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挑起车帘看了两眼,原来是有人打架生事,看热闹的人多拦住了她的去路;不过大事已经做完,包袱中的燕窝等物她不打算卖了,因为银子足够用了,现在只是去城另一边看看有没有小庄子可以买,倒也不急着赶路便让车夫把马车停在路边,想等一会儿人散了再走。
想要回头绕远路是不可能了,因他们马车后面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及马车,也只能在路边等着了。紫萱看一眼车外,心里嘀咕古代居然也有堵车的时候,便看到有点心铺子,看看文昭叫马夫去买。
正坐等马夫回来时,忽然马叫了起来马车也晃了几晃,把紫萱吓了一跳,而琉璃和珍珠却吓得面无人色:她们原本就遇到过惊马的事情,琉璃紧紧的抓住文昭,而珍珠却缩成一团抱住了头。
马车外是人们的惊叫,马车剧烈的晃了几晃后停了下来,马车的帘子被挑开,一个大姑娘坐在马夫的位子上:“没有吓坏你们吧?都是我不好,还望夫人原谅几分。”
紫萱看这姑娘皮肤有些发黑,不过长得还可以,尤其是那双眼睛最为灵动,一脸的英气;她笑着摇头:“无事,还要多谢姑娘相救。”如果不是这位姑娘,马儿惊了她们在马车里遭殃不说,这满街的人还不知道要伤到多少呢。
姑娘有些不好意思:“都怪我兄嫂罗嗦不休,和人动了手却把大红的绸子扔得满天飞,这才惊到马儿。没有伤到人总是好的,我在这这里给夫人赔罪,夫人如果方便留下住址,我改天送些礼物给夫人压惊。”
紫萱笑着摇头:“不用了,我们也没有事儿,是我们应该讨姑娘的住址改日去拜谢才对;不知姑娘如何称……”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又粗又高的声音打断了。
“你个死丫头,你再跑啊;我让你跑,你有本事别给老娘回家,人家钱公子哪里不好,不嫌你是个望门寡要娶你过门,你还给老娘挑三拣四。告诉你,你吃老娘几年了,今天老娘已经收了钱家的聘礼,婚书回去就请人写,你这次是嫁也要嫁,不嫁……”马车下站着一个粗壮的妇人,指着马车上的姑娘是破口大骂。
紫萱怎么看,这个自称是老娘的人,论年纪也生不出姑娘这么大的女儿来。
“啪”的一声,马鞭在那妇人头上的炸响,吓得她一矮身子顿时骂不下去了;马鞭是姑娘甩的,她指着粗壮妇人道:“你给我闭上嘴巴,是姑娘我养了你们一家四口几年,今儿你贪财想把卖给姓钱的做小,你做梦。给我把卖身钱退了,不然我用鞭子在你脸上抽出朵花来,你信不信?”
紫萱听完马上大起好感,这个姑娘性子和她太相投了;至于事情也猜得七七八八,那个妇人不是姑娘的婶娘就是嫂嫂之类的,现在要卖了姑娘去做小姑娘不从,所以从刚刚在前面打闹,直到打到她马车上来。
粗壮的妇人却理直气壮:“父母都不在了,俗语道长嫂为母,我要你嫁你就得嫁”
姑娘又甩了甩马鞭:“要嫁你去嫁。”
一旁挤出来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本公子只要、只要你、烈儿。”看上去他分明是怕姑娘的,可是却依然跟上来喊上一嗓子;这应该就是钱家的公子了。
姑娘烈儿一鞭子甩过去,吓得钱公子趴到了地上:“你给姑娘闭嘴。我是有婚约的人,你如果明理的话就把银子拿回去,不要自误。”
“那个短命鬼早死在外面了……”粗壮妇人的话还没有说完,烈儿的鞭子就到了她的面前,狠狠的抽在了她的身上,却并没有真得伤到她。
钱家公子却大叫一声:“把马车给公子拉家里去,看住烈儿不要再让她跑了。”
紫萱一听怒了,抢亲就抢亲吧,她还没有想好要不要打抱不平呢,倒好连她的马车都要抢了;探头看向钱公子大喝道:“你敢?还不给我放开,你强娶**已经是大罪,还敢当街抢马车,你当天子脚下没有王法吗?。”
钱公子闻言拍拍胸膛:“公子我、我就是王法。”他说着话看紫萱:“你是谁家的妻室?大呼小叫的倒是有点胆子。”
