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大臣们是深陷在愁云惨雾中,就算为奴之后他们还可以反抗、可以想法子把钱国公杀掉、把上唐人赶出九黎去,也不能改变他们曾经成为过人家的奴隶。
国,自此之后再也不是国,而成为上唐的一部分,想到这里不少大臣眼中有泪花闪动;有十几人已经站起来面带悲壮已经一心求死,宁死也不要与人为奴,堂堂九黎自然有这等铁骨之人。
水慕霞咳了一声:“我们几个原本就是来出使的,和九黎商谈两国之事;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们上唐从没有把九黎这个兄弟之邦视作奴隶或是仆从,就算是九黎国主有这个意思,我们也不能把兄弟当成奴仆的。”
九黎的大臣们吃惊之极的抬头看和水慕霞,不明白他说出这些话来是为什么,却谁也没有说话,甚至有人已经屏住呼吸等他开口。
水慕霞微笑:“钱国公的确是捉了你们国主,我们辅国县主也捉了你们国后,但并不是为了我们上唐,而是为了马家、为了你们九黎除害——大家也都听清楚了,马家之事就是被人所害,而动手的就是你们国主;且你们国主为了自己居然肯把九黎双手送出,不惜让九黎人世代为奴,只求他能得一时的舒服。”
“按你们九黎的规矩,国主和国后分别成为钱国公和辅国县主的奴隶,但我们并不想让九黎所有人为奴的;九黎还是九黎,还是我们上唐的兄弟之邦。”他说完看向晋亲王:“是不是,王爷。”
晋亲王点点头:“兄弟之邦,也希望你们九黎会永远做我们上唐的兄弟之邦。”忙了半天总要弄点好处吧?他有些疑惑的看向水慕霞,对于这个死要命又死要钱的家伙来说,肯定不会为了保命而放过可以谋算到手的好处,可是今天他怎么如此好说话?
为了辅国县主?他目光在紫萱身上一转收回,依着水慕霞的性子如果为了辅国县主,恨不得把九黎刮地三尺,然后把所得都送给辅国县主:这才像他。
九黎的大臣们猛然间自地狱回到了人间,有些不敢相信、有些欣喜若狂;先是呆呆的看着晋亲王和水慕霞,然后众人泪流满面的行礼谢过水慕霞:“大恩大德啊,枉我们以小人之心来度大人们的君子之月复啊。”
他们真得没有想到上唐的来使们会做出这等承诺,不过也有清醒的人在:“已经大兵压境,说出这等漂亮话来骗人吗?。”
水慕霞笑起来:“大兵压境只是为你们国主要害马家,继而害我们上唐的使团;”说完他收起笑脸来,猛然间就冷若冰霜:“当然,如果诸位有意要战,我上唐几十万雄兵随时可以攻入大京。”
他可以好说话却不可以被视作软弱可欺,要战便战!
九黎的大臣被呛到了,咳完迟疑的道:“我们如何能相信你?”
紫萱闻言翻个白眼:“你们可以不相信啊,没有人逼着你们相信。”到了这步田地,他们还有可以选择的余地吗?问出这等白痴的话来,真真是应该打嘴的。
九黎的大臣脸上一红互相看看谁也没有开口,他们在狂喜之后反而患得患失,很自然的不敢相信上唐的人如此好心。
紫萱看到水慕霞使过来的眼色便微微点头:“喏,你们不是要赎你们国主和你们国后吗?我把他们的骨头弄断,也算是讨回了利钱,就由你们赎回吧——不过你们要答应我,要还马家一个公道,不然我绝不会把他们夫妻交给你们。嗯,那个灵雀郡主你们赎不赎?”
九黎的大臣们不过是想要那个脸面,国主夫妻不可以死在上唐使者的手上,有罪有错也要让他们九黎来断定、来处置;就算只是个脸面问题,可是这个脸面问题关系着很多事情,不可以不要这个脸的。
因此国主和国后是不是骨头寸断他们不在意,只要能把国主夫妻弄回来就成:本来他们也不打算给国主夫妻活路的,看着他们吃些苦头心头更为解气。
九黎大臣看向紫萱:“当真能由我们赎回?”
“当然。”紫萱点点头,骨头断成那个样子,国主和国后除了乖乖的等死外也只能等死,医治是不可能的;而九黎的人想要给他们夫妻定罪,再扶上新得国主之类的,也不是几天里就可以的,在新国主定下来、在对九黎所有臣民召告国主夫妻的罪行前,九黎人是不会看着他们夫妻死掉的。
说不定,他们因此能得到更好的伤药,比灵雀还能多活些日子。如今,每多活一刻都是活受罪啊,活得时间越久予国主夫妻来说越是不能求得解月兑。
水慕霞轻笑:“赎是可以的,但也要看诸位的诚意,是不是?”
