖了出去。
皇帝看向司马等人:“你们,还有何事?”
紫萱看着司马风几个人道:“皇上,他们……”
萧潜忽然一头是汗的跪倒在地上:“臣,臣月复痛如绞,失仪于君前,请皇上恕罪。”他病了,而且病得还真是时候。当下,他被人扶了下去,自有御医会来给他诊治;他可是太后的侄子,宫中当然无人会慢待于他。
平知寿见皇帝的目光看过来,马上跪倒在地上:“臣进宫并不是为其它的事情,只是想向太皇太后说,小妹近日身体不适请了几个大夫都说不能医好,倒是有位高僧说要让小妹斋佛两年,身体才能好转;因此臣的父亲认为不能耽搁了晋亲王,所以想太皇太后做主退了这门亲事。”他看一眼太皇太后:“只能说,是小妹无这等福份可以伺候晋亲王。”
太皇太后的脸,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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