紫萱懒得理会他,看到钱公子手下真过来拉马,伸手夺过烈儿手中的马鞭就是一阵乱抽,把钱家的仆从自马旁边赶开了,立起一双眼睛道:“我看哪个还敢动手,姐打人可是管打不管埋。”
谁知道钱公子此时眼睛直了,指着紫萱一脸的惊喜:“这个更好、更好,你是谁家的人,公子要去提亲把你迎进府里享……”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是被他身边的仆从捂住了嘴巴。
烈儿着急的回头:“夫人,你快走,莫要让钱二缠上了,他可是不管你有没有夫家,被这种人败坏了闺誉不值。”她说着话跳下马车。
那钱公子一掌把捂他嘴巴的人打到一旁去,看着紫萱两眼贼亮:“跟本公子走吧,以后你要星星公子绝不会给你月亮……”
马夫终于一头是汗的挤进来,顾不上紫萱先对着钱公子行礼:“钱公子,这是我们安国侯府的大夫人,不知道和公子生出了什么误会?”他自报家门而不是挥拳相向,看来这钱公子的出身还真得不低。
钱公子闻言这才仔细看了看马车:“丁家的大夫人,哦,就是那个有名的恶妇。”
紫萱翻了个白眼,看来她的恶妇之名是人人皆知,不过在大街之上不想和钱公子再做纠缠,狠狠的瞪钱公子一眼:“今天便宜你。走吧。”后一句是对马夫说得,她对马夫极为不满,这丁家的仆从居然是个没有骨气的。
钱公子却赶上两步来:“我送夫人回府……”
这下紫萱可忍不住了,挥手就是一鞭甩过去:“滚开。”这种公子最讨人厌,不想和他一般见识,他还登鼻子上脸了。
马鞭在钱公子的身侧抽过,以紫萱的手劲居然把钱公子抽倒在地上,连紫萱也有点不相信。
钱家的仆从马上急了,就要上前去捉紫萱主仆:“你们要跟我们回府对公爷分说清楚,你就算是一品诰命也不能随便伤人。”
这么多人大叫着要扑过来紫萱手中的鞭子又挥了起来。
钱公子大叫:“住手,住手,你们惊到丁夫人本公子就揭了你们的皮。”
几乎同时和钱公子的大叫声响起的还有一声怒喝:“住手——”
066章小道
“住手。”随便着暴喝之声一名老者挤进来人群,上前急急的查看钱公子的伤势,看到他被伤到胳膊怒而抬头:“你是何人家的的妇人?不知道贤良淑德四个字吗,居然当街行凶以为天子脚下没有王法不成?以你所为就是一等一的恶妇,你母亲家与夫家都没有教你规矩吗?。”
紫萱看到钱公子的伤并不重,而这老者显然是钱公子的长辈,如此护短也难怪钱公子会如此嚣张了:“老丈,你家公子硬要抢我的马车,非要把我及婢女们强带回府……”
“住口分明就是你这恶妇欺人,居然还敢污我侄儿的名声,老夫定不能就这样算了。说,你是何人府上的恶妇,老夫要去教教你们家老爷何为夫纲,让你知道何为妇德。一介妇人当街行凶,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妇道人家当众动手打勋贵,简直就是要牝鸡司晨,国之大凶啊。”老者居然扯出了国之大凶四个字。
紫萱翻个白眼把马鞭扔给马夫:“走了,没有带耳朵出来嘛,还要我再吩咐你的话你就自己走回府吧。”懒得和个神经病一般见识。
她不想理会那个老者,可是老者却不肯放过她,看她要走居然想扑过来把马车拉住,幸好被钱公子死死的扯住衣袖而作罢;他却依然极生气的道:“我英国公府就是那么好欺的人家?兄长去得早,嫂嫂也去得早,我们钱家只有你这么一根独苗,再怎么说你也是皇上的外甥,岂能让你被一个妇人欺了去?老夫绝不会放过她。”
钱公子模模头,看看紫萱就要离开的马车:“叔父,不关丁夫人的事情,是我不小心撞到了长鞭上才受伤;真得不关丁夫人的事儿,你老不要生气了,都是小侄不小心所致。”听得路人哄堂大笑。
紫萱没有理睬钱氏叔侄,在心里可惜没有问到烈儿的家在哪里:实在是个好姑娘,如果能帮一把她真得不介意帮一把的。想想烈儿的性子她笑了,烈儿又岂会用人帮?那个恶嫂子应该无法拿烈儿如何的吧。
马车刚刚走了没有几步却被人拦下了:“靖安侯府的秦四海问丁夫人好。”
琉璃听了有些奇怪,她探头出去看到一个精瘦的男人立在马车不远处,而马夫飞快的、轻声对琉璃道:“我们府的仇家,在朝中向来和我们家是唱反调的。要夫人小心应对,只怕是来者不善,就是想我们丁家出丑。”