九黎的大臣终于真正开始相信紫萱等人的诚意:“当然会有足够的诚意,因为我们要赎回来的不只是三个人。”他们要赎回的实际上是所有九黎人,水慕霞等人没有明说可是他们并不是不懂。
国主和国后没有开口的余地,也没有想再听他们说什么,骨头被寸断后一样被用了药抬出去;接下来九黎的大臣和水慕霞、晋亲王要商量的先是赎人的价钱,再就是新国主及两国的事情。这些,紫萱没有兴趣,她也不想去掺和。
只赎人的价钱就谈了七天之久,倒不是双方没有诚意而是都太有诚意了,才拖得如此久:这本就是晋亲王和水慕霞的主意,要安抚九黎人的情绪、也要等大军是不是来到的消息——九黎人信不信得过他们,他们可是信不过九黎人的。
赎人的价钱让紫萱和钱天佑都笑得合不拢嘴,不论是眼皮有些浅的紫萱:这个不怪她,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大家族出身,本来在二十一世纪也只是小白领一枚,顶多也就想到了银钱罢了;就算是眼皮不浅的钱天佑也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满意,实在是太满意了。
银钱初一听倒不算多,不过只有区区七千两而已——但,是每年;也就是以后每一年九黎都会给紫萱和钱天佑奉上七千两银子。相对比偌大九黎来说,这些银子当然不多,可以说是极少的,但是这个数字却是水慕霞好一番计算之后要定得,说什么也不肯接受九黎大臣们所说的每年四万两,这次六万两的价钱。
倾一国之力奉养两人能养几年?前两年九黎心怀感恩能做到,但是以后呢?天灾人祸都是不可避免的,在上唐有,九黎当然也难免,一场大旱欠收的话九黎银钱当然会捉襟见肘;而且,谁愿意每年每年的辛苦,所得都给了他人而自己所余无几呢?
水慕霞认为要人所有不如取己所需,如此才能让九黎年年甘心情愿的奉上银两:实在是九牛一毛,想想当年之恩他们必不会为几千两银子而落个骂名。
除了银子之外,紫萱和钱国公各自得到了九黎的一座城池,且得了九黎敬送的名号,被九黎接纳成为他们自己人:紫萱的土地要小些但是富饶且深在九黎,距上唐有些远——她外祖一家是九黎人,自然不用担心会有人侵吞她的城;她的城也与马家的祖地很近很近。
钱国公城距上唐很近且大,境内有座大山虽然不出什么特别的草药,但是平常九黎的药草是应有尽有:说这城是为钱天佑的,不如说是为墨随风准备的——就看这两天墨随风的奸笑,也知道他同钱天佑一样乐在心中啊。
一座城加上临近的土地,虽然说是国中国就太小了些,但比个庄子要大上多少倍?年年会有多少收成?紫萱忽然间心头去掉了一个极大的负担,在她的城里和文昭生活下去,不管多少年都衣食无忧啊。
除此之外给紫萱、水慕霞、晋亲王和钱天佑一人一块祛百毒的东西,也看不出是玉是石来,是九黎人的秘制。马家人说这种东西五十年才能弄出一块来,所以就算是在九黎那也是最为珍贵的东西,就算是九黎的王族也不是人人都有的。
而这次出使九黎的正使黄大人,九黎的大臣们齐齐的把他忘了,不管是什么好处半点也没有给他。
其它的东西比如各种毒啊药啊之类的,那也不比以上几样价值少;但是好东西太多也就显不出其好来,尤其对于爱钱的紫萱来说:她自在丁家醒来,天天都处在缺钱之中,当然是对银子有种莫名的执念。
文昭和璞玉当然不用再躲着藏着,被接到了王城中和紫萱住在一起;虽然赎人的价钱谈妥了,把痛了已经有七天还依然中气十足的国主夫妻还给九黎,但是事情还没有谈完:后面的事情更多。
璞玉和琉璃托着下巴看着被晒得昏昏欲睡的紫萱:“我们,还要不要回上唐?”原本她们可是打算远走高飞,一辈子再也不回去的。
“回!”如今立下了“大功”的紫萱姑娘是底气十足:“那个丁家老头儿如此欺我,不回去收拾他我岂能睡得着?”丁家,你们狠,姑娘我更狠。
222章应该是真得
九黎的事情就在长达一个多月的谈判中完美解决了:在水慕霞的巧舌和手腕下,九黎最终对紫萱等人再无芥蒂更心怀感激;而上唐和九黎也终于结成真正的兄弟之邦,就连南蛮那边,因为水慕霞和晋亲王的略施薄计而内乱,几年之内应该都不会有时间和精力来烦扰九黎——这更让九黎人对水慕霞感恩。
九黎的国主是在九黎大臣们再三推举、马家和侗王、苗王等的商议之下,选了一位十一岁的少年为主;此少年是老国主的亲生儿子,聪慧且有王者之风。暂时九黎的大事就由马家和侗王、苗王三家合议,等待九黎新国主成年之后亲理国事。
马家成了九黎的马王,声势倒更胜从前。
在九黎的这一个多月,紫萱的日子过得最为舒服、是她在丁家醒来后最为幸福的时光:每天都有亲人环绕,时时都有人叮咛她穿衣吃饭——虽然她不小了,可是这样的点滴关心却让暖在心头。重要的是,马家视她为亲人而非恩人,这让她最为舒心,每天和文昭等人玩得极为开心,真心生出一种不想回上唐的心思来。
如果不是丁老太爷的大仇还在,她是真得住在九黎不回去了。
紫萱和璞玉在商量着给马太爷和马太夫人弄饭菜,这也是现在紫萱最爱做得事情之一;忽然看到雪莲一脸古怪的走进来抬头问她:“怎么了?又看到什么让你惊奇的事情了。”
雪莲人小所以常常都会大惊小怪一番的,大家习以为常倒常以此为乐了。听到紫萱二人的问话,她歪头:“我好像看到、看到……”说完她摇了摇头:“可能我看错了,我再去看看回来告诉你们。”
她如此一说璞玉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什么事儿,先说出来吧;反正你说了,我们也不见得会相信。”
雪莲嗔了她一眼:“璞玉姐姐越来越坏。”
璞玉把刚弄好的点心塞进她的嘴里:“是啊,是啊,我最坏了;这点心可不是特意给你弄得,让你吃只是扔了也是扔了。”
雪莲被逗得笑起来:“我错了,还不成,姐姐。”说完拿出手帕来包点心:“我看看,一面走一面吃、一面看一面吃也成的。嗯嗯,真好吃。”
紫萱没有想到雪莲这么认真:“什么事儿啊,你倒是说说看啊。”
雪莲摇头:“我还是去看看明白再说吧,这事儿,不能乱说啊。”她少有的认真,居然连紫萱开口也不说,却成功的让紫萱好奇起来。
进门的琉璃看到紫萱二人拉着雪莲不放笑道:“你们干嘛,是劫财还是劫色?要不要我来帮把手?”她现在日子过得舒服,自然是笑口常开,火爆的脾气不见了还要变成一个温柔如水的人儿。
璞玉笑道:“当然要财色兼收——如果你再不说,姐姐我真要下手了。”
雪莲却依然不肯说,最终只好引着紫萱几人一起再去看看。紫萱那个好奇啊,可能是因为近来日子过得平淡幸福,所以才会轻易被雪莲勾起好奇心来?
是什么事儿大家不知道,有关于什么人同样也是不知道;但就是什么也不知道才让人放不下去。在马家大花园里七拐八拐的,终于雪莲轻轻的“嘘”了一声,然后又引着众人穿过花丛,隐身在一排矮树丛后探头向远处瞧。
近处除了花草就是花草,除了有蝴蝶和蜜蜂外半个人影也没有,倒是远处有个亭子,三面都有高大的花树遮掩,只有一面正对着紫萱等人;亭子里有人。
紫萱左右看看:“来看什么,这些花儿我早看过不知多少次了。”
雪莲轻拉她指一指远处的亭子:“那里啦。”她瞧得目不转睛,就好像能看清楚亭子里的人。
紫萱走得一头汗坐在地上:“看什么,不过是一男一女而已。”九黎的风气和上唐绝不相同,在这里男女相爱是正大光明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
雪莲点头:“姑娘,你不看清人也看不清衣裙吗?不认为那两个人的衣服有些眼熟?”
“不眼熟。”紫萱扯一扯身上的九黎衣饰:“我看着都好看,也都差不多。”花花绿绿的映花了她的眼,所见全是九黎的服饰,让她记住某人所穿的衣裙有什么不同,还真得是有不小的难度。
雪莲眯起眼睛来:“那个男人是钱小公爷。”
紫萱和璞玉、琉璃都挥了挥手中的帕子,就差点打到雪莲的头上去:“就知道你靠不住,我们也就是闲得无聊吧。”她们就想爬起来回去,不陪雪莲在这里胡闹。
雪莲轻轻的又道一句:“那个女子好像、应该是我们二姑娘。”二姑娘提得当然就是碧珠了,因为她是未嫁之身不能称之为二姑女乃女乃。
紫萱差一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你说那是谁?”她问着话回头瞪大眼睛、努力的想看清楚远处亭子里的人倒底是谁;男人是不是钱小公爷不要紧,要紧的是女子是不是她的碧珠姨母。
璞玉和琉璃都张大了嘴巴,但还是不忘努力的向亭子里望去:会是她们姑娘的姨母?不会吧,就算是天下往下掉金子也不会让她们如此吃惊的;怎么着,她们都是有些不相信,不是因为碧珠的脸,而是因为钱小公爷——那样一个人碧珠怎么能够看得上?