紫萱听到琉璃的传话翻个白眼,丁家的仇人同她有什么相关,再说丁夫人的名头她也用不了几天。这个靖安侯府的人实在是奇怪,你和丁家不对付就去找丁家的人,打到丁家门上去才叫本事,当街拦她一个妇道人家的马车算怎么回事儿。
“给老夫停下,原来你就是丁家……”那个老者见马车停下赶了过来,一面小跑一面不忘斥骂。
紫萱当即挑起帘子瞪向那老者:“丁家的恶妇对,我就是丁家的恶妇,我替您老人家说了,免得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没有换过来憋死在这里,又要把个恶名加在我头上。”她终于知道钱公子为什么猖狂,因为他是公主的儿子。
皇亲国戚,根红苗正啊,天子脚下的王法也不放在钱公子的眼中。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她对钱国公说完话看向秦四海:“你也老大不小了,没有听过好狗不挡道吗?你和丁家不对付就去找丁家,如果不识路我让人带你去,你在大街上拦我一个妇道人家的马车是怎么个意思?喏,话说得再清楚不过,还不给姐把路让开,真想做个恶狗不成。”
路人中有那好事的听得大声叫起好来。这些平民百姓,对什么恶妇啊、王公啊也就是道听途说,可是王公家的少爷公子们出来欺负人,他们却是真真切切的体会且敢怒不敢言;因此对紫萱这个恶妇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恶感,反倒因为她收拾了钱公子,又斥骂了秦小侯爷而感到她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看紫萱当然亲切的多。
秦四海被骂的呆了一呆,认真的再看一眼紫萱确定他没有看错,只是不明白往日那个不擅言词的人,今儿这嘴巴怎么如此厉害;他咳了两声:“夫人说笑了……”
“说什么笑,姐有什么可和你说笑的?”紫萱打断他的话:“你不就是想让钱家这个老的追上来骂人嘛,那点小心思以为能瞒得过认去,就你这德行活该被丁家压一头;你,给姐滚一边凉快去,不要挡路。”
秦四海的脸有些挂不住:“丁夫人你怎么说话呢,你也是诰命夫人,让大家听听,你们丁家的脸面可就全被你丢没了。”他居心险恶着呢,丁大夫人丢脸后回府还要被丁家的人收拾,这才叫痛快呢。
可是紫萱才不理会丁家的名声,她冷笑:“如你们所说我就是一个恶妇,你指望着恶妇能贤良淑德温婉可人?没有拿鞭子抽你已经是我今天心情不错的缘故了,还不给我滚开也想吃鞭子不成。丁家的名声?丁家的名声干我屁事。”
秦四海被骂得哑口无言,原本的法子用出来根本不管用,转头看到钱姓老者缓过一口气来,连忙过去行礼:“钱伯伯好,您不要生这么大的气,自己身子要紧不是。这是丁家的大夫人,不太识礼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您老人家何必和她一般见识。”
他知道钱老者这一辈子最恨得就是恶妇了,借刀杀人他五岁时就学会的玩意儿,对付一个妇人用不着费尽心思,略施小计就可以。
钱老者哆嗦着手指着点向紫萱:“你知道自己有个恶妇之名却不思悔改,还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利,就凭你是一品诰命,就可以伤我们家天佑,就可以辱骂小侯爷吗?恶妇,你知道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
“不知道。”紫萱答得理直气壮又漫不经心:“你看来是知道的,那不妨把廉耻二字写在你额头上,让大家都能看得清楚。至于口舌之利——难不成你们要羞侮我,我只能听着?天下如果有这般道理也管不到我头上,喏,大家都听得清楚你们口口声声说我是恶妇,啧啧,恶妇岂有吃亏的道理,口舌之利不过是恶妇的小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