雪莲看得目不转睛:“二姑娘碧珠喽,姑娘您的姨母。”九黎的规矩不大,雪莲叫出碧珠的名字来很自然。
紫萱努力的回忆着今天姨母穿得衣服,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皱着眉头看向雪莲:“真得?你能确定那会是我姨母?”她很难相信向来眼高于顶,多年来没有任何一个男子能入眼的姨母,会对钱小公爷动心。
嗯,尤其是在姨母经历过那些事情后,她知道姨母的心防更紧,不是一般男人能打开得;钱小公爷,文不成武不就的,脑筋也不好用,不过他倒是个好人:这天下间的好人多了去,也不见她姨母看上一个呢。
雪莲咬下唇:“我在亭边剪花枝嘛,想给姑娘房里换个新鲜的样儿,然后、然后钱小公爷就来了,再然后再然后我们二姑娘也来了,再再然后……”她又咬了咬了下唇。
紫萱急得呀:“再再然后呢?”
“是啊,快说。”璞玉和琉璃真想把雪莲摇一摇,怎么能这样急人呢。
雪莲抬眼看看她们:“我的花剪好就转身走了。”
紫萱听完瞪雪莲半晌,气得咬牙又切齿半天,最终手指敲雪莲的头:“你就回去了?!”
璞玉和琉璃却没有那么斯文了,两个人伸手就要去挠雪莲的痒:“雪莲,你连姐姐们也敢耍,忘了厉害是不是?”
雪莲咬着嘴唇:“我走了两步回了一下头……”
“怎么样了?”三个人六只眼睛瞪着雪莲,如果她再说然后就回房了,这次肯定会被六只手挠痒笑个半死。
“回了一下头,就看到钱小公爷给二姑娘一块玉;我们二姑娘没有接,可是却没有拦着钱小公爷给她把散发理到耳后去。我当时看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以为自己眼花了,再看时他们各坐一边说话,我更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才过来要看看的。”雪莲很苦恼的揪揪自己的头发:“你们说,二姑娘怎么可能……”
琉璃瞪大眼睛说了一句话,把紫萱弄得差点一头树上:“碧珠姑娘可是钱小公爷祖母辈的人啊,我们姑娘是钱小公爷的姨母,碧珠姑娘是我们姑娘的姨母;此事如果当真,这辈份儿可真得乱了套——总不能两个姨母一抵消,大家就平辈了吧?。”
紫萱啐了琉璃一口:“哪有这样算辈份的。”不过,这还真够乱得。在九黎可能不算什么,但到上唐肯定算是件不小的事情了;要说是她姨母和钱小公爷当真动了情,这事儿怎么也难让紫萱相信。
雪莲又看向亭子那里,这一看她的眼直了:“快、快看,是不是我眼花,是不是我眼花?”
紫萱第一个看过去,正好看到碧珠狠狠的把钱小公爷拉到了怀里,然后毫不犹豫的、在紫萱的眼中带着一点恶狠狠的意思,亲了下去;看两个那个样子,嗯,有过无数观摩经验(电视与电影)的紫萱可以断定,两个人是嘴对着嘴的。
“不、不会吧?。”
亭子里的两个人以一种古怪的姿式拥抱,脸和脸之间近得不能再近,璞玉也看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她不像雪莲是在九黎长大的,也不像紫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因此看到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低下头,倒好像是她亲了钱小公爷般脸通红通红的。
“看到了。”向来爽利的璞玉声音比蚊子叫也大不了多少。
紫萱没有注意到璞玉又拉琉璃:“你看到了吧?。”亭子里的两个人到现在还没有放开,不过姿式有些变了,首先是钱小公爷抱住了碧珠,变成他的头在上碧珠的头在下。
琉璃的脸比璞玉更红声音更小:“没、没有看到。”她羞得恨不能找个地方挖坑把自己埋起来。
碧珠姨母好像挣扎了那么几下,可是钱小公爷的力气不小啊,居然把武功很好的碧珠制服了:两个人也不缺氧?紫萱看得心头生出疑问来,这阵子可是功夫不短了呢。
雪莲也转过头来:“应该是真得了,你说呢,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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